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關於夢想。
兒時的采薇夢想著有一天能成為美少女戰士，代表月亮懲罰所有的壞人。長大少年後的采薇接觸了科幻片，決定要做超人。後來學了知識，懂得科學，知道自己除非長的跟鳥一樣有胸脯才能順順利利的飛走，否則就算長了翅膀，也隻是一個鳥人，不是超人。再後來見過太多現實之後的采薇沉醉在金庸老爺子的快意恩仇裏麵出不來了，覺得如果自己能像黃蓉那樣有一群靠山就好了，那她也能拎著個打狗棒，滿世界的尋找壞人。可這些願望沒等到她實現，她就穿越過了來，然後便是頻繁的奔逃，沒有一點時間留給她可以想一想她到底需要些什麼。
燕幽端著熬了有小半天的湯藥走到采薇床邊，發現本該睡得很沉的采薇，正呆呆的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姐姐，姐姐你醒了？”燕幽驚喜著將手裏麵的藥碗放在一旁，“姐姐，你好些了嗎？”
采薇呆滯的看了看燕幽：“我睡了多長時間？”
燕幽擔憂的說道：“你已經睡了一個下午了，如今天已經黑了。劉前輩猜你可能要睡上幾天，所以這才叫我來伺候了將藥喝下去。”
“扶我起來。”
燕幽坐在床邊，緩緩扶著采薇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將放在一旁的藥碗端起來，一口口的喂給了采薇。采薇喝了兩口，隻覺得胸悶氣短，便搖搖頭不想再喝了。
“姐姐，你再喝點吧。”
采薇有氣無力的晃晃腦袋：“我的身子，我最是清楚不過，這些藥隻是滋潤身體的，喝與不喝沒多大差別。燕幽妹妹，陽蒙將軍怎麼樣了？”
燕幽拗不過采薇，便也不再強迫她了。燕幽說：“陽蒙將軍比姐姐早醒了幾刻鍾，精神較之之前好多了，此時隻怕正在指揮眾將士們抗敵，姐姐無需操心，還是快快休息才是。”
“內奸一刻不找到，隻怕這高陽城一日不得安寧。”采薇被燕幽小心翼翼的服侍著躺了下來，“妹妹，你猜，如果你是蒲翼大軍的將軍，你會希望你的內應是誰呢？”
燕幽沉思片刻：“我在雪山上曾經聽過爹爹誇獎陽蒙將軍，說他神勇無比，戰無不勝。如果是我想搞垮戰神，必須要從他的身體和精神上崩潰他，給他下毒的那個人應該跟將軍的關係應該是很親密的。如果是將軍身邊最親密的那個人給他下毒，而且還是姐姐口中最是慢性不過的毒藥的話，不僅會慢慢地折磨著將軍的身體，還會讓他精神上徹底崩潰！”
空氣慢慢凝滯，氣氛有些壓抑，燕幽將采薇看著，隻覺著一股寒氣從頭頂灌下，直往心髒處傳送。
斧豹慌慌忙忙的跑進了來：“燕幽大妹子，燕幽大妹子……三妹醒了？”
燕幽轉過身蹙眉將斧豹看著：“斧豹大哥，發生什麼事情了？”
斧豹磕磕巴巴的說將了起來：“蒲翼，蒲翼的先頭部隊已經闖進了東門了，陽蒙將軍要燕幽大妹子跟三妹趕緊進地道藏起來。”
采薇撐著身子問斧豹：“將軍呢？他在哪裏？”
“應，應該，將軍應該在東門準備有效的阻擊。”斧豹茫然不知所措的跑到采薇麵前，“三妹，你還是快點藏起來吧！”
燕幽扶著采薇下了地：“姐姐，你還是聽將軍的話，快點藏起來。”
采薇晃著身子站在地上：“大哥，四個城門中哪個城門是最為薄弱的地方？”
斧豹急的有點要哭的形容：“三妹，你就聽哥哥一句話，趕緊躲起來吧！燕幽大妹子，你幫忙把我三妹背在我身上。”
燕幽半抱著將采薇放在斧豹的背上，采薇掙紮不過，便對斧豹說：“大哥，你帶我去見將軍。大哥，你帶我到東門去見將軍，我有事跟將軍稟告。”
