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櫻珠之爭(一)(1 / 3)

第六章 櫻珠之爭(一)

三月春風綠,四月花滿山。  又是一年春來到,梨花白、桃花紅、櫻花香、杏花甜……  片片花海綴滿了墨城庵的溝溝坎坎,滿山遍野鋪上了節日的盛裝,到處是花的海洋。  墨城庵人映花而笑,一切按照李夏陽的預想而行,一輛輛豪華旅遊車鐵钁山澗穿梭。遊客們利用周末出遊,觀山踏青,來欣賞香鬱芬芳的墨城山穀。  受益最大的當然是星海旅行社,孫娟去年在墨城庵初試嚐到了甜頭,這不今年一開春自己就驅車主動找上門來與李夏陽簽訂了新的協議。  遠在北京的齊小慧打電話讓李夏陽利用起網絡媒介,一條“四月賞櫻珠花,醉美卻在墨城庵”醒目的宣傳橫幅登上了西平旅遊網,吸引了不少的遊客前來賞花。當然這一切離不開齊小慧的功勞,李夏陽在享受著甜美的同時,展望著一月之後櫻珠成熟之際。  正當遊客絡繹不絕前來賞花的時候,李建文出獄了。儲建找了三輛奧迪一輛紅旗車浩浩蕩蕩開回了村,李明孝兄弟在村口放起了鞭炮,吸引了當時村裏觀光遊客的眼球。  大姑李明英、小姑李明秀和二叔李明忠舉家都回了村,光小轎車從村口排了整整一溜。  整整坐了兩年零三個月的監獄,李建文沒有瘦反而胖了不少,或許是那監獄特有的頭型映襯的臉龐大的緣故。  村裏閑賦在家的婆媳孩子都聽著鞭炮聲跑出來看熱鬧,婦女媳婦們站在路旁嘰嘰喳喳的嘀咕著,幾個頑皮的孩子不顧震耳的鞭炮聲在硝煙中撿掉落的零散爆仗。  李建文在妹妹李小翠的挎手下回到了兩年多沒進的家門,臉上沒有喜悅之情,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  李明獻的老婆早已把老娘梳洗打扮,扶到了院子裏坐在馬紮上曬著太陽等著孫子的回來。  李建文跨過門檻時,從他緊繃的臉上滾下了兩行熱淚,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奶奶麵前,跪地而泣。老太太抬起骨瘦如柴的雙手撫摸著孫子光溜溜的頭,眼睛婆娑的努力看看膝下的孫子。  建文閉著眼睛痛哭流涕,抬起頭來看著奶奶,激動的問:“奶奶的眼睛怎麼啦?啊?”  建文的娘用袖子抹了抹眼淚說:“你奶奶是想你想的把眼睛哭成這樣的,她的眼淚已經哭幹了。”  “怎麼不給奶奶治啊?”建文望著可憐的奶奶追問道。  李小翠哭著說:“哥,不是不給奶奶治,大姑也是醫生,醫院說了奶奶年紀大了做手術風險太大,所以……”  老太太安慰道:“文文,奶奶沒事的,看不見我還沒聾能聽得見,你不用為我操心,我心透亮著呢!”  天氣已經轉暖,客人站滿了院子。李明孝從屋裏搬出飯桌子,端茶倒水,茶碗擺散了一桌子。韓霞拿著馬紮子招呼著親戚坐,都站在天井裏也不像回事。  楊文平和大姐夫崔成仁站在大門口與儲建聊著話,聯襟倆也是頭一次見這未來的侄女婿。儲建認認真真地回答倆姑父的問話,帥氣的小夥談吐文雅,留給大家的印象還不錯。  王翠雲火火燎燎的跑到溝底,老遠就喊正在河邊陪同遊人賞花的李明存。  “李主任,建文出獄了!”王翠雲大大咧咧的說道。  李明存急忙拉著李明理走了過來,又問:“你說啥?”  王翠雲氣喘噓噓的又說了一遍:“李明獻的兒子建文回來了。”  李明存打住她的話,臉色一沉低聲道:“行了,活寡婦,這事就別嚷嚷了。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別讓人家外人聽見了。”  “這怕啥,事實就是嘛,還怕人說啊?”王翠雲慷慨陳詞道。  李明理製止她:“就這樣吧,別忘了你家的櫻珠也是入股的,倘若人家聽去了影響到旅遊,你可擔當不起的啊。”  王翠雲連忙拍拍自己的嘴自罵道:“瞧瞧這張碎嘴,我不說了,不說了。”  李明存問道:“剛才放鞭炮就是明獻家吧?”  王翠雲回答:“對對,明獻的姊妹們都回來了,小翠的女婿還呼攏了五六輛車呢,挺洋乎。”  “這樣吧,明理你過去看一下吧,我就不去了。”李明存安排道。  李明理點點頭就去了,活寡婦也在後麵屁掂屁掂的跟著過去了。  旅遊的事由兒子李夏陽負責,李明存轉身朝家裏走去,因為他已聽到了豬的叫喚聲。  剛走到河口準備邁步過河時,聽見身後有人喊自己,回頭一看是崔成仁。  “大姐夫你回來了?”李明存迎上前去熱情的打著招呼。  崔成仁笑問:“明存啊,你這是要回去啊?”  “是啊,家裏的豬又饑困了,心思回去看看。”李明存指指河對岸傳出豬叫聲的豬圈。  “嗬嗬,真是不容易啊。走,一起看看你家的大豬去。”崔成仁嗬嗬一樂。  “下麵那麼多人是幹什麼的啊?”過河的時候崔成仁瞥見溝底賞花的一群遊人。  