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2 / 3)

早有飛騎稟報內宮,欽差領聖旨少刻便要進來宮中拜謁三公主。三公主大喜,心中明白宋慈已尋回了蘇繡圖,忙傳命內宮所有宮娥、太監齊集在金玉橋下恭迎。外宮早己得管將軍軍傳令,大開宮門,蕭韶饌酒,等候接旨。

宋慈轎馬進了麗人宮正大門。接應禮儀畢,宋慈入一彩欄畫楹的小軒略事休歇。待兒獻茶,宋慈正覺口渴,呷了一口,頓覺脾胃爽冽,精神振新,乃問道:“易、管兩位可知有一個姓霍的時常宮中進出。”

管格言搖頭道:“從不曾聽說進出宮中有個姓霍的。”

易常規皺眉道:“外宮係管將軍巡查,卑職監衛,卻從未放過一個姓霍的進來宮中。內宮由應公公掌管,金玉橋裏邊的事我們不盡情楚,出入也別有門徑。”

“易總管手下的錦衣近來出外公幹可是穿的黑衣黑褲。”宋慈又問。

易常規答道:“卑職手下的錦衣從不穿黑衣褲,近來也不曾有什麼差遣。對了,咋日裏邊赫主事來向卑職借了四個去應局。”

“易總管說的裏邊可是指金玉橋那邊內官應承奉?”

“回欽差大人言,那赫主事正是應老公公手下的,故不好推卻。照例錦衣是不準借過去的,伏乞欽差陣罪。”

宋慈心中明白三分,又問管格言:“四天前午夜,守衛宮牆的崗成有什麼異常。”

管格言追思片刻,乃答日:“是了,那夜夜半,內宮廚下失火,奉應公公之命,宮牆城頭的守卒曾分撥一半去救應。”

宋慈沉吟不語,又呷了幾口茶,遂起身傳命進內宮。

易常規、管格言引宋慈穿過幾處水榭亭館,回廊曲沼,一路華木珍果,團團簇簇,蝶亂蜂喧,香鳳溫軟,看看到了荷花池邊的金玉橋下,胖太監率四名小黃門早匍匐在地,恭候欽差。

宋慈命眾人在橋下稍候,他自己徑去衙齋見應太監。

雅致的衙齋濱臨荷花池,靜悄悄空無一人。一陣陣花香熏得人醉意微微。應太監站立在水激雕欄邊上,望著池中一叢叢冰清玉潔的睡蓮呆呆出神。

宋慈走到應太監身後,應太監乃慢慢轉過臉來。

“宋慈閣下,投想到轉眼已是欽差。”應太監的語氣不無鄙夷。

宋慈拱手施禮道:“今日奉聖旨進宮,專程將蘇繡圖奉回三公主。”

應太監鼻子裏呼了一聲:“閣下的大名在京師時便略有所聞,地方多少奇案疑獄,一經剖析,無不洞然,能不領佩。閣下可自去內宮拜見三公主,今番聖旨在手,老朽哪能盤問阻礙。”

宋慈正色道:“應承奉,三番五次欲加害本官,不知緣何?”

應太監淡淡一笑:“古人雲,成事不說,往事不諫,事至今日,你我又何必細說。你看池中那邊一叢結淨無垢的白蓮,今日一早竟枯萎而敗,我便知道必有人事相應。一飲一啄,皆有前定,如今看來,此話不假。”

宋慈冷笑道:“舉凡人萌惡念,明有刑法相係,暗有鬼神相隨,故道是天理昭昭,不可惑欺。應承奉不亦聽說,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應承奉不知自重,致有今日,不然誰敢對你大不敬呢?”

應太監失聲笑了:“自作孽,不可活。老朽前夜見了你,就知道會有今日,隻是舍不得妨你前程,故不忍下手。老朽風前殘燭,又何足惜,哈哈。我要去服藥了,進內齋說話吧。”說著搖擺進衙齋,去書案抽屜裏拿出一個小小紫葫蘆,搖了搖,倒出一顆藥丸納入口中,又漱了一口香茶,囫圇吞下。

“宋慈,赫某人就在後花園、莫要放過了他。老朽此去泉台,正還需個跟隨服侍的,哈哈……”應太監變了臉色,氣喘籲籲,全身痙攣不止。

宋慈趕忙進衙齋上前扶持,應太監己軟作一團,癱倒在地,眼珠兒翻自,挺了挺脖根去了。

宋慈回到荷花池金玉橋,傳命溫暢行率禁卒立即進後花園捕拿赫主事,並去水牢內放出王嬤嬤。其餘人等跟隨他進內宮晉謁三公主,著令胖大監在前引導。

金玉橋裏邊早排列起宮娥、太監迎候,一派彩幢繹節、羽族花旌,宋慈緩步走過金玉橋,耳中鼓樂鏗鏘,鼻前異香馥鬱。

眾人擁著宋慈迤儷剛到內殿,三公主盛服來迎。見她頭上玉翠堆盈,胸前纓絡繽紛,動搖有聲,雪膚花貌,光彩射人。

宋慈率易常規、管格言行禮畢,遂將雕花金盤高高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