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初雪歎口氣。“在你昏迷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原來當晚,當夕行和初雪奮力戰鬥到城門口,卻正好遇上了剛剛打了勝仗、班師回朝的大軍。當朝鎮德將軍葛成身先士卒,行走在隊伍的前列。那一日,當夕行力竭麵對著浩浩大軍的時候,就倒在了葛成的馬下。
官兵將夕行和初雪團團圍住,正欲上前捉拿,葛成卻忽然出手阻攔。他命手下護衛營保護夕行和初雪的安全,直到調查清楚情況為止,並嚴厲斥責城中官兵統領帶兵不力,竟然在夜晚出動這樣多的人,同時提出懷疑他們是否有謀反意圖。直把那統領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夕行在傷勢嚴重的情況下頻頻發動內力,造成了積鬱的內傷,因此在鎮德將軍府上已經歇息了五六日。在這期間葛成每天都來看他,並且囑咐一旦他醒來,就立刻叫人告訴他。
“唔,照你這麼說,真是多虧了這位將軍呀。”夕行皺著眉頭說。“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幫助我們呢?”
“我也不知道。”初雪低聲說,又斜眼看看門口。“我比較擔心,他是不是知道了我們手裏有的是什麼東西,而這封信也與他有牽涉,他隻不過是假意對我們進行照顧,打算把我們的證據騙走。”
“如果是這樣,其實他完全可以把我們交給那些官兵嘛。”夕行撓撓頭,卻因為牽動了手而疼得咧了咧嘴。“也有可能他是隱隱被牽涉的,怕證據公布於眾對他不利。唔,總之都是官官相護的事。”
“不過,軍隊回來的可也真是時候。”初雪的臉上還是露出一絲笑意。“你知道嗎,在醫生來治療的時候,說如果再差半個時辰,你就不會好得這麼利索了。”
“那還是說明我福大命大。”夕行一昂頭,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初雪看他這樣子,也一起笑了,順便伸手去捏他的鼻子。正在這時候,門外響起匆匆的腳步聲,兩人一起回頭,葛成連戎裝都沒來得及換,就一頭鑽進了屋子。
“呃……”夕行尷尬地看著葛成,初雪的手還捏著他的鼻子。兩人還保持著親密的姿勢,慌忙退開。一時間三人都是沉默。
“你醒啦,……夕行。”葛成低沉的聲音響起,夕行恍惚覺得好像在哪裏聽過一樣。初雪點點頭就告辭了出門去。葛成看到初雪走了,轉身把門關上。
“有傷在身,抱歉沒法起身拜謝將軍救命之恩。”夕行努力地彎了下身子表示謝意。葛成連忙過去把他扶起:“隻是路過遇到,能幫到你也是緣分。看那些人欺負你們兩個少年人,實在是有些不平呢。”
“將軍有什麼事情嗎?”夕行想了想,還是問道。
“哪裏,沒什麼事!”葛成大大地揮了一下手。“你這些天的昏迷,我也擔心很久。其實當日遠遠就看到你和那女孩在對抗很多官兵。我看到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身手,心中還是有愛才之心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今年貴庚?”
“免貴,已滿十九。”夕行點點頭表示禮節:“將軍過獎了。”
“在當世竟然還能看到以一當百的人。”葛成捋了一下自己稍顯淩亂的胡須:“已經聽初雪說過你叫做夕行。這些年還從來沒有聽過這名字。隻是不知道,閣下師從何處?”
忽然問起自己的師承,夕行心中咯噔一下,一時有些發愣。不是他不想回答,隻是有兩件事:一是師父曾囑咐過,不可隨意對外人提起承天二字,不留神可能會遭來殺身之禍。二是,這麼多年,師父從未對他提起過自己的名諱。
他的師父,撫養他從小到大直至成人的師父,不許他讀書識字、把劍傳給他師弟的師父,叫做什麼名字,他都未曾知曉。
看到夕行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複雜,葛成也有稍許的沉默。良久,他才說:“如果不方便說也沒有關係。行走在亂世間,多加小心我完全理解。”
夕行正想解釋些什麼,卻又發現依舊無話可說,最後隻好點了點頭。葛成輕輕拍拍他的肩膀,把手裏一直握著的劍放在他枕邊:“這是你的劍。那天你一直昏迷,我就先替你保管了一下,擔心手下人隨意拿走玩耍。好好休養,這些天先什麼都不要想。”
“多謝將軍。將軍慢走……”
葛成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轉頭看了他一眼。夕行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神色,但那神色卻又稍縱即逝,轉眼間,葛成已經大步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