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3)

采薇環視著逢高手下的官兵:“這些人,既然被爹爹派出來跟隨將軍,便證明這些人是將軍的親信?”

逢高瞧了瞧自己的手下:“他們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可是有一個人不是。”

逢高怒道:“小姐莫在這裏大放厥詞,耽擱軍情了!”

采薇挑了挑眉:“如果我沒有猜錯,將軍來的時候,蒲翼的先頭部隊因為受到了重創,已經退兵了,如今東城門,一點事情都沒有了。我知道,將軍一定會問采薇,我是如何知道的,采薇現在還不想說,等一會兒把謎題都解開了,采薇自然會說。”

“小姐還想汙蔑誰,一並說了吧!”

“我沒有想要汙蔑誰,我說的都是實話。我說將軍是親手給我爹爹下毒的話也不是憑空捏造的,雖然將軍身上沾滿了鮮血,但將軍的身上依舊散發著一種名叫今日了的草藥味道,那是一種隻要沾染上那種草藥,十日之內,那種淡淡的花香便不會散去。將軍,你應該沒有時間去熏香吧?”

逢高聞了聞自己的衣服:“我怎麼沒有聞到?”

“今日了是一種慢性毒藥,就算是從醫的人,隻怕都鮮少有人知道,善於毒人的苗族人都不屑用來下毒用的草藥,因為這種毒藥散發的香氣持續很久,毒性惡毒到令人發指,藥性發作起來,那絕不是正常人能受的了的。而當今天下,隻有蒲翼王朝的鬼醫惡冉才會使用這種毒藥,顯而易見的,借你之手給我爹爹下毒的,除了蒲翼插在高陽城的內奸,還會有誰?鐵鷹將軍,你說是嗎?”

采薇冷眼將躲在一旁裝迷糊的鐵鷹看著:“本來我還沒有想到是你,你一直潛伏在我爹爹身邊,我也懶得記住你這麼一位相貌平凡的將軍。可你在聽說我有計謀可以退兵的時候,本該在我爹爹身邊繼續潛伏的你,便隨著逢高將軍來接我,你順著將軍的意思,說是要背我,可是我的狐狸聞到你身上散發出來的劇毒鶴頂紅的味道,便咬了你一口。你承不承認,你便是蒲翼的內奸!”

鐵鷹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淚一把:“將軍,小姐,末將是冤枉的啊!小姐,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鐵鷹便是內奸?小姐,你莫冤枉了好人啊!”

逢高震驚的將采薇看著:“小姐,這,鐵鷹的祖父和父親都是抗擊蒲翼的英雄,他也是一身的俠肝義膽,小姐說他是內奸,末將不信!小姐若不拿出一點真憑實據,末將即使鬧到將軍那裏,也定要小姐給末將以及鐵鷹一個交代!”

“逢高將軍,你莫要急,鐵鷹,你也別慌張,我現在就一一說給你聽!”采薇站的累了,尋到一把椅子坐下,“首先我要證明,鐵鷹你是內奸,你認也好,不認也罷,你當才想給我下的鶴頂紅定然被你扔在草叢裏自認為找不到了!你做的很聰明,要是我,我也會這麼做。但是,我不會像你那麼愚蠢,將布防圖放在自己的身上。逢高將軍,能否證明鐵鷹的清白,就看你能不能搜到他身上那張布防圖了。”

“若是鐵鷹沒有布防圖呢?”逢高瞪著眼睛,“小姐將如何懲罰自己?”

采薇看著逢高笑了:“你想要我下軍令狀?成啊,若我說的差了一分一毫,我便自己吞了劇毒鶴頂紅,你們也無需擔責任,爹爹也不會怪罪於你們。將軍,我說的夠明白了嗎?”

逢高猶豫的將鐵鷹看著:“鐵鷹兄弟,既然你不是內賊,便不會害怕兄弟搜查了吧。放心,逢高相信鐵鷹兄弟,咱們沒有做過的事情,決不能讓別人誣陷了咱!”

鐵鷹趴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絲不易於察覺的恐慌。士兵將鐵鷹從地上架了起來,逢高仔仔細細的搜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布防圖。

逢高怒氣含胸道:“小姐,你也看見了,末將仔仔細細的搜查,並沒有發現什麼布防圖!鐵鷹是被小姐陷害的!”

