第十八章

男人給的卡,有時隻是單純的一張附屬卡,空的,你去買東西,付不付要等人家看過賬單再說。讓你去透支和交出一張有錢的卡,絕對是兩回事。

“怎麼這麼久?”張惠等在外麵,見韓悅出來問道。

“被餘額嚇到了。”韓悅老實說道。

“怎麼?這個月花冒了?”張惠笑問。

“是啊。”韓悅含混答道:“好熱,趕快買完去吃冰。”

“還吃?食堂今天中午太豐富了,我有點撐。”張惠說道。

“我不覺得啊?那你喝果汁好了,辦公室太熱,我們多享受會冷氣再回去。”

“好啊!”張惠挽著韓悅胳膊,兩人有說有笑往商場走:“單位在市中心好處還真是不少。”

“就是,像雙子河區那麼偏僻,中午就隻能看看後山的鳥。”

“媽?”陳浩拿著電話看了眼副駕駛上的韓悅才接了起來。

“韓悅手機忘了拿走,不要了?掉水裏也能修吧?”

“先放那吧,有時間我去取。”見韓悅玩著新手機正高興,陳浩說道。如果這丫頭的通訊錄沒導出,那手機真得修修。

“跟她說,今晚還來的話,把明天上班的衣服一起帶來,起那麼早回去換,折不折騰?我還得給她單做早飯!不然你們兩個搬回來住吧!”

“今晚不去了,我就昨天忙一些……不用,不用搬回去,她膽子大著呢……”陳浩的話引起了韓悅的注意,眼睛一眨不眨地聽他講電話。

“什麼搬回去?”陳浩一掛斷電話,韓悅便急急問道。

“不是,我媽問你電話還要不要?”見她緊張的模樣,陳浩不禁笑了,從下班到現在韓悅一直愛搭不理,現在逮到機會還不好好吊她胃口?

“誠心氣我是不是?”

“我哪敢氣你,這打是白挨的?”陳浩笑著指指自己肩膀。

聽他這麼一說韓悅也笑了:“小氣鬼,枕頭而已,根本就不痛!”

“暴力是會升級的,我看我以後得小心點,可不能惹到你。”

“知道就好。不過,那個董勝金,怎麼辦啊?”

“那家夥偷聽,挨打本就活該,隻要你不說白小玲被你扇過,他沒什麼的。”陳浩向韓悅張開雙臂:“先別管別人,快給我抱抱,一個晚上沒見,想死我了。”

“你真惡心!”車裏空間太小,即使左右閃躲,還是被他納入懷抱。

“昨晚我是真怕了,萬一你出事,我怎麼辦?”陳浩歎了口氣,喃喃道。熱熱的氣息噴在韓悅耳邊,癢癢的,卻讓她霎時安靜,看不到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他話裏的情意。猶豫了下,韓悅伸手輕輕環上他的腰。

熟悉的甜杏仁味道縈繞著口鼻,陳浩良久不願放手,直到車窗被人狠狠敲響。

“還不下車,盯你們很久了。”董勝金說道,懷中一位妖嬈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白小玲。

“和好了?”小裴身旁的齊丹笑嘻嘻地問。

“有沒有點公德心,偷窺上癮嗎?”見韓悅滿臉緋紅,陳浩說道。

“停車場是公共場所,你們敢抱,我們就敢看,要不是見你們抱了好久也沒有後續動作,我才不敲車窗呢!”董勝金笑著說道:“弟妹,我女朋友,白小玲。小玲,耗子老婆,韓悅。”

氣氛又開始怪異,齊丹瞪著大眼睛看看韓悅,再看看白小玲,忘了呼吸。

“你好。”白小玲微微點頭,像個外交官夫人,不卑不亢。

“你好。”韓悅報以同樣的笑容,落落大方。

“進去吧,我都餓了!”齊丹說道,眾人稱是,張銳笑說自己是單,該走在前麵。

“啊……”剛抬腳,韓悅輕呼,一張臉又重新漲紅。

“怎麼了?”陳浩下意識去扶住她,以為她扭到腳,又覺得她臉紅得奇怪。

“我……”韓悅指指後背,低聲說道:“我那個好像開了。”

