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君不見2(2 / 2)

白露正扶著卓聞的手一僵,沒應聲,背著他的一張麵孔卻是扭曲了一分,王策全然不知,又開口問道:“那溫蘇……”白露卻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回眸森森瞪著他,似是在強忍著發作什麼,同他對視了許久後,才長出一口氣:“你既然這麼想知道,當初卻為何那般咬牙切齒地要將先生忘個幹淨?此刻倒是心急了,焉知不是報應!你說忘便忘,自是輕鬆了……”說著,她一怔,像是有些懊悔逞了口舌之快一般,隻應付道,“你先出去罷,此刻就算你再想知道些什麼,先生不醒,卻也是無法的。”

王策聽她言語,心中雖有觸動,可還是倍感茫然,他入了那幻境,雖對其中的人事有共鳴之感,到底也無法想到自己身上,恰巧穀雨端了藥來,見屋中氣氛不大對頭,立刻放下藥,扯了王策出去了。

穀雨同白露生得挑不出異處來,唯白露鼻尖那一點痣可作分辨,可若是仔細瞧的話,穀雨卻是滿滿的天真,她借著月光,望見王策下唇處被卓聞咬得血淋淋的口子,便繼續紅著臉笑道:“先生真厲害。”

王策疼得有些麻木了,他覺得此刻有些跟不上穀雨的想法,將旁人的嘴唇咬了個口子便叫做厲害了嗎?是狐狸天生如此,還是她長久跟在卓聞的身邊,叫她給教壞了?

穀雨有些猶豫,像是有些害羞似的,到底還是踮著腳尖兒,抬手在王策唇下輕輕一抹,那傷口立時便愈合得不見丁點痕跡,她低低地道:“阿策,你別怨先生,她找了你幾百年。”

月光灑在他的袍子上,那樣淺淡的色彩,讓他再次想起幻境中的溫蘇,這小少年笑的時候,他便也覺得開心,可他絕望心傷時,他也心痛得難以言喻。

他們是這般感同身受。

未孚與卓聞是同一人,那麼溫蘇與王策呢?

心中仿佛已經有了回答,可那幻境他隻走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後麵又發生了什麼,又是怎樣的一番愛恨糾葛,他全然不知。

他本不想與這精怪扯上一丁點的關係的,可他卻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逃不開了。

第二日,卓聞醒來,身子仍是很虛,她此番毒發得原由十分蹊蹺,不似以往,叫人說不出個所以然。白露倚著榻子,一勺勺將碗中的藥吹涼喂給她,穀雨卻從外頭闖了進來,說話都開始結巴:“先、先生,阿策他……他……”

卓聞垂著眸,麵色平靜:“怎麼了?”

“阿策不見了。”穀雨的聲音都在發顫,“此刻他身份特殊,皇帝正滿城搜刮著,若是真的被搜到,定會沒命的!”

卓聞乖巧地就著白露遞來的勺子,一口口將碗中剩下的湯藥都喝了個幹淨,斯文地抹了嘴,才道:“走了便走了,死了便死了。”

“可是……”

白露回頭冷冷淡淡瞟了她一眼,她便立時嚇得不敢再言語,可心中又著實擔心王策,想著他昨夜有些茫然落魄的形容,不知怎的,開始有些責備先生的冷血,咬著唇退出去了。白露將最後的藥喂給她,卻望見她沉著臉,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他便有些擔憂地道:“先生,病中莫要動氣。”

卓聞勉強笑了笑:“有些人,果真是不識好歹。”

白露躊躇片刻:“我還是將他尋回來罷?先生既然病著,就不要操心旁的事了。”

卓聞隨手拿起塌邊翻了一半的書,翻了幾頁,卻是愈發的心煩氣躁,將那書一把甩了去,冷聲道:“他自己選的路,就算死了,也怨不得旁人,我更是不必去討嫌的,你去將王闕請來,待我身子好了便出發去衛國,一時也不耽誤!”

青陽記掛著卓聞體內玄天的毒,與白澤商酌了幾日,都覺得解鈴還須係鈴人,玄天箭是炎帝的玩意,這裏麵藏了什麼毒,又有什麼蹊蹺他必是清楚的,卓聞麼,名義上雖是炎帝的女兒,但到底同那些上古神祗也大不相同,碰巧在神地中生出的精怪,到底是比不得神祗的。

隻是她這次毒發來得極猛,白露整日守著,眉頭從未舒展開:“以往便隻是入冬的時候不抵寒氣,卻從未像這些時候一般,嘔血且整日昏睡著,先生縱使不說我也能看出來,玄天箭的那處傷口必然疼得厲害,幾次深夜我聽了響動,見她於夢中疼得渾身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