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路上,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顧父活躍氣氛一般詢問了沈澤不少問題,沈澤一一作答,李明玉也不像一開始遇到的那般難纏。
他們那一路上像一對平凡的,送孩子出國的父母,那些傷人的事情於他們而言,都像是不曾出現一般。
他們的女兒卻望著窗外,隻對上沈澤時有點笑的模樣。
那輛車駛過無垠的翠綠原野,風吹開了雲層,現出一絲晴。
車最終穿過機場高速,停在了市機場的國際出發口。
沈澤下車幫顧關山拿行李,她的行李非常簡單,隻有一個巨大的拉杆箱和一個袋子一個書包。
沈澤將那箱子一拎,就皺起了眉頭:“這箱子對你一個姑娘來太沉了吧?
有沒有人去接你?”
顧關山去撈那個箱子,對沈澤笑道:“我哪有這麼嬌氣?”
沈澤彈了她一指頭,示意她別摻和,這是男人的場合。
顧遠川將行李拖去托運,那些行李大約是超重了,他在那裏花了不少功夫,回來的時候拍了一拍手,:“……可以去安檢了。”
——
“可以去安檢了。”
顧遠川想了想,又補充:“多留點時間總沒錯,別耽誤了航班。”
他的女兒愣了愣,輕聲道:“……好。”
沈澤看著顧關山的臉,那臉上沒什麼情緒,清清秀秀的,煙一樣的漂亮。
機場窗明幾淨,巨大的玻璃映著茫茫村莊和了望塔,萬頃的風穿過整個平原。
兩年前九月的一,顧關山帶著自己的傷痛和希望,帶著自己滿腔的烈火和堅冰,帶著理想,和不容打敗的強硬——出現在了沈澤的世界裏。
而他從那一麵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潰不成軍了。
王子愛B——61星球上的他的那朵玫瑰,於是他給玫瑰施肥,以玻璃罩攏住了那朵嬌氣的玫瑰花。
那沈澤應當如何愛一隻墜落在他的星球上的飛鳥?
沈澤:“一路順風。”
他隻了這四個字,他沒有更多的話的力氣了。
他看著顧關山濕潤的、湖泊般的眼睛,遠處是安檢的黃線,那走的人格外的多,黃線外排了一長串的隊伍。
顧遠川聲音有些發抖地叮囑她道:“在外不用給我省錢,沒錢就問我要。”
顧關山疏離地:“我花錢不多。”
顧關山完那句話,笑了笑,道:“……那我走啦,謝謝你們來送我,我們明年夏見。”
然後她背著自己的書包,揮別了自己的父母和沈澤,轉身走進了安檢的黃線。
沈澤目送她,顧關山走了兩步,剛排上安檢的隊伍,卻突然頓了一下。
——發生了什麼?
“沈澤——!”
顧關山帶著哭腔喊,“沈澤!”
沈澤隻愣了一瞬,顧關山就衝了出來,沈澤差點被她撞翻了。
顧關山眼淚吧嗒吧嗒地掉,死死地扒住了他。
“那地方那麼陌生……”
“我得有……多想你啊。”
顧關山聲音都在發抖,像是在拚命憋著,不大哭出聲。
風吹開雲層,陽光灑進麥田,來來往往的人眾多,那場合稱得上眾目睽睽,那些人裏有行人有工作人員,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甚至還有她的家人,可她絲毫不顧忌。
顧關山踮著腳,在機場的正中吻他。
沈澤腦子裏轟的一聲,耳朵裏盡是血管的咚咚聲,下一秒他按住了顧關山的後腦勺,動情地吻了回去。
沈澤將如何愛一隻墜落到自己星球上的飛鳥?
——他修補了飛鳥的翅膀,令她自由,令她無拘無束,令她不必停留。
這才是愛。
他們唇分,沈澤鬆開了顧關山,她看著沈澤擦了擦眼淚——這次的走得頭都不回。
顧關山走得堅定不移,步伐堅定。
那姿態,猶如一個即將征服世界的戰士,沈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