“別急,我幫你扣。”韓悅臉皮薄,這時候再開玩笑恐怕就得哭,陳浩輕聲安慰,拉著她故意慢下腳步落後,擋在她後麵,隔著衣服幫她扣著。

韓悅稍稍放了心,以為沒事了,可等了半天,陳浩由一隻手努力變成兩隻手,內衣的扣子還是處於分家狀態。眼看就到電梯,又不能把手伸進衣服裏,急得她小聲催促道:“快點啊,怎麼還不行?”

“好了。”終於,陳浩說道,韓悅鬆了口氣,想著一會得趕快去洗手間調整。

“我還是解這個比較拿手。”陳浩壞壞地笑著,在韓悅耳邊說道。

“流氓!”韓悅輕輕罵道,同他快步跟上眾人。

“今天鱖魚最新鮮,蒸一條吧?”韓悅喜歡清淡,陳浩看似在問大家,其實隻要這麼說了,一般誰也不會有異議。

“我想吃鬆鼠鱖魚,酸酸甜甜的,好下飯。”偏偏韓悅不領情,看著菜單頭也不抬。

當韓悅把深埋進菜單裏的小臉抬起,驚訝地發現在座的幾個人都盯著她瞧,包括陳浩。

“弟妹,你有了?”董勝金問道。

韓悅鼻子都快氣歪了,董勝金這人的性格真是一點也不配他那精致的外表。可他是陳浩的朋友,她輕輕笑著,客氣地說:“怎麼會呢?你也太會說笑了!”

“說不定你自己也不知道啊!”

“真的沒有。”韓悅幹笑著,跟一個剛認識不到24小時的男人討論自己是否懷孕,她真的不適應。

“不是要去衛生間,現在去吧。”陳浩適時解救了她。

“我也去。”齊丹連蹦帶跳地追去。

“不是吧?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還難為情了!”董勝金說道:“她早上不是這樣的,嗆得很啊?”

“小悅是慢熱型,你那江湖做派她還不習慣。”陳浩笑道。

“算了,以後我說話注意,”董勝金擺擺手,隨後又一副好奇寶寶模樣:“到底是有了沒?”

“應該沒有吧?”陳浩也沒了主意,韓悅喜甜,稍微酸些都不吃,前日卻聽了李老的話做了一瓶子薑醋紅糖,連連誇好吃。

董勝金宴請眾人,很大原因是謝謝朋友在他進去的時候照顧白小玲。整頓飯下來,韓悅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北京德雲社要是有了他,上市都有可能。而作為女主人的白小玲,除了在停車場和韓悅打過招呼,再沒和任何人說過一句話。

讓韓悅覺得有趣的不隻是白小玲好像換了一個人,還有董勝金和張銳。如果隻看外表,誰都會以為張銳是剛出來的,董勝金倒像個開茶室的優雅商人。

“不是說洗澡?怎麼在這發呆?”陳浩洗好了也沒見韓悅進來,一出來,見她揪著頭發對著鏡子出神。

“你以為我洗澡像你那麼方便?”韓悅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單是這頭發就得半個鍾頭,煩都煩死了,周末我剪了它去。”

“好好說話,不是都和好了,就不能和顏悅色點?”陳浩邊說邊‘嘩’地解開浴巾,換上睡袍,見韓悅嚇得捂住眼睛,不禁笑道:“走吧,我給你洗!”