李明存就把村裏搞起了櫻珠花旅遊的事簡單的向老崔介紹了一番。  崔成仁聽後,十分高興的拍拍李明存的胳膊興奮的說道:“還記得那年來我跟你說的話嗎?我說山裏的這些果樹肯定能讓你們致富吧,真的很不錯啊明存,真是挺好,挺好。”  “還是大姐夫你們城裏人有眼光啊,我嘛隻是一介村夫。”李明存謙虛道。  王春蘭正好挑著一擔豬食從門裏走了出來,“大姐夫來了啊。”  李明存接下老婆的扁擔,提起豬食桶走到豬圈欄,崔成仁彎腰提桶,王春蘭忙笑著攔住說,“姐夫,這可不用你動手,嗬嗬。”  兩桶豬食倒完,王春蘭已從家裏取來兩個馬紮。李明存挪過馬紮給崔成仁,然後又對老婆說:“進去泡壺茶。”  崔成仁忙站起來攔住說,“真的不用了,我就坐會兒,上邊一會還要去城裏。”  “噢!聽說建文回來了!”李明存自問自答,“挺好!”  崔成仁歎了口氣道:“好啥好,已經這樣了,以後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一樣,你看人家好多出來的不都創的挺好嗎?”王春蘭接話道。  崔成仁說:“事是這麼回事,可出去找活人家誰會願意要一個坐過牢的人啊,城裏的事你們不是很明白。”  “噢!”李明存點點頭,似乎同意他的見解,又問,“建文回來心態咋樣?”  “看起來還不錯,從月城回來一路上沒有說話,剛才一到家門就撲在老太太的身上哭呢。”崔成仁搖搖頭說。  王春蘭也同情說:“真是受苦了,兩年多了。”  “嗯。”崔成仁突然想起儲建來,疑問的看著王春蘭兩口子,“弟妹,小翠跟夏陽關係怎麼啦?”  王春蘭“唉”了一聲說,“這事也不怪人家小翠,怨就怨俺那兒子自己不爭氣,小翠是好孩子……”

?第六章 櫻珠之爭(二)

李明存一言不發,崔成仁本來也極看好這倆孩子的,沒曾想到現在卻勞燕分飛,其實他看得出來導致倆孩子沒能走到一起的真正原因是在自己的侄女身上,她攀高枝去了嘛。不過年輕人愛情這種事,他又不好跟著去攙和,隻好無奈的搖搖頭。  當聽說李夏陽現在是墨城庵旅遊產業負責人,並帶領著村民致富時崔成仁伸出了大拇指,他本來要見見李夏陽的,李小翠來喊他要出發了。  李小翠順便邀請李明存一起去吃飯,李明存婉言謝絕了,他知道去吃這飯肯定沒有意思,隻要有李明獻一人不給臉飯就吃不下去。何苦呢?  李小翠雖然沒能成為王春蘭的兒媳婦,但她依然像王春蘭的親女兒一樣。春節李小翠帶著儲建來拜年時,還帶了好些禮物,讓王春蘭受寵若驚。  李小翠跟王春蘭說,其實自己一直把夏陽當成自己的親哥哥一樣。不是緣分不到,是倆人太熟悉了,現在到了真正的談婚論嫁時,愛情似乎與倆人不搭邊。  李夏陽也很爽快,第一次見儲建時,感覺上還不錯,但心底裏並不認為他是小翠所要終身依托的人。  當著小翠的麵李夏陽跟儲建毫不客氣的說,你要敢欺負小翠的話,我絕對饒不了你。儲建實在看不出麵前的這個農村大學生有多麼厲害,衝自己說話這麼牛氣哄哄,但他還是忍了下去,其實他真沒整明白小翠與夏陽之間的感情有多麼深厚。    黃海酒家是西平市的三星級酒店,李明獻舉家擺了三桌酒席表示答謝親朋好友。  除了李明獻的老婆和老娘沒有參加,其餘全來了,酒席結帳時儲建要爭著付錢被崔成仁攔了下來,最後由李明英、李明秀、李明忠和李明孝姊妹四個平均分攤。  李建文杯杯用白酒相敬,一敬一杯到底,一圈下來後已以不勝酒力。今天都高興,誰也沒有去阻攔他,剩下的主角就換成了儲建,這也是一次與親戚朋友展示自己的機會。  最高興的是李明獻,酒喝了不少,小翠在身旁照顧著哥哥又要看著父親。李明秀接過大哥手中的酒杯說,“為了建文今天大家都高興,少喝酒多吃菜,主要是敘敘舊。我替大哥把這酒喝了,感謝親朋好友們一直關心幫助大哥家,今後建文的事還得望大家多多上心。”  楊文平安排了輛車把大哥和老三明孝一家送了回去,李小翠由於哥哥剛回來也跟著回了村。  李夏陽站在村口送走了最後一批旅遊團,載著李家人的車子也到了村口。被山路顛簸酒醒的李建文讓司機在村口停了車,下來跟李夏陽熱情擁抱。  李明孝扶著大哥朝下走去,韓霞領著壯壯回了家,李小翠站在一旁甚是尷尬。  鬆開肩膀,李建文熱淚縱橫,索性坐在地上輕輕的哭了起來。李夏陽也隨著坐在了地上,勸說他回來就好,可以從頭再來。  “哥,回家歇會吧?”李小翠拉了拉李建文的胳膊。  李建文一掙,摸了摸口袋找什麼,抬頭問夏陽,“有煙嗎?”  “我也不抽煙啊。”李夏陽又說,“小翠,你去找包煙過來吧,我跟你哥拉拉呱。”  李建文摟著夏陽的肩膀,把自己在監獄裏吃的苦一一向他道來。聽了建文的講述,夏陽也為他同情。  李小翠把煙拿來後,坐在了一旁聽哥倆說話。  