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悅很認真地考慮了張桐的提議：“你也知道，真的換工作，對楊總，我會覺得有些抱歉。再說我都一把年紀了，又是這麼個不可愛的性格，適應新環境很費力的。”
“在我麵前說什麼一把年紀？”張桐笑道：“看來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說點別的，訓練營訂了地方沒？”
“嗯，訂在一個水庫旁，楊總的一個朋友開的，依山傍水，聽說風景很好，還能洗溫泉。”
“新人的介紹人，各部經理，還有內勤什麼時候去？”
“第三天上午8點，已經訂好了兩台大巴車來公司接。”
“課程不是下午才結束，怎麼我們要去那麼早嗎？”
“我想你們來了可以先休息一下，泡泡溫泉什麼的，反正房間已經訂了，上午入住和下午入住沒什麼關係。”
“但是多了項午餐。”
“不拘哪裏省一點就出來了，楊總給的預算不少！”說這話時，韓悅放低了聲音。
夜裏9點，一間酒吧裏，幽暗的舞台上，是不再年輕的歌者與舞者。歌聲蒼涼悠長，屏蔽了一牆之外的整個繁華世界。
韓悅專注的神情讓陳浩知道帶她來這裏是來對了。
“看，他們的表情，斬釘截鐵，旁若無人，一切都深入靈魂，語言和肢體相比，根本蒼白軟弱得不堪一擊。”韓悅喝了一口酒。
“我舅舅第一次帶我看表演，就是弗拉明戈，小小的我一下子就被那蜷曲過腰的長發和漂亮的舞衣吸引了。聽說最初是為了表達抱怨的舞蹈，不夠積極有力，可我卻覺得，隻有當愛與恨都強烈到同一個極致時，舞蹈才能如此動人心魄。”看著舞者們不斷地擊掌，打拍子，叫好，完全自我，恣意非凡，韓悅不禁有些動情。
“我錯了。”她把頭轉過來看向陳浩：“對不起，是我的錯。”
“悅悅……”陳浩不知她指什麼。
“我有過反省，從很早起就有，隻是從不肯說。兩個人的事，怎麼可能隻是一個人的錯？”韓悅又看向舞台：“是我的動機不對。不愛你的時候就嫁給你，愛上你了又怕你看扁我，不肯好好讓你知道我的心事。你知道我嫁你是求個平穩的婚姻，你竭力給了，卻不知道後來的我已經不滿足這些。為什麼我就不能好好跟你說呢？如果我說的清楚無比，讓你知道你早就讓我魂牽夢縈，早就是我的命，你就會信任我，就不會出那樣的事。從今天起，我要我們的愛是純粹的愛，真切的愛，沒有雜質、沒有目的、靈魂深處的愛，如果不再是了，那我們就分開。”舞台上下一片喧鬧，韓悅靜靜訴說，陳浩靜靜聽著，兩人仿佛置身另一個世界，隻有他們的世界。
“好，好，我答應你。”陳浩感到一陣陣洶湧襲來的巨大欣喜，他握住她的手深情許諾：“不會再有那種事發生，相信我，不會的。”
那一晚，他們十指緊扣漫步街頭，仿佛空氣都是甜的。
“像個應考的學生！”陳浩回來時，韓悅正趴在床上，被很多書包圍：“明天就出發，怎麼不早點休息？”
“我要好好表現一次。”聽到聲音，韓悅笑著爬起來，跪在床上同他擁抱：“你順利嗎？”在陳浩眼裏，那再無一絲陰鬱的笑容美妙可愛至極。
“順利。你明天就出門了，我自然以最快的速度辦好回來。”陳浩把她結結實實擁在懷裏：“悅悅，每次看見你在床上，周圍都是被子、枕頭，就覺得你小小的，像一隻在窩裏等著喂食的雛鳥，特別招人疼愛。”
“那我的食呢？”她用狡黠而喜悅的目光看向他。
“怕你已經睡了，就沒拿上來。”陳浩被她的話逗笑了。
“說好了等你的，我真有點餓了，咱們下去吧。”
“不在窩裏吃？”見她下床，陳浩笑問。
“你慢騰騰的，我等不及了。”丟下這話，韓悅已經開門出了臥房，蹬蹬蹬地下樓去了。
“悅悅，你對這份工作還挺有勁頭的？”餐桌旁，韓悅吃著粥，陳浩坐在一旁把剝好鬆子一顆顆丟進她的碗裏。
“怎麼，又想讓我辭職？”韓悅笑道。
“我哪敢？純粹是問你的看法。”
“說實話，我不太喜歡。”韓悅把一口粥送進陳浩口中：“可是楊總好像特別信任我，總是挑戰極限，分派一些我這個性格不大願意做的任務。張桐說，我的機會是很多人想要的。所以為了不讓楊總失望，我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把事情做好，覺得很累，壓力很大！”
“那你還想做下去？”陳浩有他擔心，目前來看，韓悅對這個楊總的認知似乎有些偏差。可如果說出來，首先不能肯定她信不信，另外，即便是信了，對這妮子的自信恐怕會有不小的打擊。雖然兩人約定好不藏話在心裏，可他還是猶豫了。
“到目前為止，還是想盡我所能完成任務？你怎麼了？”覺得陳浩的神情不大對，韓悅問道。
“沒事。剛和好你就要出去個四天三夜，有點舍不得。”陳浩夾起幾根芥菜放在韓悅盛起粥的湯匙上，看她一口吃下，不禁笑了：“還真是餓了！晚上吃了什麼？”
“一個梨和幾個棗。”
“鳥食。”
“不是說晚上要吃得像乞丐？”韓悅嬌憨地笑了。
“這些明天還要帶去嗎？”陳浩洗好澡替韓悅收拾床上散亂的書時，她蜷坐在椅子上看著他，睡袍包裹著的身體隻露出兩隻小小的腳。
“嗯。”她專注地看著他，回答反而顯得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