采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依舊微笑著:“將軍真是仁慈,明知道哪裏是人最易藏東西的,卻偏偏不往那裏搜查。怎地,還要本小姐親自將他的衣服撕開嗎?”

逢高咬了咬牙,在鐵鷹身上仔仔細細的又搜查了一遍,剛想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誣陷的時候,滿是老繭的手指在鐵鷹祉衣裏麵清楚的觸摸到明顯跟其他地方不同布料。逢高臉色一白,老手一撕,將那祉衣扯了出來,打開細細一看,上麵密密麻麻的布滿的竟然就是機密的不能再機密的城牆布防圖。

鐵鷹險些暈倒在地上,嘴裏不斷的討饒:“大哥饒命,饒過兄弟一命吧!大哥,你就看在小弟跟你出生入死這麼多年的份兒上,大哥,你放小弟一馬吧!”

逢高不可置信的看著滿臉淚痕,癱軟在地上的鐵鷹:“你是內奸?你居然是內奸?”

采薇轉身坐回到椅子上:“現在你相信了吧,知人知麵不知心。即便是跟你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想要滿足自己的欲望,便會不假思索的將眼前的障礙清除掉。逢高將軍,你該不會是想手軟一把吧?”

逢高握緊了拳頭,眼眸深處那抹哀傷硬生生的將采薇眼前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擊垮了下來。他揮了揮手:“來人,把鐵鷹將軍,拿下。”

士兵們左右瞧了瞧,猶豫不決著並不上前。逢高見著這情況,心中咯噔了一下。皺眉將士兵們看著:“你們想抗令嗎?”

鐵鷹趴在地上嘶啞著嗓音笑道:“逢高啊逢高,你還以為眼前這些人聽你的嗎?來人啊,把逢高給本將軍綁起來!”

三四個士兵奪了逢高的兵器,將逢高綁了起來。逢高見狀,紅著一雙眼睛嘶吼著:“鐵鷹,你居然蠱惑眾將士背叛國家!你,你對得起打下這江山的祖先們嗎?”

鐵鷹被士兵扶了起來,笑的越發的猖狂:“本來還想勸你也投降算了,可是那個蠢才陽蒙說一句話,你便像條狗一樣乖乖的跟從,沒有別的辦法,我隻有借你的手,殺了那個蠢才。好吧,我承認我早就該將毒性催發,可我貪生怕死,就怕陽蒙一死,蒲翼大軍還沒有到,你們便按照計劃要燒城,跟人家同歸於盡,我這才沒有催發毒性。逢高,你該謝謝我的,若不是我,你早就被我們的君上給殺了!難道你忘記了,你父母是怎麼死的了嗎?”

逢高悲吼道:“鐵鷹,你這個叛徒!你忘記了榮譽,忘記了國家,忘記了你自己是日月人嗎?你的祖父,父母是死在沙場上的,他們是英雄,他們保衛了國家!可你呢,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叛徒,連禽獸都不如!”

“我沒有時間跟你廢話!”鐵鷹負手繞過逢高,來到采薇麵前,“三小姐說的對,我是還沒有把布防圖給交出去,他們還沒有將給我的金子拿到手,我怎麼會將布防圖交出去呢?三小姐,你真是聰明,像你這麼年輕,這麼有心計的,我隻見過一個,那就是蒲翼的太子鉞垢,你跟他還真是同一種人。隻是,你太嫩了點。這樣好了,我把你送給鉞垢太子,等你做了太子妃,隻怕你還會感激我呢!”

采薇從容不迫的看著鐵鷹:“隻怕你這條命,不是你的,也不再是那個什麼鉞垢的了。二哥,你在嗎?”

醜朗聲回道:“在。”

話音普一落地,四麵便湧出持有重劍的士兵,醜排遣開眾人來到鐵鷹麵前,似笑非笑的將鐵鷹看著:“你可還有後手?”