斧豹大步跑出到街上，喘著粗氣說：“不成，將軍說要我把你背到將軍府去，將軍的話我是要聽的。”
“那你妹妹的話你就不聽了？”采薇氣極，“我叫你去東門，帶我去見將軍！大哥，你要是不想二哥跟將軍都戰死沙場的話，你就將我背到東門去！”
斧豹停止了奔跑的步伐，站在通往兩個方向的岔路口徘徊著：“我，我要聽，我要聽將軍的話。三妹，你，你一個女子……”
采薇氣的咳嗽了起來：“女子，女子怎樣？若不是我這個女子，你早就被蛇咬死，被那些賊人砍殺了！我雖然是女子，可是曾有拖累過你們？我現在有要緊的事情要見將軍，你若真的想將軍跟二哥他們就這樣死不瞑目的話，你盡可以帶著我逃生去！”
“這……”
“大哥，別在徘徊了，快點帶我去見將軍啊！”
斧豹狠狠一咬牙，背著采薇向著東門的方向，再次奔跑了起來：“我不能讓你死，我更不能讓醜死。三妹，大哥這就帶你到將軍麵前。”
一隊身著蒲翼大軍軍裝的官兵從正南方向拚殺了過來，遠遠的將背著采薇的斧豹瞅見了，追趕著斧豹將斧豹圍困住了。那穿著百戶長軍服的官兵獰笑著用手中的重劍指了指斧豹，對身後的士兵吼。
“來人，給本百戶長抓起來。本大人要親自詢問這兩個草賊！”
斧豹一手扶著背上的采薇，一手拎著重斧試圖衝出重圍。可雙拳難敵四手，不多時，斧豹便被人一刀砍在了腿上，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
采薇抱著斧豹的脖子，道：“大哥，我數一二三，叫你閉氣的時候，你便閉氣。聽明白沒有？”
笨如斧豹之人也明白了采薇的用意，耳邊清楚的聽見采薇一字一頓的輸了三個數之後，急迫的吸了一口氣後，遵照著采薇的意思閉住了呼吸。采薇從袖子裏掏出一把粉末揮灑在了空氣裏，搶先衝在前頭的蒲翼士兵將大量的粉末吸進了肺中，不多時便一個個全身酸軟著躺在了地上。
那百戶煞白了臉色：“你，你這是使了什麼毒？快快給我解藥，不然，我就殺了你們。”
采薇忍著身體不適，勉強的笑著：“你若有本事近我一步，我便有本事讓你生不如死。你若不信，走進來試試啊！”
“好，你狠！本百戶記住你了！撤！”
士兵狼狽敗走時，依舊不忘點燃火把將城裏麵的房屋點著。采薇見著漫火連天，想著可能會有藏在房中的百姓，忍不住也驚慌了起來。
“大哥，你，你快些叫人來救火啊！”
斧豹扶著從背上滑落下來的采薇：“不行，我還是先將你帶回將軍府吧！”
采薇搖了搖頭：“大哥，如今看來，蒲翼士兵是要屠戮我高陽城內的百姓，就算我逃回到將軍府，進了地道，我就算不被火活活的燒死，被煙給嗆死，也會被追上來的蒲翼鐵蹄砍殺在逃跑的路上。生我之父是鐵骨錚錚的真漢子，我不能給他丟人現眼，做了一個逃兵！大哥，你如今聽我一句話，你現在腿邊雖然受了傷，但從小道奔走，到了將軍麵前，告訴他，若想保住高陽城裏的百姓，采薇有一計，但需要將軍跟副將配合。大哥，你將這句話告訴將軍，叫將軍來接我。”
“三妹，軍情這樣緊張，將軍身體也不好，隻怕不會來接你啊！我再將你放在這個地方，蒲翼狗賊再回來尋找，你怕是走不了的了啊！”
“大哥不用擔心，”采薇扶著斧豹的胳膊靠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就算將軍不來，將軍也是會叫副將將軍過來接我。到時候，大哥你告訴二哥，叫他另帶一隊人馬，悄悄的跟在副將身後，等到副將見到我的時候，二哥自然會知道怎麼做。大哥，一切都靠你了！”
斧豹擔憂的看著采薇，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采薇焦慮的將斧豹推開，斧豹這才咬了咬牙，跑向了東門的方向。