李建文長吸了口煙,深深的吐了出來,衝著手中的煙卷哈哈的笑了兩聲,“你不知道啊,這東西它媽的在裏麵多珍貴啊……”  “感謝你給我送的兩次煙,雖然我自己沒抽到多少,但非常感激你了,真是夠哥們。”李建文使勁拍了拍夏陽的肩膀。  “哥,夏陽哥給你送過煙?”李小翠俯在膝蓋上歪向頭看著李夏陽。  “是啊,這你不知道吧。”李建文轉過頭來看著妹妹,“小翠,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搞的,夏陽這麼好你怎麼就看上了別人。”  李小翠剛要說話就被李夏陽搶了過去,“建文你別說了,小翠沒有錯,她是你妹妹也就是我妹妹,我怎麼能跟自己的妹妹成婚結對呢。”  “夏陽大度啊!”李建文自歎道。  李小翠真沒想到李夏陽是這樣心細的人,他去看了兩次哥哥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也許是誤會他與齊小慧的事情了,可如今自己已經與儲建相戀,想到這裏一陣心酸,捂著嘴就跑開了。  李夏陽站起來喊了兩聲“小翠”,“不用管她。”被李建文又拉著坐了下來。  “建文,你打算做點什麼呢?”李夏陽還是關心他的今後。  又點上了一根香煙,舌頭舔了舔泛幹的嘴唇說:“能做啥呢,像我這樣的去哪人家也不會要,再說吧。”  “要不你跟我一起幹吧!”李夏陽真心的邀請道。  “你現在幹什麼啊?”李建文剛回來還不知道李夏陽現在經營著墨城庵旅遊的事。  於是李夏陽就把自己的計劃和前景向李建文說了一番,李建文聽後搖搖頭說:“說實在的,就憑上完大學沒留在城裏回到咱這窮山溝這一點,我就挺佩服你,現在你的路剛剛起步也不錯,希望你越幹越好。至於我嘛,再說吧,我可不想因為我而耽誤了你的大事。”  “沒事的,咱們是兄弟嘛?”李夏陽在兄弟感情之間從來不計較這些得失。  “不了,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不行就到城裏想想轍。”李建文還是拒絕了夏陽的盛情。  酒精已經稀釋,消融到了血液和尿液。酒氣被風吹散在空氣裏,李建文酒勁消了大半,感覺到口幹舌燥,又跟夏陽說了半天的話,心情輕鬆了好多。  站在村口,望著遠處的西平城,長吼一聲,算是發泄。李夏陽指了指遠處模糊的白色樓房,問他:“你知道從咱站的地方到城裏有多遠嗎?我指的是直線距離。”  “這我可不知道,不過看起來也不是很遠啊,也就十幾裏地吧。”李建文估摸了一下。  “你說的沒錯,直線距離大概是十裏路的樣子。”李夏陽又指著東北角的東南崖村說,“順著那兒,繞到西南莊,再轉鐵山鎮到西平是二十八裏地,這說明了啥啊?咱這裏太偏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路。”  “你的意思是從這裏能修一條直通西平的路?”李建文不解的問道。  “是有這麼個想法,不過實現不了。最好的打算就是能修一條通到山外的柏油路,哪怕繞著走也好,你也知道咱這裏的路一下雨可就泡湯了。”李夏陽憂心重重的分析道。  “是啊,你有思想有抱負,能為咱村著想真是了不起。”李建文非常羨慕夏陽,但又自行慚愧的說,“瞧瞧我,兵沒當成反而還坐了幾年牢,今後的生活很渺茫啊。”  “別泄氣,生活還得過下去。前麵的路還很長,振作精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李夏陽又說了一些安慰他的話。  分別兩年多,哥倆有好多說不完的話,直到小翠來喊他們回家吃飯才暫別了話語,起身時日頭已經斜掛西山。

?第六章 櫻珠之爭(三)

清明節那天,迎來了一場小雨。雨後的山中空氣格外清新,吸到嘴裏一陣陣香鬱氣息,還帶著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幸而沒起什麼風,杏花、梨花、桃花、櫻珠花大部分沒有被刮落,花瓣之上還粘著水珠,晶瑩剔透。樹底下鋪上一層俏皮的花瓣,打扮的像是一座座美麗的花房。  “清明時節雨紛紛,墨城山路泥濘混。”昨天的雨雖然下的不大,但村路上的泥巴還是能粘在鞋上,李夏陽已經看出了遊客們心中的不滿意,幸好他們的心情被山中迷人景色消散了多半。  送走了遊客的當天晚上,李夏陽跟父親說出了苦衷:村裏的路確實能夠影響到接下來的旅遊發展,可是修路也實在拿不出錢來,這真是令人頭痛的事。  “要不去鎮上反映一下?”李明存也沒了策略。  李夏陽為難的說:“反映也不見得會有效果,況且現在我們才剛剛起步,修路需要好多好多的錢,光修村裏的街道也解決不了大事,一到雨天這下山的路還是不好走啊。”  “能解決一點是一點吧,過兩天村委開會再研究一下。”李明存現在為了全村的旅遊致富一切為夏陽開綠燈。    