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金戈鐵馬聲如斯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血海深仇
公孫曄交代了幾句,正欲打算離開軍營。看著這些無精打采的戰士們,他的心中也升起無限感慨。想當初他們意氣風發,自以為能夠拯救一個世界,然而看到赤裸裸的戰爭的殘酷時,不由心生恐懼。到如今,心中一方麵還在慶幸能夠活著回去,一方麵那種不可一世的傲氣也變得微乎其微了。
人,總是會變的,隻不過是遲早而已。也許哪一天,自己也會被砍成肉醬呢。公孫曄微一彷徨,轉身離開軍營。
出了軍營,迎麵刮來一陣不小的寒風。這樣的五月天氣,能夠刮起這樣猛烈的風,原本並不多見,可是正因為此地處於漠北地區。那這樣的寒風也就見怪不怪了。隻是這寒風讓公孫曄打了一個激靈,也許不是寒風的緣故吧。他總是隱隱覺得今天可能不同尋常,他也不能像往常一樣來去自如。但願今天能夠化險為夷。
突然,他瞥見暗地裏有一雙眼睛,這雙眼睛還很熟悉,在哪裏見過呢?然而一眨眼,那雙眼睛卻又消失不見。公孫曄暗笑一番,自己怎麼會變的這樣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呢?
公孫曄心中想著,腳下繼續趕路。他的營帳離中軍大營也就三百餘步。不管公孫曄如何將腳步放緩,仍然很快便走到了自己的營帳前。
他站在軍營前,透著白色的簾幕,他甚至能夠看清楚一襲粉衣翩翩的嫁衣了。盡管自己再怎麼不願意麵對,這件事仍是如約而來。公孫曄想著,是不是自己做一個縮頭烏龜,就這樣轉身離開,以後盡量和她少接觸就可以避免災禍呢?可是想到嫁衣那雙水靈一般的眼睛,他便有些意亂神迷。或許他的內心並不承認自己是嫁衣的敵人吧。
這樣想著,身邊又刮起一陣小風。他的白色的素衣已被吹得上下翻飛,如一匹白練一般。月華如此,沒想到自己卻被困在這裏進退不得,公孫曄心中既惆悵又失落。
他還在猶豫不定,瞻前顧後。營帳內一個聲音傳了出來:“閣主,嫁衣恭候多時了。”
公孫曄一凜。看來她早就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呀。那麼這樣說自己今天的確在劫難逃,可是自己怎麼忍心下得了手?
不管怎麼說,嫁衣畢竟現在還沒有翻臉,那麼至少還能做的一時半刻的朋友。公孫曄輕輕撩開營帳的簾幕,看著容光煥發的嫁衣,嗬嗬一笑,道:“我的營帳粗俗簡陋,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嫁衣似乎並沒有聽到他說什麼,仍然自顧自道:“閣主,你確實是一個好人。身為一軍統帥,仍然要住這樣簡陋的營帳,的確起到了身先士卒,與將士們同甘共苦的榜樣。”
“好人?”公孫曄在心中苦笑一下。好人怎麼了?好人不是照樣要被你殺掉?隻是這樣的話他也實在說不出口,隻好在心中發作一下。麵上卻仍然淺淺地一笑,道:“嫁衣,你嚴重了。像我這樣生活在這種風口浪尖的人,唯一能依靠的也隻有我那十萬將士們。我尊敬他們,所以我也願意和他們一起同甘共苦。再說,作為一名統帥,如果不嚴於律己,上行下效之下豈不誤國誤己。”
一番言辭滴水不漏,嫁衣聽了也點點頭。公孫曄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嫁衣,看到她並沒有帶什麼武器進來,心中略鬆一口氣。剛想上前搭訕,嫁衣突然轉過身來正對著他,目光之中氣勢洶洶,殺氣冷重。公孫曄剛剛晴暖的身軀一下子又掉進了冰窟裏,再也不容易爬上來了。
然而嫁衣的冷殺氣焰瞬間消失殆盡,眼睛裏又是一灣碧波。可是這盈動的亮色顆粒,在公孫曄心中猶如擰成了一把尖刀,直入心髒。也許剛才嫁衣並沒有注意到公孫曄的反常,又或者她也看見了,隻是不想彼此捅破窗紙而已。
嫁衣撩了撩衣襟,雙手依然白皙溫潤。像一段羊脂玉一般的臂膀透過紗絲清晰可見,長長的水袖因為被撩起的緣故,更加蔥白。但是在公孫曄看來,這一切都那麼淒慘,即使那種白色,他也覺得異乎尋常。也許這就是一首訣別詩,他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果斷地出手殺了她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