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二狗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虛,腿一軟,也跟著跪了下來,顫顫巍巍,語無倫次道:“我們……我們也是受人指使,拿錢做事,我們真的不是故意想害你們的,還請你們高抬貴手,千萬……千萬別送我們去官府啊!”

其實王大丫一開始就壓根沒想送他們去官府。

歐陽休出手一向大方,定是給了他們不少錢才買通他們來幹這事。

誰過日子也不容易,看到那麼多錢,哪個會不心動,換成自己也未必能扛得住誘惑,更何況,歐陽休有錢有勢,他們隻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哪裏敢得罪他?可不就隻能硬著頭皮答應嗎?

不過,既然他們這麼認為了,王大丫也不介意先嚇唬嚇唬他們。

“這可有點難辦了,外頭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你們今天的所作所為又實在有些過分,我要是不送你們去官府,這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嗎?”王大丫故作為難狀,長長歎了口氣。

一旁的風間則氣怒交加地指著他們:“送,必須把他們送官府去!非得讓他們好好嚐嚐板子的滋味才行!”要不是他們來鬧事,王大丫用得著割破自己的手證明他們的藥沒問題嗎?就得讓他們一人也割自己一刀才算公平!

“別別別,隻要不送我們去官府,你們讓我們做什麼都成!”二狗媳婦一個勁兒地求情,連頭都磕上了。

風間也是個嘴硬心軟的,看他們這樣,心裏有再大的氣,多少也有些不忍。

王大丫上前將楊二狗和他媳婦攙起來,扶著他們坐下,終是道:“行了,你們不用求了,我不會送你們去官府的,但我要你們幫我做一件事,如果你們答應的話,這件事一筆勾銷,我以後也不會再追究,另外還會給你們五十兩銀子,你們拿了錢,就帶著孩子遠走高飛,不要再回來了。”

交給他們的事情沒辦成,隻怕歐陽休那邊不會善罷甘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他們離開這裏,走得遠遠的,讓歐陽休再也找不到他們。

二狗媳婦一聽這話,就忍不住動心了。

雖然沒掙到那一百兩,但能有五十兩也不錯啊,再說,他們本來也不是本地人,這些銀子,足夠他們回鄉蓋個屋,買上幾畝地,安安穩穩過日子了。

“你說你說,我一定辦到。”楊二狗的媳婦猛力點頭,忙不迭答應了下來。

“那好,我要你們這麼做……”王大丫湊過去,小聲同他們說了些什麼。

楊二狗和他媳婦俱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片刻後,終是點了點頭。

於是,這日傍晚,王大丫便領著十幾號人,直接找到了歐陽休府上。

同樣是那幾名壯漢,同樣是一副擔架,一具屍體,同樣是慟哭的女子,不懂發生了什麼的小男孩。

不過這一次,王大丫就沒有擺出那麼唬人的陣勢,而是趁著晚飯時分,街上行人較少,故意挑那種無人的小巷,一路悄悄來到了歐陽休府邸的後門處。

歐陽休走後,府中的下人基本都遣散了,隻留了一兩個小廝負責平日的灑掃工作,加上這回歐陽休回來的突然,整個府上就三名下人,一日三餐則由望仙居那邊做好了,每天的固定時候,安兒再派人去取。

眼下這個時辰,正好到取飯菜的時候了。

整個府上就安兒一人在伺候,聽到敲門聲,他還以為是他們取了飯菜回來了,誰知道一開門,卻見王大丫站在門外。

“你?”見到王大丫,安兒的臉登時拉了下來,再往她身後一看,擔架、白布、披麻戴孝的女子和一具屍體,安兒心中登時警鍾大作:“你們要幹什麼!”

王大丫冷冷回他:“不幹什麼,就是要來討個公道。”說著,直接推開他,帶著那一大群人浩浩蕩蕩闖進了府裏。

歐陽休正在院子裏頭喝茶看書,耐心等待著好消息,不想看著看著,卻聽到外頭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

他放下書出來,就見院子外擺放了一隻擔架,擔架上似乎躺著一個人,一條染血的白布從頭到腳將那人蓋的嚴嚴實實。

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跪在地上大聲慟哭,她懷裏的小男孩則抱著女子的脖子,不停地喊:“爹,爹!”

那個女子歐陽休認得,正是之前收了他的錢,答應要替他做事的那個村婦。

歐陽休暗覺不妙。不過他並未表露出來,而是佯裝無事上前,麵露不悅問:“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