采薇筋疲力盡的坐在石凳上，滑落下來的落日孤零零的掛在西邊，乍一看上去，天空幹淨的沒有一點雲彩，可細細辨認過去，那飄散在紅日身邊的，都是暗流洶湧的灰雲。
“但願，我是錯的。”采薇細細的喘著氣，一抹瑩白色澤的光影急速奔跑到采薇的身邊，采薇睜眼看過去，卻是白狐。
“丫頭，你幹什麼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中了毒？”狐狸跳著腳，“你幹嘛還要幫助那幫子人啊？”
采薇輕笑著：“難得啊，竟能見到你這麼關心我。狐狸啊，你不是說過嘛，我的生命是結束在一場大火裏，這裏正好有一場火，也許我今天就該葬身在此呢。”
狐狸跳到石凳上：“那你要是死不了，你這身子還要不要了？本來在給那個呆子吸毒的時候，你就已經受不起那蛇毒，身子還未好好調養，便費神耗力的給那個將軍施針，若不是我趁著那個小丫頭走開的功夫，替你將身體裏的毒液吸出來一部分，你覺得你能醒的過來嗎？現在好了，自己體內的毒還未清理幹淨，你又喝了不知道哪裏來的毒，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命太長了？”
“哪裏是我嫌自己命太長？是有人嫌我命太長！”采薇一把將狐狸抱住，“我醒來的時候沒有見到你，心中一直疑惑你去哪裏了？現在看來，隻怕你幫我去找內應了吧？”
狐狸用爪子輕輕撓著采薇的臉：“誰像是你一樣，心心念念的都是那群自私自利的人類，我是個狐狸精，哪裏想得了那麼多？照我看來，這人啊，都死了也挺好，誰叫他們吃我們狐狸肉，還將我們的皮毛拔掉？連畜生都不如！我啊，是給你這個大小姐尋找萬年雪參去了！”
采薇有氣無力的靠在石凳後麵的木板上：“什麼萬年雪參啊？”
“給你去毒的啊！”狐狸變戲法似的從身後將人參拿了出來，“你先別說話，照我的吩咐做，我給你去毒。”
“狐狸，”采薇被狐狸擺弄著盤腿坐在了石凳上，“你先別弄我，一會兒內應就來了，我先幫陽蒙把內應除掉，咱們再去毒！”
“再等一會兒啊，你就死啦！”狐狸將采薇五心朝陽的坐好，拿著人參猶豫著想了想，便先從口裏吐出一顆珠子，提前喂給了采薇吃下，這才將人參絞碎了，塞到采薇的嘴裏。
雜亂無序的腳步聲隨著鐵甲的撞擊聲遠遠的靠近著采薇，陽蒙的副將逢高將軍帶著一小隊的人馬從小道裏謹慎的奔跑到采薇的麵前。
“三小姐，三小姐。”逢高將軍急躁的喚著采薇，“鐵鷹，背著三小姐，咱們這就回去。”
候在采薇身旁的狐狸擋在眾人麵前，呲牙咧嘴的將爪子伸了出來，誰敢上前將采薇帶走，誰便會在狐狸的爪子下被它給胡亂的抓撓出一道道傷痕。
逢高將軍口中的鐵鷹不耐煩的將狐狸給抓起來，狐狸嘶吼聲中，采薇驚醒了過來。“放開她！”
鐵鷹蹙了蹙眉頭，轉臉將逢高看著，逢高不耐煩的點點頭，鐵鷹便將狐狸放在了石凳上，狐狸仇恨的等著鐵鷹，扭臉便給了鐵鷹一口，疼的鐵鷹是嗷嗷直叫。
逢高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小姐，將軍將末將來接小姐去東門，還請小姐隨著末將前往。”
采薇抱著狐狸將逢高看著：“將軍，薇兒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小姐，如今軍情緊急，咱們還是先將敵軍擊退再說吧！”逢高手一揮，鐵鷹就要上前將采薇強行帶走，采薇把眼一瞪，那鐵鷹竟害怕著後退了一下。
采薇笑著看了看逢高：“你的手下，好像沒有逢高將軍那麼硬氣嘛。”
