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眾目睽睽，很是羞
“哎，女兒你受委屈了。你放心，這一切，爹爹都會為你討回來的！誰敢讓你受半分委屈，我必不輕饒！”右相拉過女兒的手輕拍，此刻她不是高高在上的怡妃，在一個父親眼裏，她依舊是承歡膝下的幼女。
右相回到丞相府，便吩咐人探查林軟軟的事情。
而此刻林軟軟卻因為解決了一樁煩惱事，正開心不已。再加上近日天氣晴好，便將早就在著手準備的出遊提上了行程。
要帶著這麼多小朋友集體出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考慮到小孩子體弱，所以軟軟將地點定在不遠處的月山山腳。上次參加鑒文會的時候，軟軟便留意到山腳下也有好大一片草坪空地。周圍更是綠樹成蔭，非常適合秋遊。
當然，要出遊美食是必不可少的。這些孩子都是普通家庭，所以軟軟便決定食物由幼兒園準備。
小孩子知道有機會出去玩，都是非常開心的。但有些家長總會擔心，知道軟軟連這些都考慮周全後，才放心讓自家孩子去。
雖然一切都準備妥當，但畢竟是這麼多小孩，軟軟總有些擔心。夜幕降臨，軟軟依舊無法安睡。她索性起床，步出房門，靠在回廊上。習慣性地，軟軟看著對麵屋頂。不知從何時起，軟軟隻要有事難以入眠，都會站在這裏。而那個身影，也似乎早已預料到一般，出現在對麵屋頂。
有時，軟軟會揮手，讓羽幻帶自己上去。兩人就這樣看著這片夜空，聊一些無足輕重的事。多數時候都是軟軟在講話，幼兒園哪個小孩又鬧了什麼笑話，誰終於會背一首新詩，誰和誰又鬧了小矛盾……這樣瑣碎的小事，羽幻卻聽得入神。有時候不想說話，軟軟就趴在膝蓋上，聽羽幻吹笛。
兩人都難得默契，不去追問彼此不想說的事情。羽幻很少講自己的事情，軟軟也不追問，雖然有時她好奇得要命。但隻要一看到羽幻那冰冷落寞的神情，她便知道自己已觸及到底線的邊緣，乖乖閉嘴。每個人都會有秘密，自己又何嚐不是呢？也許這樣是最好的狀態，如果自己有一天能回去，不知他會不會記得這個突然消失的朋友呢。
想到再也不能見他，軟軟竟有些難過，眼眶微微發熱。
“想什麼呢？如此出神。”一道熟悉的聲音，將軟軟從莫名的情緒中拉了回來。
軟軟清醒過來，發現羽幻已站在自己麵前。
“你怎麼過來了？”軟軟掩飾地揉揉眼睛，問道。
“我見你站在這裏發呆，半天不動，便過來看看。”羽幻淡淡地說道。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見，你會不會記得我？”毫無預警地，這個問題自動從軟軟嘴裏吐了出來。看到羽幻略帶驚異的神情，軟軟才發現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話。立即懊喪地掩住嘴，一絲紅暈浮上臉頰。
“那個……你你，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出遊？”慌不擇言，為了掩飾剛才的尷尬，軟軟又莫名其妙地拋出了邀請。
如果地上有個洞，軟軟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這是怎麼了？難道前幾天擔心提親的事情，搞得智商下降嗎？說話竟然都不受大腦控製了，軟軟懊惱地想。
羽幻這麼“扭曲”的性格，怎麼可能會願意跟一群唧唧喳喳的小孩出遊？
“好啊！反正我明日也無事。”看著軟軟這變來變去的豐富表情，羽幻隻覺得甚是有趣，隻想再要逗弄一番。
果然，聽到羽幻這樣的回答，軟軟瞪大了雙眼，完全一副見了外星人的表情：“你……你是認真地嗎？”
“你是受了什麼刺激嗎？以前的伶牙俐齒去哪兒了，怎麼講話都變結巴了？”羽幻忍不住嘲弄幾句。
“我……”軟軟本想爭辯幾句，但自己今天確實有夠丟臉的，還是老實點吧。
“這幾天確實有發生一點事情啦，不過現在都已經過去了。”軟軟簡單地說道。
“這幾天的大事，說起來也隻有獨孤皇帝選秀一事。怎麼？聽到皇帝選秀，你也失望了？”羽幻依舊淡淡地說道，他的臉藏在陰影裏，軟軟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
“我為什麼要失望？才不稀罕呢……”軟軟不屑地回答，天知道這次選秀實是因她而起。