“你洗我也得親自參加啊,還是麻煩,我想剪個剛到肩膀的發型,不,還是到耳朵好。”被陳浩拖著手往浴室走,韓悅哈欠連天。

“瞧把你懶的!是不是困了?今天你起得早,一會洗好澡趕緊睡覺。聽話,頭發不能剪,一個女孩子,剪那麼短難看死了。”半推半搡拖著她進浴室,陳浩哄道。有時候他會想,或許有個女兒更好,一個像韓悅的女兒,從嬰兒到長成大姑娘嫁人,幫他彌補前25年不能寵愛韓悅的遺憾。

“悅悅,你說你是不是真懷孕了?你最近吃東西不像以前那麼挑嘴,脾氣大,還懶懶的。”韓悅滿腦袋泡沫坐在浴缸旁邊的小凳子上,托著腮幫子就快睡著,陳浩站在後麵彎著腰幫她揉著頭發。

“都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一盤鬆鼠鱖魚,至於惹出這麼多摞亂嗎?”韓悅嘟囔著,有些心不在焉。

“你找什麼?”能簡化的步驟都簡化,終於泡進熱水裏,韓悅眯縫著眼睛看陳浩拿起瓶瓶罐罐仔細研究,好奇地問道。

“你身上總有股甜杏仁的味道,可沒見這裏哪瓶有啊?”

韓悅趴在浴缸邊咯咯咯地笑了:“這我可不能告訴你,自己找答案吧!”

“好啊你,不想擦背了是吧?”

麥兜點餐的對白響起後不久,陳浩來不及笑,韓悅便按了手機,忽地從床上跳起,奔向浴室。陳浩皺皺眉,剛想說慢點,就聽到浴室裏什麼東西一股腦兒往地上掉。

“怎麼回事?”見韓悅跌坐在地上,洗手台上的東西散落在她周圍,陳浩蹲下問著,不敢輕易碰她。

“絆了一下。”韓悅吃力地說:“頭好暈。”

“除了暈,你摔這一下,有沒有扭到或者傷到哪裏?”

“沒有。”韓悅費力地搖搖頭,隻覺得頭更暈。

聽她這麼說,陳浩鬆了口氣,抱起她說:“早就跟你說,醒了躺會慢慢起床,就是不聽。你速度那麼快,血液還不來及進腦袋,能不暈嗎?”

關於血壓的理論她當然知道,可從小爺爺就是這麼教的,醒了一定要立刻起床,不能賴床,習慣哪那麼好改?韓悅不說話,隻覺得天旋地轉,頭暈得讓人惡心,後背一陣陣冒汗,便靠在陳浩身上,由他擺布。

“好些了嗎?”看著她慢慢喝了半杯糖水,陳浩輕聲問道。

“嗯,沒那麼暈了。”韓悅扭頭去看時間。

“別看了,你得多躺會,困了就睡,我給你請假。”陳浩把水杯放在一邊,幫她掖好被角。

“明天就周末了,請假不好。”

“生病還挑日子?你怕別人不高興,不如幹脆辭了好不好?”陳浩笑著問道。

“還是請假吧。”韓悅趕緊閉上眼睛不去繼續陳浩的話題。

“小機靈鬼!我去洗臉,不舒服立刻叫我。”輕輕捏了下韓悅鼻尖,陳浩站起身去浴室。

“要是被人看見我請病假逛街,就真的廢了。”商場裏,韓悅神氣活現,全沒了早上的虛弱,挽著陳浩的胳膊笑著說道。

“怕嗎?那就辭職算了。”明明是隻金絲雀,非把自己當蜜蜂使,不三天兩頭生病才怪。

“別沒話找話,一整天繞來繞去就這點子事。”

“你起床才多久?還一整天?羞不羞?”陳浩笑著去捏韓悅臉頰。

“你讓我睡的!”韓悅嬌憨說道,伸手去捏陳浩的手作為回敬。下午才睡醒沒錯,一醒就見他笑著坐在對麵看著她,開玩笑地說,她再不醒,他會以為她是昏過去了。

“好好,都怪我,快去吃飯,你不餓我可餓了。你說那家餐廳在哪?”陳浩笑問。

“四樓。”韓悅轉身去指,一回頭,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