逢高瞥了眼鐵鷹，吐出口濁氣，抱拳對采薇說：“小姐，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要你親自背我。”采薇趾高氣昂的樣子將逢高心頭的怒火激起，“怎麼，我堂堂一個大小姐，叫你背我，還委屈了你不成？”
逢高將牙一咬：“請小姐上背。”
采薇被逢高給背在了背上，她抱著逢高的脖子，傲慢的笑了：“怎麼，心中有怨氣？”
“末將不敢。”
“既然不敢，為什麼走的這麼快？”采薇冷哼，“你都快把我給顛簸的散了架子了。慢些，不著急。”
逢高咬牙切齒的說：“前麵城牆已破，將軍如今命在旦夕，你現在還在說這等風涼之話，你是何居心？末將現在很懷疑小姐的身世！”
采薇斜眼將逢高瞅著：“你懷疑我？我還懷疑你呢！我爹為什麼會中毒？你整日裏跟在他的身邊，怎麼會瞧不出我爹一日日越發的憔悴，到最後被診斷出是中了慢性毒藥的時候，怎麼就那麼巧，蒲翼百萬大軍便抵達了城牆外？若不是你，誰還會這麼容易著就輕易得手呢？逢高將軍，若你是我，你猜會是誰呢？”
逢高虎軀一震：“是將軍這麼想的？”
“跟我爹沒有關係，是我的想法。”采薇環住逢高的脖子，“本來我想著，那最大的內應便是你了，可是我見著你殺敵濺上的鮮血，以及不斷奔跑過來時身上散發的陽剛正氣，我便猶豫了。我不懂，這麼一個可以算得上是忠肝義膽的男子，他怎麼會就是內奸了呢？”
“小姐，你沒有證據，怎麼可以胡亂誣陷忠良！”
采薇笑道：“我沒有誣陷你啊，我隻是在告訴你一個事實。而這個事實就是，毒，確確實實是你親手下的，我沒有冤枉你。”
逢高停住了奔跑的步伐，采薇半是強迫的從逢高的背上滑了下來。逢高含冤著將采薇瞪著，采薇冷眼看著逢高悲傷的眼眸，那一霎，她忘記了自己的目的，隻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可惡，竟讓這樣一個鐵錚錚的漢子如此悲傷不已。
“小姐，逢高若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小姐，但憑小姐處罰！但逢高希望能等到蒲翼退兵，小姐再來將末將砍殺咯，末將也不會有半點怨言！”
采薇收斂了心神，凝聲道：“不是我采薇不知道好歹，也不是我個人在報什麼私仇，隻是因為如今這內奸已經將我爹爹的傷勢情況傳揚到了敵營中，對方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進攻高陽城的東城門，若那內賊將已經偷到手的布防圖再偷偷的傳到對麵去，到時候，隻怕一切都來不及了！”
逢高懷疑的采薇凝視：“你怎麼知道那內賊的行蹤。”
采薇慌忙之中扯謊說：“難道彭亮給你們的密報上麵沒說，我懂獸語？不要以為動物們不知道咱們在做些什麼，那些飛翔在天空中的鳥兒嘰嘰喳喳的談話，我可都是知道了的。而且我知道，那內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逢高狂笑出口：“小姐依舊想說，是我出賣了國主，出賣了將軍？我從三歲便在將軍身邊，上過戰場殺的敵人比誰都多，小姐隻是一句懷疑，便通通將末將的忠心抹殺了？”
“欸，逢高將軍，采薇並沒有說是您啊！”采薇揮手阻止了逢高的話頭，“我隻是說是您親手下毒的，可並沒有說您就是內奸啊！”
“小姐這是什麼意思？逢高，沒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