櫻珠花飄零後,李夏陽自費去江南水鄉蘇錫常旅遊考察了幾天,結合西平市旅遊未來發展,謀劃墨城庵的旅遊前景,寫了一份調查報告,題目是《關於打造鐵山旅遊風景名勝--墨城庵古村落旅遊發展規劃的可行性報告》,並呈獻給了鐵山鎮委的夏書記和厲鎮長。  夏一平書記看完報告後,引起了高度重視。他沒想到一個剛剛大學畢業還未脫去學生氣的李夏陽竟然有如此長遠眼光,感歎自己所不能及。  夏書記讓厲維鈞鎮長組織召開了鎮黨委會,專門討論了這份報告,會上成立了一個調研小組,由厲鎮長牽頭負責。鎮班子成員還驅車到墨城庵實地考察,開了現場會。  現場會上夏一平作了重要指示,他指出一定要以墨城庵為契機,極力打造出鐵山旅遊特色產業。  李夏陽得到鎮領導的決策後高興的不得了,立即打電話把好消息告訴了齊小慧。齊小慧聽到後也很高興,但她告誡夏陽不要高興的太早,畢竟鄉村旅遊還處於起步階段,一切都需要時間去驗證。  齊小慧的擔心真不是多餘,有些事情的瞬息成變真的決定了發展走向。  要致富先修路。這似乎是中國農村發展通用的至理名言,在墨城庵也不例外。經過幾番論證,召開了村黨員大會和村民大會征求大家意見,最後墨城庵村委會決定采納李夏陽的建議,就地取材揭石鋪路打造古色古香的村落,並加裝路燈亮化工程。經費由李夏陽和村委會承擔,全體村民參與。  李夏陽利用花期與櫻珠成熟的間隙,抓緊修繕。至於出村的山路則由鎮政府與西平市有關部門協調解決,時間還是未知數。  為了趕工期進度,李夏陽從外麵請回了工人師傅。先期李夏陽把所掙的四萬元全部投入,加上村委會的兩萬,依然解決不了燃眉之急,於是他借了孫娟兩萬元,借了李存誌一萬元。  李夏陽這次花了血本投資,村路工程接近尾聲之際櫻珠熟了。五一長假過後的第一個周末,墨城庵迎來了修街道後的第一批遊客,李明存還掏錢買了幾串鞭炮回來,站在村口“哢哢”的沾了沾喜氣。  故事要按著正常的規律發展,李夏陽的事業應該是漸漸蒸蒸日上,墨城庵的旅遊或許從此就走出山門,可事情往往與其相反。  正當李夏陽熱火朝天的大幹一番時,儲建開著一輛廂式冷藏車進了村收購櫻珠。那天送走第一批遊客之後,由於第二天李夏陽要跟星海旅行社去海城作宣傳,於是下午就和孫娟一行人去了海城,結果就因為李夏陽的一時大意卻釀成了苦果。  李小翠回村後先去找夏陽,王春蘭說他去城裏啦。而李明存也城鎮上參加一個會議沒有回來,於是李小翠給正在海城出差的李夏陽打電話:“夏陽,儲建銀行裏要發福利,看到咱村裏櫻珠不錯,我就想讓叔叔大爺們也掙點錢,收購價比到集上賣的肯定還要高。你看行不行?”  “這是好事啊,我當然同意啊!”李夏陽也很爽快。  “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影響到你的旅遊啊!”李小翠擔心的問道。  李夏陽嗬嗬的笑道:“沒事的,咱村還有大半村民的櫻珠沒有加入我的合作協議呢,你盡管收吧。”  隨後李夏陽給村委去了電話,接電話的是李明理,夏陽就把儲建來村收購櫻珠的事情向他說明情況,並讓幫著在大喇叭吆喝吆喝。  “李明獻的女婿到咱村裏收購櫻珠,價錢五塊錢一斤,有願意賣的就去自個林裏摘了來賣。價錢挺高,現在市場價格也就才三塊錢一斤,願意賣得趕緊去摘了來賣啊,和李夏陽簽定協議的就不要賣了啊。現在再播送一遍,李明獻的女婿來收購櫻珠……”李明理的聲音隨著高音喇叭在墨城庵的山穀中回蕩。  價錢太誘惑人了。此時五點鍾的太陽還大高高,在山上采茶的、放牛的、田地裏種地的聽到喇叭廣播後都陸續的回了村,跑到村委會去看個究竟。  以前也有過到村裏收購山楂的,價錢很便宜。這收櫻珠還是頭一次,而且價錢確實很高。像前幾年自己也吃不了,寧可爛了壞了也懶得摘了去城裏賣,幸好從去年起李夏陽搞起了旅遊,有十幾家加入了合作嚐到了甜頭。  不過接近半數人家還處於觀望階段,並沒有加入。因此這李小翠一回來收購,村裏可炸開了鍋。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現點錢。村民們了解信息後紛紛跑回家,男女老少的到自家林裏摘起了櫻珠。  墨城庵真是不缺櫻珠,誰家的果林也能摘個百數斤,一小時後都在村委會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李小翠過稱,儲建付錢,司機包裝,三個人忙活的滿頭大汗。  李小翠看到正挎著一籃子的櫻珠的父親排在後頭,喊了聲:“爹,你也來摻和啥啊?”  “興許他們來賣還不讓老頭子我來賣啊?”李明獻振振有詞。  王翠雲扯著嗓們說:“明獻大哥,你還用賣啊,你女婿掙的錢不都得給你,還在乎這幾個酒錢啊。”  活寡婦的話把排隊的男男女女逗的敞懷大笑,李明獻被羞的把一籃子櫻珠挎到女兒的稱前一放說,“呶,給你們,我回去了。”

