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策睜開眼,眸色更加黑不見底,他在她唇角又是蜻蜓點水似的一吻,額角一滴汗水滑過那顆淚痣,曖昧而溫柔地滴落在她的臉上,淚水一般。
他伏在她耳邊,聲音沙啞極了:“你還不怕嗎?”卓聞卻是不語,已被他吻得殷紅的唇還是那從未改變的弧度——嘲諷、不屑。
王策看著這樣的她,低聲笑了,他手指撫.摸著她的唇,遂又垂頭吻了下去,卻不曾想被他箍著雙手的卓聞指甲在他指上狠狠一劃,他未曾防備,登時疼得鬆開了手,這便叫她得了時機,她也不知從哪裏生出了力氣,扯了他的頭發翻到了他的身上。
王策疼得皺眉,這死精怪,又來扯他的頭發!
卓聞嗤笑一聲,不曾鬆手,也在他耳邊低低道了句:“現在可是換你該怕了呢?”言畢,小獸似的一口咬住了他的唇,力氣之大,竟咬出了一道口子,腥甜的血氣在二人唇齒間彌漫,王策悶哼一聲,奈何她一手仍扯著他的頭發,推不開,打不得,他便也顧不得那麼多,一手同樣箍住她的腦袋,報複似的親吻,卻發覺她另一隻手撫著他的淚痣,極盡溫柔,微微顫抖,他詫異地睜開眼,卻發現她正瞪著眼睛,怨念地望著自己,眼中有淚水,大顆大顆落下,打濕她蒼白的臉頰。
王策愣了,終於神誌漸清,他在她近在咫尺的目光下無處可逃,他終於敗落,輕輕歎氣:“被扯了頭發的是我,被咬破了嘴唇的是我,你哭什麼?”見她不語,隻得又道,“我不該隨意親你,我……我的錯。”
卓聞瞪著他,眼中的恨意不似作偽,王策迷糊著竟想起薛太傅的話,女人皆是複雜,他思慮再三,抬手想擦去她臉上的淚,卻不想被她冷冷推開,她唇上還沾著他的血,混著淚水,她陰沉地怒視著他:“你有什麼資格恨我?”
王策還沒來得及回答,她身子一晃,再也扛不住身體裏的肆虐的毒,栽在他的胸口昏死過去了,一手卻仍扯著他的頭發不放,王策呲牙咧嘴地掰了半晌愣是沒掰開,生怕再用力些會將她驚醒,幹脆破罐破摔,癱在榻子上也不動了。
不合時宜的是,緊閉的屋門忽然被輕輕推開,隨之而來的就是藥碗落地的聲音。
王策疲憊地轉頭望去,心想今日就豁出這張臉皮,卻發現穀雨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前,渾身顫抖地指著床榻上抱在一處,滿頭亂發的兩個人,說話都開始結巴:“阿阿……阿策……先生……先生出手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多餘,連忙遮住臉頰,一跺腳,跑了,王策嘴唇張了張,終究還是沒出聲。
白露正坐在院中看星星,不想被捂著臉跑來的穀雨撞個正著,哼唧了半晌卻說不出口,白露便有些不耐:“怎麼了?”
穀雨一咬牙:“姐,我記得你仿佛同我說過,男女共睡一榻,是要生小孩的。”
白露的臉也一紅,低斥道:“沒頭沒尾的,說這些事做什麼!”
穀雨左右一望:“不是我亂說,許是過不了多久,先生與阿策便要生小孩了。”她想了想,又湊近了些,語氣中竟還帶著莫名的興奮,“我親眼瞧見的,二人抱在一處,睡在一張榻上,親密得緊。”
白露愈發覺得有什麼地方出了錯,她盯了仍然滿臉通紅的穀雨許久,聲音忽然冷了下來:“方才你送去的藥,先生可是喝了?”
穀雨雙眼發直:“我……我見阿策與先生正在生小孩……不小心將那藥打碎了……”
白露倏地起身,氣得無法言語,直朝著屋中奔去了,穀雨雖不知錯在了哪裏,卻也滿麵忐忑地跟了去,才推開門,王策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她扯著我的頭發不放,我沒什麼辦法,你們來瞧瞧,她是不是斷了氣了。”
見到二人的這副形容,白露心中也是一個哆嗦,可她到底還是辨得清急緩的,因為此刻倒在他懷裏的卓聞臉色著實恐怖,先是叫穀雨再去端了藥來,隨即直接尋了一把剪子,直接將卓聞握在手中的頭發剪斷了。
王策:“……你是不是應該先問問我的意見?”
白露也不望他,語氣冰冷:“出去。”
王策麵容淡漠,轉身便要走,離開前卻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卓聞,低聲道:“卓聞與未孚是一個人,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