鐵鷹看著如天降一般的士兵,嚇得腿都軟了,隻當是陽蒙知道了自己叛變的事情,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就率先扔掉兵器,認罪伏法了。

醜快走到逢高的麵前,將逢高身上的繩索解了開來,這才帶著逢高來到采薇麵前。逢高稽首跪拜在采薇腳下:“三小姐神勇,是逢高錯怪了三小姐。逢高信錯了人,害了將軍,還望三小姐懲罰!”

采薇強撐著意識道:“二哥,快將逢高將軍扶起來。逢高將軍,你是真漢子,鐵骨錚錚,膝下有黃金,怎可隨便給薇兒跪下?薇兒是一小女子,不懂帶兵打仗,還望將軍能保我爹爹性命,莫將蒲翼賊人傷了我爹爹才是。”

醜半抱住似要昏厥的采薇:“三妹,你這是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無礙,隻是過度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采薇強撐著笑容,“二哥,你背著我去東門,我爹爹那裏,我有事要跟他說說。”

話音還未落下,采薇便被身體裏越發較勁的兩股氣流給震暈了過去,等到被噩夢驚醒的時候,天已經破曉了。

屋子裏有點黑,橘色的燭光在黑暗裏麵不斷的扭動著自己的身體,可黑暗卻像是要將這唯一一點的光亮也吞噬幹淨了似的張開了無窮大的嘴,連帶著人們心中的那點希望也給吞噬幹淨。

體力嚴重透支的采薇見著黑暗鋪天蓋地的擁擠上來,也懶得理會自己是在哪裏了。身子底下的木床似乎開始散發著一股子發黴的味道,連續著幾日都沒有睡過都府家裏麵舒軟的被鋪後,采薇開始想念著那床被她塞進去許多曬幹了的花瓣的褥子,噴香噴香的,就像是睡在花叢裏似的。

有人睡在她的身邊。這個意識突然蹦到了采薇的意識裏麵,那根最近一直繃緊著的神經,一下子拉響了她腦袋裏麵的警覺。

會是誰?睡在她身邊的,會是誰?是她認識的嗎?是她認識的吧。不然,醜他們是不會允許他一個人就這樣守在她身邊的。那麼,會是誰?是,陽蒙嗎?

有人輕輕推開房門,破曉過後初升的太陽輕巧的將清冷的陽光投到屋子裏來,采薇順著光線看將過去,有些不修邊幅的逢高出現在房門邊。逢高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拍了拍趴在采薇床邊的那人,輕聲說著話。

“將軍,將軍。”逢高喚著,“將軍,天亮了。”

那人輕輕“嗯”了一聲,許久才輕聲道:“薇兒,醒過來了嗎?”

逢高視線一轉,對上了采薇比那日光更為清冷的眼眸,怔了怔,這才轉頭對陽蒙說:“將軍,三小姐醒了。”

陽蒙伸手摸了摸臉,扶著腰站起身來:“薇兒,你怎麼醒的這麼早,不多睡會兒?”

采薇輕聲道:“敵人馬上就要攻城了,心中一急,便沒有睡著。陽蒙將軍,你想怎麼退敵?”

“薇兒給爹爹準備一份禮物要送給蒲翼的鉞垢太子,爹爹說什麼也要把這禮物利用的充分點,再送還給他的主子。”陽蒙輕笑著,“我的好女兒,你也累了一天了,多睡會兒吧!”

應著朝陽,逢高攙扶著行動有些不便的陽蒙慢慢的從屋子裏挪騰到了外麵去了,采薇注視著陽蒙一瘸一拐的背影,心中一酸,眼淚就這樣,險些著掉下來。

說到深處,這個男人終歸還是敵不過歲月帶給他的傷害,蒼老是他付出一輩子心血所換來的報應。這個眾人口中的戰神,無所不能的將軍,可前提下,他隻是一個人,一個漸漸衰老的老人,不再有什麼意氣風發,沒有什麼野心報複,如今蒼老的心態中,隻有濃濃的遺憾留在心間。

“陽蒙,”采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追上去,喚住他的步伐,“陽蒙,你可有什麼心願?”

