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他！”
熟悉的聲音猛地從背後傳來，韶明淨睜大眼睛，看到柏舟的身影從小區暗處被雪遮住的鬆柏後閃了出來。
他來不及反應，身上一輕，程子安已經放開了他。
柏舟不知何時已經到他們身前，隨著悶悶地一重響，卻是一拳砸在了程子安臉上，聲音裏出離憤怒，“他說了讓你放開他你聽不見嗎？”
韶明淨微張著唇看著這一切的發展，程子安挨了一拳，怒氣也上來了，兩人你來我往地居然扭打在了一塊兒。
“你們住手！”韶明淨忙去勸架，但兩人打得厲害，你來我往地。
程子安左眼挨了一拳疼痛難當，火氣上來了，看到是柏舟之後更是憤怒，連韶明淨來擋的時候居然也沒看清是他，猛地一推韶明淨就被推在了雪地上。柏舟見了，雙眼愈發猩紅，下手更狠了，兩人扭打在一塊兒，不知什麼時候都磕磕絆絆地摔倒在雪地上，還撕纏著打成一團。
韶明淨看著這荒誕的一幕，身上發上全是雪，耳邊是男人們扭打在一起時憤怒的低吼和嘶啞粗喘聲，像是野獸，誰都沒落著好，都掛了彩。
“你走吧。”
他看向不遠處扭打在一起的兩人，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聲音雖然不大，但讓兩個人都停了下來。
程子安一用力推開柏舟，往雪地上吐了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蹭了下嘴角，惡狠狠道，“滾！我才是他男朋友，你算什麼？”
柏舟頭發淩亂著，嘴角帶著血，臉上青紫，同樣狼狽不堪，聽到那話卻隻是怔怔地看向韶明淨，那悲傷絕望的目光讓韶明淨心裏不是滋味。
“我說的是你。”
青年很平靜地說，“子安，你回去吧。”
“……”
程子安驚駭地看著他，“你！”
“對不起。你之前說的是對的，我不喜歡你，我心裏還有別人，是我自欺欺人。”韶明淨如鯁在喉，說出來的話都打著顫，不知是冷的還是因為別的，“你要想打就打我吧，是我耽誤了你那麼久。”
他不敢看程子安失望灰暗的眼神，因為知道自己看了也許會心軟，但他不能再騙自己了。
韶明淨抖抖身上的雪，顫著呼出一口白蒙蒙的寒氣，走到柏舟麵前，伸出手，“起來。”
柏舟沒出息地看著他抹了下眼角，“明淨……”
“好，我走。”
程子安開口，聲音沒有一絲感情，他腳步踉踉蹌蹌，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雪地上，差點要摔倒，韶明淨想去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韶明淨咬咬唇，還是沒說什麼，看到他的背影漸漸成了個黑點，再說話時聲音都是沙啞的，“回去吧，外麵冷。”
剛才還怒氣衝衝的高大男人卻在雪中驀然抱住他，下頜搭在他瘦削的肩膀，在輕輕地顫抖著，韶明淨聽到了他抽泣的聲音，心裏一陣陣地揪得疼。
他又回來做什麼呢？
韶明淨恍惚中想，他都已經好久沒見柏舟了吧，自從上一次偶然在商業大廈那裏見到他，他就再也沒見過他。
程子安上個月跟他提起過他見了柏舟一次，是跟著公司老板一起去談生意的，見他和他的秘書現在感情挺好的，應該是在一起了。
明明兩個人的生活都已經步入正軌了，卻偏偏又打亂了。
韶明淨任他抱了一會兒，在雪地裏冷得縮著，柏舟終於感覺到他在打顫，才鬆開他，雙手局促不安地不知道往哪兒放。
“去我家吧。”韶明淨歎了口氣，說。
男人帶著一臉的傷，低著頭悶悶地嗯了一聲，跟在他身後，很乖順的樣子。
韶明淨讓他進了家，脫了在雪地裏打滾染汙的外套，給他找了個毯子圍著。屋子裏暖氣開得很足，他倒了熱水，在外麵凍僵了的手腳慢慢地回了暖。
電視上放著之前沒看完的小品，不時摻雜著無聊的罐頭笑聲，兩人沉默地坐了一會兒，還是韶明淨開口了。
“你明早就走吧，他應該會擔心吧。”
彼此都知道韶明淨口中的‘他’是誰。但柏舟搖了搖頭，聲音有點啞，“我和他分手了。”
“……”
“他覺得我不夠關心他，心裏會想著別人，還有……一些別的矛盾。”柏舟抿唇道。
他和許文修其實也交往了三個多月了，許文修一直都很好，工作能力很出色，感情上也是個很好的伴侶，從不對他發脾氣。
隻是，許文修經常提起韶明淨，這讓柏舟很不舒服。
他能感覺到許文修是想讓自己徹徹底底做一個選擇，像是鈍刀子一樣逼著他把韶明淨的所有都忘記，把他的所有優點都變成缺點，心裏不能留著韶明淨的一點好，但，柏舟做不到。
在又一次許文修提起韶明淨和他的新男友現在超過三個月了，估計是挺用心，還說以他以往的行事來看實在是難得，問柏舟怎麼看的時候，柏舟終於忍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