?第六章 櫻珠之爭(四)

薑西貴笑道:“老李啊,你白送給閨女可就換不到酒錢了。”  身後又是一陣大笑,李小翠紅著臉陪著笑了下,轉而對父親說:“爹你過來幫著裝裝箱子吧,看我們都忙不過來。”  “自己裝,不伺候你們。”說完背著手就離開了。  李明理去了趟菜園回來,瞧見王翠雲排在隊伍裏,腳跟前也有一拾草籃子櫻珠。  站到她跟前問她:“活寡婦,你沒聽見大喇叭吆喝啊?”  “聽到了,就是因為聽到了才來的。”王翠雲嘻皮笑臉的答到。  李明理臉色一怔,大聲訓斥道:“你不瞎扯嗎?我明明說跟夏陽簽協議的不要來賣,你這是幹嗎啊?”  “不就是賣個十幾斤嗎,又看不出來啥,樹上還有呢?”王翠雲不急不慢的說著。  “這不是胡鬧嗎?不行,對了晚生他娘你怎麼也來賣啊?”李明理看見了後麵的李明菊就追問道。  老實巴交的李明菊低著也沒有說出話來,王翠雲拉了下李明理的袖子,說著好話,“行了行了,摘都摘了,又安不回去了。”  “不行,你們怎麼能這樣啊,這不是拆夏陽的台嗎?”李明理的聲音明顯提高了八度。  這下把活寡婦惹火了,雙手叉著腰也大聲回敬道:“好言好語的說話你不聽,李村長你別衝我們吵吵,有本事回家朝老婆發火去。”  “我發的著嗎?”李明理道。  “哼哼!”王翠雲冷笑兩聲,朝著排隊的鄉親們說,“我們也是看到你老婆先來賣才去摘的,你當官的都帶頭憑啥朝我們發火?自己揣在心裏裝糊塗。”  李明理一聽腦袋嗡的一下懵了,他知道自己的老婆做的出來,忙走到前麵問正在稱稱的李小翠,“小翠,你嬸子過來賣了嗎?”  李小翠停下手裏的活點點頭說:“來賣了二十斤。”  李明理氣得雙手哆嗦,“臭娘們!真是欠揍。”邊罵邊朝家裏急匆匆走去。王翠雲趾高氣昂的跟身旁的人說,“瞧瞧吧,怕老婆的主回家又怎樣?”  “哈哈,哈哈!”大家都樂了。  李明吉也跟著瞎起哄,對李明理喊:“李村長,嫂子在河底摘櫻珠呢?”  李明理回頭望了眼,又扭身朝河底走去,順便從路邊的柴禾堆裏抽了根棍子。  一直在埋頭包裝的韓霞站起身來伸伸腰,看到了手裏攥著木棍的李明理,朝站在家門口壓場的穀新遠喊:“新遠,你快過來。”  穀新遠放下手裏的壓場石滾子,小跑過來問:“怎麼啦?”  韓霞指著走到神仙河邊的李明理說,“明理大哥拿著棍子去找桂芝嫂子了,你看我忙的騰不出空來,你快去看看吧別真打起來。”  “新遠,人家兩口子吵架你去摻和啥啊,明理又不會真打。”王翠雲吆喝道。  “這可不好說,人逼急了啥事也做的出來,我看明理剛才火挺大的。”韓霞說道,“要不我跟你一起看看去吧,等我把這箱子封完了。”  穀新遠蹲下身來幫著韓霞把膠帶纏上,幫著落到後麵。韓霞拍拍手上的紙箱屑,跟李小翠說了聲就同穀新遠朝下走去。  李明理跑到河底自己的果林時,朝著正撅著肥屁股的老婆大喝:“牛桂芝,你給我住手,窮娘們你做的好事。”  牛桂芝看見李明理手裏拿著棍子怒氣衝衝的朝自己快步走來,心想這男人又不知道發哪門子瘋。自己的男人自己知道,軟不拉嘰的狗皮上不了南牆,牛眼一瞪回斥一聲:“你發什麼神經啊?”  李明理上前一把拽下老婆胳膊上的籃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罵道:“臭婆娘,你帶什麼頭不好啊,你摘哪門子櫻珠,不知道咱家的樹簽了協議的啊。”  “我摘點櫻珠換點錢咋了?”牛桂芝強詞奪理。  李明理把棍子朝歪在地上的籃子敲了兩下,然後又用棍子指著她大聲道:“不行!”  “唉!李明理我就不信了,你還敢打我?”牛桂芝也火冒三丈的叫起陣來。  李明理說:“你要敢摘我就不客氣。”  “我看你不客氣怎麼啦!”牛桂芝伸手就朝樹上撕,李明理真是氣急了,被老婆壓抑了這些年早就受夠了今天終於爆發了,他掄起棍子呼的打在她的胳膊上。  牛桂芝疼的“啊喲”一聲抱著胳膊蹲在了地上,邊哭邊罵道:“操恁娘,你真敢打我!”  李明理第二下又要打時,被趕來的穀新遠淩空奪了下來,“哥,你這是幹嗎?”  另一頭韓霞急忙扶著牛桂芝查看傷勢,回頭埋怨道:“有什麼事不能商量啊,怎麼還打人啊?”  牛桂芝見來了人撒開了哭,坐在地上委屈哭道:“李明理,我不跟你過了。”左手扶著受傷的右手,眼淚嘩嘩的流滿了臉,韓霞用手替她擦了擦。拉起牛桂芝說:“嫂子,咱回家。”  穀新遠把棍子奪下來扔到一邊,批評道:“再怎麼也不能打嫂子啊。”  “就是!”韓霞攙扶著牛桂芝也呼應道。  側身相遇時,牛桂芝騰出左手用拳頭錘了李明理膀子兩下,警告道:“我跟你沒完,你等著。”  李明理剛要發作,被穀新遠拉了一把使了個眼色,“哥,你就別說話了。”  