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的臉扭得厲害:“如今也不是冬日,怎會突然發病?”
白露搖頭:“玄天的毒一向古怪,原因不明,許是為炎帝的差事操心過了,許是同薛鶴講話的時候多了,勞心費神。”
青陽聞言挑起眉:“薛鶴?”
白澤搶言道:“生得細眉長眼的古怪男人,我早同丫頭說過,這人需得防著些,可偏生丫頭像是同他分外投機,與他說得話都比旁人多,如今倒好,叫人繞進去了,說話也能將她累病,丟人丟到她家炎帝眼皮子底下了!”
青陽望著仍昏睡在榻上的卓聞,抬手撫了撫她散在枕上的發,淡道:“如今隻得一個辦法了。”
白露與白澤齊齊瞪向他。
青陽麵不改色地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翻開雪白的袖口,用力朝著腕上一劃,鮮紅的血從傷口處擠出,不多時便順著他的手臂流了下來,他取過碗,靜靜等著那血蓄了小半碗,又隨意扯了袖子將傷處一裹:“白露,你喂她。”
霎時,滿屋異香。
青陽的血!黃帝後代的血!
饒是白露這般冷漠的人,見了這情形也驚呆了,哆哆嗦嗦伸出手卻不敢接過,生怕一個不小心浪費了這極金貴的血,白澤望著她那副慌慌張張的神色,出了口氣,道:“你愣什麼呢?這臭小子別說放血,割肉給她吃老子都不覺得稀罕。”
上古神祗於凡人來講已是尊貴無匹的存在,更別說是他們的一根頭發、一滴血,喝上一口,保不準便飛升成仙了。
青陽仍動也不動地端著那藥碗:“如你所說,玄天的毒古怪,我的血雖化不了她體內的毒,疼痛卻是能緩和的。”
白澤很是鄙夷:“止得住一時的疼罷了,此刻還是先去找炎帝才好,否則你還打算給丫頭供著血,就留在這塵淵了?”
青陽微怔,他果真沒有想到這一層,端著藥碗,臉又黑了起來,卻見本睡在榻上的卓聞仍閉著眼,卻清清楚楚說了一句:“我不喝,可這碗血,卻還是要哥哥留下。”
白露忙起身想要將她扶起,卻見她又翻了個身,像是有些煩悶一般:“你們吵個沒完,我睡得也不大安寧,哥哥,你別聽白露唬你,玄天的毒雖猛,於我來說也隻是有些磨人,算不得什麼大事。”
青陽早就被她折騰得沒脾氣,一張嘴還有些笨,隻得順著她道:“那你要這血做什麼?”
“哥哥為我劃了口子,我哪裏敢浪費,這血於我是一時之效,但日後於旁人……便說不準了。”
青陽凝視著她的背影,曉得她此刻這樣的狀態分明是心中煩躁不願見人的表現,便將那碗血放在桌上:“隨你,我這便要走了,此行需得帶上白澤,你……多加小心。”他目光落在白露身上,“我不在的時候將她交給你,若是你們沒有護好她,拿命換就是了。”
白露被他冰冷的神色嚇得臉色慘白,立刻道:“大人安心,若是沒有先生,我與家妹定也是活不到今日的,我們姊妹二人的性命自然也就是先生的。”
青陽點頭,卻聽卓聞哼哼道:“嚇唬她幹嘛?到塵淵來竟也逞威風。”
見她多少還能說笑,青陽總算放下心來,帶著白澤便要走,卓聞卻又哎了一聲:“哥,你此次來塵淵,到底是被托了什麼公事,竟如此棘手,三番五次都解決不得?”
青陽沉下麵孔:“塵淵上的一位道人,逆天違命,三番五次挑釁我等神祗,如今卻蹤跡難尋。”
卓聞便笑了:“於你來說,這隻是一樁小事。”頓了頓,她的聲音似有些低,“多謝。”
青陽又是愣住:“謝什麼?”
卓聞道:“你的血。”
青陽淡漠的眉眼染上了極淺的笑意,他垂頭望著手腕上那處還滲著血的傷口,便想起了許多許多年前,他一身的重傷,奄奄一息,青衣的小姑娘費力地拖著他,也是滿身的血,她將他拖到炎帝的宅子裏,跪在地上求那老頭子救他一命,炎帝望著他們二人的模樣嚇得一個踉蹌:“青陽回來了?怎的傷成了這副模樣?不對,聞兒,你怎麼也傷成這個模樣?”
卓聞哭得嗓子都嘶啞:“爹爹不是說我們的血可以救命?我、我喂了哥哥好多血他的傷也不見好!”
那時若不是他傷得極重,定也會同炎帝那老頭一樣無奈笑出聲來,小姑娘卻是嚇壞了,攢緊了他的袖子一個勁的哭,眼淚鼻涕鮮血抹了他一身,最終不知是丟了太多的血還是哭得太累,也倒在他身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