扶著腰緩步前行的陽蒙轉身將采薇看著,慈祥的笑容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很是神聖。陽蒙說:“我的心願,你做不到。”

“你說,你說說看。”采薇不知道自己心底為什麼會微微的發顫,也許她知道,這一戰,隻怕是生死決戰,也或許她知道,這個問題無非就是那麼一個答案,可她想找個台階,為自己跟眼前這個男人,找個台階下。

陽蒙將采薇凝視著:“我這輩子隻有一個心願,便是你能喚我一聲,爹。”

采薇含淚將陽蒙看著,淚珠滑落的那一瞬間,她輕輕吐出了一個字:“爹。”

陽蒙瞬時間淚流滿麵,高興著大聲笑道:“上馬,殺敵,莫回頭!逢高,咱們走!”

采薇追在後麵:“爹爹,你定要回來,薇兒等著跟您團聚!”

無論如何怨恨,無論怎樣怨怪,隻希望,他能平安歸來。

采薇含淚目送著陽蒙踏上了戰場,轉過身來,卻見到狐狸靠在木門邊兒,抱著不知道從哪裏找到的雞腿大口咀嚼的不亦樂乎。采薇的眼風抽搐了一下:“你從哪裏得來的?”

狐狸抽空瞧了瞧采薇:“就允許你耍詐,就不許我偷雞摸狗?”

“你怎麼知道我耍詐?你又沒有時時刻刻的跟在我的身邊,我耍詐了嗎?我詐誰了?真是的,我清清白白一好人,怎麼到你嘴裏,就變味兒了呢?”

狐狸吧唧吧唧油膩膩的嘴巴子:“那我問你,你從哪裏知道的那布防圖是在那個小子身上的?”

采薇扶著腰走到狐狸身邊坐下:“還沒有雞腿?”

狐狸癟癟嘴,很是鄙視的從自己的背後變出一條雞腿遞給采薇,采薇不顧形象的大口咀嚼開來,急的狐狸真想對著采薇的臉就一爪子撓下去。

“我說丫頭,你們人類的腦袋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你像是在玩兒一樣的,就把事情都給辦妥了呢?還有你那父親大人,怎麼就能這麼聰明,這麼狡猾呢?”

采薇抹了抹嘴巴子:“我是在玩兒,可是我是在用生命在玩兒。昨天我醒來的時候,你跟燕幽都不在,我看著外麵灰白的天空,幾隻撲騰騰的鴿子從我窗前經過,我便想起了彭亮。按理來說,高陽城已經封城了,外麵是怎麼知道消息的呢?這裏沒有電報,更沒有電話,寫信的話也要送的出去才是,所以便想起了鴿子的用處。”

狐狸舔了舔嘴巴:“以後打下幾隻鴿子來嚐嚐鮮兒。”

“你就知道吃!”采薇責怪的看著狐狸,“你要是將鴿子吃了,那人家還怎麼傳遞消息啊?”

狐狸縮了縮脖子:“就算你知道鴿子是用來傳遞消息的,那你為什麼就能知道布防圖這件事情呢?”

采薇笑著說:“你忘記我以前是幹什麼的了?心理學博士生,未來的警隊談判專家。想著,也許我是那個內賊的話,我最想偷什麼,才是跟那邊談砝碼的最佳條件呢?我便想到了兵力部署。可兵力部署並不是那麼容易到手的,就算是到手了,怎麼出賣,怎麼利用它來賺錢,獲得權利,這可是一個極大的問題,換做任何一個人,都要掂量掂量對方的誠意了,那樣有私欲的一個人,是不會隨隨便便把布防圖藏在或是交給誰,那就隻有隨身攜帶。”

“所以,你便用逢高那個小子的手,將賊抓了出來!”狐狸輕聲笑道,“說你不是狐狸,本狐狸都不信。人類哪有你這樣猴精的人呢?”

采薇扭臉將狐狸瞧著:“你都說我是猴精的人了,那我就是猴子精變來的唄!行啦,不跟你打嘴仗了,外麵的蒲翼大軍隻怕馬上就要攻城了,我要前去看看熱鬧。”

“嗨,人打仗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采薇將雞腿丟給狐狸,轉身回屋翻找起來,狐狸叼著雞腿跑了進來,不解的看著采薇。狐狸說:“你還真的要去殺人啊?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隨隨便便的殺一個人的話,玉皇大帝可就要多讓你承受一次六道輪回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