“是，你不失望，因為你才是他選秀的目的！”羽幻在心裏說道。軟軟的真實身份，羽幻早就已經查清楚；而這次提親引發的選秀，他也在今日才拿到全部情報。
雖然早就知道軟軟的身份，但羽幻接觸到的卻並非是養在深閨裏的丞相千金小姐，而是一個有著獨特思維、活得真實率性的奇女子。相處的這段時間，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軟軟的真實身份，羽幻常常忍不住要懷疑這女子到底從何而來。他難以相信，這麼嬌小的身體內，卻蘊含著如此巨大的能量，努力地去幫助身邊的人，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如果是你，你願意去參加選秀嗎？”羽幻看著軟軟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得到怎樣的答案。
而軟軟卻明顯被這個問題驚住了，她睜大黑白分明的雙眼，那裏麵明顯有驚惶閃過。那一刹那，她幾乎以為羽幻知道所有的緣由。但很快地，她又說服自己，也許真是自己心虛吧。
“我常常想，活在皇宮深處的女子，也許才是最可憐的。盡管她們享受著尋常人沒有的錦衣玉食，天子榮寵，住著奢華的宮殿，享受下人的服侍。但她們卻要分享一個丈夫，還需終日笑顏相候。寂寞深宮，每日盛裝打扮，隻為博得天子一眼。後宮佳麗三千，又有多少青春容顏在等待中變成了白發鶴膚……”夜色清冷，軟軟平靜的聲音添了幾許傷感，幽幽道來。
而這話語卻如石入水麵，在羽幻心中激起陣陣漣漪。眾人隻看到皇族那光鮮亮麗的外表，又有誰去關心藏在深處的寂寞與腐朽？眼前這個剛過及笄之年的小女子，卻為何有著如此蒼涼的心境？白日裏笑得那麼天真爛漫，此刻卻又如經曆了滄海桑田，看盡人世冷暖。
軟軟講完抬頭，發現羽幻正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自己，頓時有些羞窘：“哎呀，我定是講太遠了，搞得氛圍好沉重。總而言之，你明天會來的吧。剛好我也在擔心小朋友的安全，你會武功，正好可以幫上忙。”
“好！那麼明日再見！”羽幻告辭離去。
想到明日有羽幻同行，軟軟似乎安心了，終於進入夢鄉。
按照行程安排，所有小朋友在巳時已聚集到幼兒園。整點行裝，清點人數，一切準備妥當，羽幻才姍姍來遲。眾人見到羽幻都難免有些詫異，尤其是耿曄，習慣性地防備。
軟軟隻對大家說邀請了朋友同行，但眾人均未料到會是羽幻，所以氣氛一下竟有點尷尬。幸好小朋友對這些大人之間的事全不介意，有幾個膽大的小女孩抵不過羽幻美色吸引，已主動圍上去問長問短。
羽幻見過無數大場麵，但卻從未應對過小女孩，此時竟有些不知所措。軟軟看到羽幻此刻的模樣，想到他以前的不可一世，笑意忍不住爬上嘴角。直到接收到羽幻威脅的目光，才終於忍住笑上前解救。軟軟向人簡單介紹完羽幻，便與大家一起，率領一眾小朋友正式出發。
雖然大家都漸漸知道有一個幼兒園，但這樣一隻奇怪而龐大的隊伍突然出現，還是惹得無數人側目。曾宇昊、慧娘、蓮兒、耿曄等人，都各司其職，負責食物或時刻清點人數等，不敢掉以輕心。羽幻走在軟軟旁邊，一開始還覺得這樣被人看很是不自在。但看到軟軟那麼自得其樂的模樣，也漸漸放鬆下來。
走出城內大道，終於沒有那些目光的注視。孩子們也大膽起來，不知誰先唱起了歌，漸漸地變成了童聲大合唱：“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這離別傷情，在他們唱來，倒隻餘歡樂了。”羽幻聽著那清脆的童音，聲音裏竟有一絲羨慕。
“童年就是用來享受快樂的，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他們晚點明白這歌曲裏的情意。”軟軟憐惜地看著這群小孩，疼愛之意溢於言表。
“他們遇上你，也算是一種幸福吧。”不是每個人的童年，都能如此幸福。
“難得你也會誇獎我，真是榮幸！”軟軟調皮地一笑。
說說笑笑中，隊伍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這一路真是出乎軟軟意料的順利。小朋友看到這寬大的草坪，早已興奮地打鬧成一團，完全不見疲憊。眾人將行李等擺放好，開始準備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