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寬被我突然的大聲吸引,嘴角還掛著幾根麵條,抬起水潤潤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看著何連成,手裏拿著的塑料勺子猛地在兒童餐椅前麵的小木板上猛拍兩下,張開小嘴叫著:“巴……巴……巴……”

“吃你的吧,狗仗人勢的小東西,你媽對我大聲,你就也大聲啊?”何連成不忿地說著,從桌子上抽了一張紙巾,側過身子過來給他擰了一下鼻涕。

寬寬擅長察顏觀色,看到何連成臉色一變,大概覺出剛才自己的表現有點過分,馬上笑眯眯的咧開小嘴一副討好的小表情,對著何連成諂媚而快速地叫著:“巴巴巴巴巴巴……”

何連成倒是在寬寬的討好聲裏很快笑了起來,看著我喂他吃完飯,自己抱過寬寬到一邊兒玩遊戲消食,對我說:“你慢慢吃,涼了熱一下。”

這樣的日子雖然外麵還是磨難不斷,家裏好歹有了點歲月靜好的意思。我的心倒是真的越來越沉得下去,隻要不是涉及到何連成和寬寬。其它的事,我一概能夠淡定應付。

何連成最近辦事破釜沉舟,不再顧忌何則林的想法,也不再害怕失去什麼,反而雷厲風行,恢複到以前的辦事效率。當天晚上就告訴我,他直接用十萬塊錢砸出那個記者的底線,他把什麼人給他打的電話,怎麼樣快遞給他的新聞稿都說得一清二楚,甚至還拿出快遞單的底聯兒給何連成拍照。

第二天何連成就通過當時的快遞單號找到這份新聞稿是從何氏集團本部寄出去的,雖然上麵沒有簽名,大概也能猜出是誰。

他做這件事的時候,大概沒想到會被這麼快查出來,以為自己用兩萬塊封住了記者的嘴。可是他卻忘記了,隻要是能被錢收買的人,就能被更多的錢收買第二次。

三天之後,我們收集到的所有證據都指向了一個人——何蕭!他既有動機,也有條件做這件事。何連成被他算計不是一次兩次,但是這次卻是最快就找到證據的,於是吃了不少暗虧的何連成,壓抑了很久的少爺脾氣爆發,拿著那堆證據直接去找何則林。

對於他們父子談話的詳細內容,我不知道,事後聽何連成給我轉述,說是老爺子知道以後,當時臉就綠了。

我能理解老爺子當時的反應,何蕭確實是一個在人前人後都表現的十分謙和有禮的人。

何蕭在翰華做了四年多,一直風評很好。到了集團以後,隨著他的努力表現,整個高層對他呼聲也很高,甚至有人悄悄在傳,說何蕭才是最合適的接班人。說他有能力,沒脾氣,做事穩重。簡直每一條優點,都是何連成的缺點。何連成其實不似大家說得那麼不堪,隻是他一向張揚慣了,估計明裏暗裏得罪了不少人。

再加上何蕭在何則林麵前刻意表現,誰能想到他能私下裏能做下這樣的事,直接把自己親生老爸的黑曆史捅到了媒體麵前。而且他這麼做的目的很明確,讓何連成迫於壓力參加他的歸宗宴。他這一步棋雖轉了幾個彎,目的卻是一直很明確的。

何則林是個人精,絕對不會看山說山,以為何蕭隻做了這一件事。如果他往常有經意露出破綻的地方,何則林就這件事再想一下,估計會有所懷疑。

人不怕犯錯,不怕對手握有證據,就有絕對領導權的當權者多想。但凡你的舉動讓當權者覺得可疑了,你的路就會開始不好走了,甚至以前的努力都會被一筆勾銷。

何連成就是個例子,在以前他為何底做的事也不算少,要不怎麼能在董事會混了幾年,還一直頗有影響力。

何連成怎麼會放棄這麼好的落井下石的機會,借機說:“我不會要這樣的人做兄弟,老爸您要三思後行。把整個集團交給一個擅長在背後使陰招的人,您覺得能走遠嗎?”

何則林當時沒說話,臉上的猶豫已經很明顯了。現在距離何蕭的歸宗宴還有七八天,何則林想取消也要一個足夠強大的理由,不然大家裏子麵子全丟光。我覺得何則林現在會開始糾結是丟了麵子好?還是丟了裏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