韓霞扶著滿臉委屈的牛桂芝往家走去,李明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穀新遠從口袋裏摸出煙來遞上一支。  李明理抽了幾口,歎氣道:“新遠,你看這事,我真他媽的沒臉啦?”  “什麼事啊?我啥都不知道,你打嫂子幹嗎啊?”穀新遠從頭至尾都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李明理抽完第一根煙,又要了根點上,才把剛才發生的事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穀新遠聽後說:“即使是嫂子的不對,那你也不能上來就打啊,萬一打出個三長兩短,誰給你做飯洗衣服,誰給你照顧家啊?”  “現在問題是你嫂子這一帶頭,好些戶也跟著起哄,你看這事怎麼收場?”李明理懊悔自己給李小翠大喇叭吆喝。  是啊!穀新遠也急的直撓頭,吐了口煙自言:“李夏陽不在家,主任也不在家,出了這事可怎麼交代啊?”  “這事是誰同意的啊?”穀新遠問。  李明理便從頭道來,李小翠回來收櫻珠事是件好事,這樣一來把鄉親們都給扯進來了。  “是啊,誰叫這價錢太誘人啊!也怪不得鄉親們,誰叫咱這太窮了呢?”穀新遠也感歎道。  王翠雲賣完櫻珠挎著空籃子故意往河底走看熱鬧,正巧碰到韓霞扶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牛桂芝往家走,忙走向前來驚詫的問:“嫂子,你這是怎麼啦,明理還真敢下手啊?”  韓霞瞥了她一眼道:“行了吧你,別再羅羅啦。”  牛桂芝也沒有理她,徑直朝家走去。在東南崖讀小學放學回來的二女兒夏麗剛在門口支下車子,看見哭著回來的娘忙跑過來問道:“娘,你這是怎麼啦?”  “你爹打的,我不跟他過了。”牛桂芝怨恨的對女兒說。  韓霞勸慰道:“嫂子別胡說了,夏麗快去開門。”

?第六章 櫻珠之爭(五)?

太陽下山後的天很快就暗下來,韓霞從家裏取來插座燈泡掛在大隊門口的櫻珠樹杈上照照亮。  李明吉倆口子,韓霞和李小翠都過來幫著包裝,儲建手裏拿著手機從村口走了下來。  “小翠,你這共總收了多少櫻珠啊?”儲建拍拍低頭埋幹的李小翠。  小翠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看了眼桌上的本子說:“六百三十斤。”  “行,裝完咱就趕緊運回去!”儲建拿著手機往自己掌心裏敲了幾下說,問李明吉,“叔啊,村裏每年能產多少櫻珠啊?”  李明吉說:“這很難說,碰到年份好的每戶能收二三百斤,遇到季節不好的七八十斤也很正常,其實產量最多的還得數集體那片林,好地方高產量。”  “噢!”從儲建那靈光的眼眸裏就能看出他心裏在盤算什麼。  李明獻像視察一樣背著手溜噠上來,“翠啊,領著回家吃飯吧,明吉、壯壯他媽一塊去吃。”  “不了,大爺我們得急著趕回去,飯就不吃了。”儲建走過來說,然後從手提包裏取出錢來遞給韓霞一張五十元,“嬸,這是給你們的辛苦錢。”  韓霞的手也不向前伸,扭捏的說:“幫你們幹點活怎麼還能要錢呢?”  “你拿著吧,這是你應該得的,我們現在就是講究經濟效益,你們勞動要付報酬的。”儲建把五十元錢遞到她手裏,接著又拿出張一百元的給李明吉,“叔,這錢是你和嬸子的工錢。”  李明吉堅決不要:“這怎麼說起啊,自家人幫你幹活是應該的,這錢我不要。”  最後李小翠把錢塞到他手裏,“叔,你就拿著吧,這是儲建的一片心意。”  李明吉這才收下了,心裏樂滋滋。李明獻也沒幫著女婿幹活,看到他給這些人工錢,心中不免有些不太樂意自己一人在抽著煙。  儲建走過來說:“叔啊,這五百塊錢你拿著,想吃什麼就買什麼,晚飯我們不在家吃了,還得趕著把櫻珠運回城。”  手裏攥著錢依然還板著臉,其實心裏早就樂開了花,說話口氣明顯好轉,點頭道:“行,那路上慢點走,黑燈瞎火的山路不好走。”  “小儲啊,你們吃了飯再走吧。”李小翠的娘見老頭子半天沒個信也來看看。  “嬸啊,我們急著回去有事,晚飯就不在這吃了,下次再來。”儲建熱情的拉著嶽母的手解釋道。  李小翠也過來和娘說了說話,告訴她說哥哥現在一家個人汽修廠裏學徒,挺好的。  待司機把廂門關好,儲建過來和大家夥握了握手,拉著小翠的手上了車,揮手告別。女兒走後,李明獻喊自家兄弟去家裏吃飯,各自拿著錢美美的回了家。    李明存回到家中已經七點半。  縱橫街道的路燈把墨城庵的輪廓勾勒出來,站在高處俯視下去,給人一種視覺享受。李明存不得不佩服兒子的能力,尤其是腳下鋪的石路,不僅不用再為雨天犯愁,而且很有古香古味的特色,這錢花得值。  李明存推著車子剛走到大隊門口時,就被蹲在門口的穀新遠攔住了。  “主任回來啦?”穀新遠走了下來。  李明存其實老遠就看到了他,邊支車子邊答應,“噢,你在這涼快呢?”  “嗯!主任,明理……”穀新遠聲音不大還吞吞吐吐。  李明存接過新遠遞上的煙說:“有話就說,怎麼這樣啊。”  “明理和老婆打架了,他在屋裏呢?”  李明存往屋裏瞅了下,並不驚奇的說:“他倆不是經常伴嘴嗎?”  “這次是明理把老婆給打了,打的還不輕呢?”  穀新遠話一出口連李明存眼睛也瞪大了,不信的問:“不會吧,他那麼老實怎麼會打老婆啊,明理他人呢?”  “在屋裏呢?”  李明存走進屋裏,見李明理躺在長椅上還蓋著被子,忙說道:“明理啊,你把媳婦給打了不管了,還打算在這裏長期下去啊。”  “她不讓我回去,我怎麼辦?”李明理坐起來發牢騷。  李明存身體靠在桌子邊,埋怨道:“不管怎麼說,打老婆就是不對,看大夫了沒有?”  “李明月來看過了,沒有大礙。”穀新遠說。  李明存關切的問:“傷哪裏啦?”  “明理拿棍子打了這地方。”穀新遠指了指自己的胳膊位置比劃了比劃。  李明存指了指李明理說:“你啊你,啥事還動手啊,看你平常老實巴交的今天怎麼發這麼大的火氣?”  李明理就把下午發生的事情從頭至尾說了一遍,說完後望著李明存問怎麼辦?  “怎麼會搞成這樣啊,你們也不把把關?”事情太突然,李明存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頓了一下說:“新遠,一會去問問韓霞,看看和咱簽協議的那些戶有多少人來賣櫻珠的?大概賣了多少?”  “好咧!我這就去。”穀新遠接到任務就準備出門。  “你等一下,問完了就去我家吧。”李明存然後對李明理說,“走吧明理,到我家去吃飯,估計你也沒吃晚飯,正好陪我吃點。”  “我不餓!”李明理說。  李明存拉了他一把說:“什麼不餓啊,正好我把今天的會議精神和你說說,走啊。”  李明理鎖好門,和主任邊走邊聊朝下走去。    海城的夜晚絢麗多彩,海濱城市的風景迷人。李夏陽白天陪同孫娟參加完活動沒有立即隨她返回西平,而是去看望了大學老師。晚上又約了在海城參加工作的大學校友聚了聚,聚會結束後就獨身一人到海邊吹吹海風。  離別海城一年多,沿海景色沒發生太大變化。一切都還是那樣的熟悉,記得每年的春夏季節,同學幾個就跑到海邊來看海,衝到海水浴場洗海澡,那些快樂的生活鏡頭仿佛就在昨天。  在海城生活了四年,李夏陽也喜歡上了這適宜的生活,可是他的心思早已飛回了生他養他的鐵山溝。回到山村,老師和同學們為他感到惋惜,而離開海城,夏陽從不後悔。  人需要生存,不是環境適應人,而是人去適應環境。李夏陽通過回村快一年的經曆,已深深的感受到墨城庵與海城之間的還有很大很大的差距,兩者之間的距離似乎比這相隔的海灣還要寬。  凡事都要有恒心,覺得自己做得對就堅持到底,做啥事都不能半途而費,否則一事無成。  海邊的彌霓紅燈照亮了沙灘,而海的遠處隻是黑壓壓一片,啥都看不見,夏陽想努力起身看卻看不到,越想看越看不到,急得掙紮……突然夢醒了,猛得從床上坐了起來,用手一摸額頭一層虛汗。  是一個夢!這夢啥意思啊,自己腦袋嗡嗡的突然床頭櫃上手機響了。

櫻珠之爭(六)

一看家裏的,接通電話。  “喂,爹,啥事?噢,我上午就回去。對,上午有一個旅遊團,九點左右吧。你接待吧,我估計回家得中午啦……”  掛了電話,李夏陽看看時間才六點半,又躺下準備眯一會,可怎麼也睡不著了。家裏事天天掛在心裏,一出來就不放心,索性就起了床衝了個澡。  退了房,出了賓館。在街上早點鋪喝了碗稀飯,吃了兩根油條,就坐上8路公交車趕往長途汽車站。  海城與西平隔海相望,路上繞灣而行,行程卻要近兩小時之久,是直接影響拉動兩岸經濟的瓶頸。如近構建海灣大橋的工程已進入論證階段,未來西平融入海城大發展勢在必行,看來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李夏陽從西平買了六箱農夫山泉礦泉水,西南莊下車時穀新遠開著手扶拖拉機就已等候了多時。  “夏陽,咱村有的是水,還買這水幹嗎啊?”穀新遠把著手扶問站在後車鬥的李夏陽。  “這個方便些,遊人來一趟不容易,現在天也熱了咱也沒啥表示的,送瓶水給他們。”  穀新遠樂嗬嗬的朝他伸了伸大拇指,誇道:“上過學就是不一樣,見識多了辦事也不一樣,比咱這些土包子強多了。”  “叔啊,當農民也沒什麼不好啊,聽今年兩會上說,農民今後種地也不用再繳納農業稅了。”李夏陽說道。  穀新遠不太相信的問:“真的,還有這等好事?”  李夏陽爬在穀新遠的肩膀上說:“以後你們也要多看看新聞聯播了,好多消息就是從電視上看到的,國家實施啥政策你們一點不知道可就要落伍了。”  “好咧,今後可得要關注新聞了。”  李夏陽問:“上午的遊客來了嗎?”  “來了,我下來的時候車也走了,來了三十六人,陳青帶的團。”穀新遠笑嗬嗬的說著上午的事情。  鄉間小路兩邊的山景也由墨綠朝草綠轉化,山穀中到處洋溢著果樹的清香。東南崖村口的幾棵大梧桐也開了花,槐樹花也露出了骨朵,放蜂人又悄然在東南崖的村河邊擺起了陣地,春天是多麼美妙的季節啊!  李夏陽閉上雙眼,用嗅覺去感受自然的味道,用鼻子去辨認每一種飄過的清香。神仙河清澈的流水嘩嘩的淌過東南崖村口小橋,聲音的清就是水的清,即便手扶車柴油機的轟鳴聲也影響不了自然之美。  手扶車開到了大隊門口,村委幹部幫著著卸了車。李明存詢問這次到海城的情況如何?李夏陽搖搖頭說,不太樂觀。  墨城庵想占領海城旅遊的一席之地,未免有點太難。誰都知道旅遊業在海城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海濱城市打的就是海的特色,而作為縣一級的西平市近幾年的旅遊也發展迅速,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沾了靠海的優勢。  昨天星海旅行社的海城一行,效果甚微,這也是孫娟決策上失誤。不過從中也看到了地縣市兩級之間的差距,收獲最大的當數李夏陽了,看來要把墨城庵打造出一個品牌,還需要走很長的路。當然他向父親這些人講也很難理解,隻好準備抽空向齊小慧商討。  還沒等李明存把昨下午發生的事告訴夏陽,兒子倒先問了起來。穀新遠就把大致情況跟李夏陽彙報,韓霞和李明理一樣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眼光有些怯意的看著年輕的夏陽。  李夏陽卻不以為然,用手從西指到東,最後指尖停留在村口,看著都是自己的長輩意味深長的說:“叔嬸,你們看看,咱們祖祖輩輩都在這山溝裏長大,年年都在這山裏頭生產生活,可那邊就是城裏。”  “西平其實離我們並不遠,直線距離也不過十裏地,可為什麼咱就在這裏受苦受窮呢?”李夏陽見他們沒有回答,又接著說,“我非常喜歡咱這裏的青山綠水,最起碼沒有汙染,是天然的綠色大自然。可我們要脫貧要致富,不能讓下一代人繼續窩在這窮山溝裏,咱要讓西平人都知道咱這裏有個墨城庵,要讓全海城認識咱們墨城庵。”  “啪啪,啪啪。”隨著掌聲看到戴眼鏡的李明孝走了過來,邊走邊說,“好樣的,連我做老師的也不得不對夏陽另眼相看了,講得非常好。”  “叔!”李夏陽有些羞澀的打了聲招呼。  李明存寒暄道:“明孝你今天沒去鎮上啊?”  “請了個小假,收拾了下麥場,準備明天割麥子。”李明孝應道。  李夏陽繼續說:“鄉親們沒錯,明理叔也沒錯,把嬸子給打了這不太好。一會我去給嬸子陪不是。”  “你這孩子,人是我打的錯又不在你。”李明理終於說了一句。  李夏陽說:“叔,這事的責任在我,餘下的事情由我來處理吧。回來路上我瞧見嶺前的麥子普遍都熟透了,這段時間大家多上上心,抽空就麻利的趕緊收割下麥子,最好別因割麥子耽誤了旅遊的事。”  “是這麼個理,我覺得夏陽說的對。”李明理接話說,“看看得這幾天下去找台收割機回來。”  “真得好好合計合計。”李明存右手撓撓頭上亂發,順勢下來接著卷左手裏的紙煙也讚同。  穀新遠拍拍大腿說:“這事倒給忘了,我三舅子頭春剛買了台久保田聯合機,一會我就給他打電話,先讓他過來幫咱鄉親們收收。”  “聯合在咱這山裏頭也沒法搗騰啊?”李明孝擔心道。  穀新遠嗬嗬一樂:“是個小聯合,裝在手扶車上的,專門買了就是為咱山裏地用的,挺實用。反正掙誰的錢都是掙,先來咱村得了,主任你看這事行不行。”  “行!”李明存嘴裏含著紙煙點了點頭,看看明理和韓霞征求他們的意思。  韓霞不好意思的說:“你們定就是了,我沒意見。”  “就這麼定了。”李明理安排道,“新遠你趕緊聯係你三舅子,越快越好。”  李夏陽問韓霞,“嬸子,小翠昨天來村裏收了多少櫻珠?”  韓霞不自然的說:“具體收了多少我還真沒問,不過我看見紙箱子摞了大半廂。”邊說著用手比劃了比劃。  “估摸著有六百多斤吧。”李明理推測了一下。  隨後李明理又把協議在內的幾戶賣櫻珠的某某某都報了名,當然頭一個說的就是自己媳婦。李夏陽寬慰大家說,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在追究是誰的責任,小翠回來收沒有錯,鄉親們賣自家的櫻珠也沒有錯,這是好事情咱們得支持。  李夏陽的話把大家說服了,把最近幾天的旅遊計劃跟幾位做了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