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瘋了瘋了，不是反了就是瘋了。
衛帝渾身發抖，偏偏掐著他小姑娘的手好像十分有力氣一般，稍稍用力，他便覺喘不過氣來，卓聞嘻嘻一笑，在他耳便低聲道：“皇上，還要我再說一次嗎？還不叫他們退下嗎？”
“姑娘，姑娘莫要生氣，你……你掐著我的喉嚨，我叫不出聲來，就算命他們退得遠些，他們卻也是聽不到的……”
卓聞朝旁邊一掃，望著那鼻青臉腫跪在地上的大太監，道：“叫他去傳旨，不止外頭的弓箭手，還有守在宮外的那些侍衛，全部退下。”
“這……”
卓聞便有些不耐煩，手指微一用力，衛帝發出一聲沙啞的慘叫，立刻道：“去！傳孤旨意，殿外一幹人等全部退下！孤……孤無礙……”說著，極快地朝著那太監使了個顏色。
這大太監好歹是打小便跟在衛帝身後的，也算作他肚子裏的蛔蟲，一個眼神便都清楚了，嘴上應得響亮，麻利地滾了起來朝著殿外跑去，尖細著嗓子傳了旨，衛帝不動工聲色地鬆了口氣，卻見那些逐個退去的弓箭手忽然轉身將弓拉滿，十幾支箭對準了座後露出個腦袋的卓聞，以迅雷不及之勢飛射而去，卓聞哈了一聲，卻見那飛箭險險停在了她與衛帝的眼前，呼啦一聲，竟盡數化成了數不清的白鴿子，慌裏慌張地撲騰著，在偌大的殿中四散著飛去了。
衛帝一雙眼瞪得滾圓，想是已經嚇傻了，有一股腥臊的氣息從他華貴的龍袍上散出，腳下一灘汙黃，卓聞似笑非笑，手中握著一支不知何時奪來的箭，似笑非笑地道：“皇上，我不是說過，百十來個的弓箭手都傷不到我，你瞧這些人，竟不顧你的性命了？剛剛若不是我，此刻您便真真成了個篩子，你可要好好謝我。”
遭了方才的驚嚇，衛帝總算是回過神來，又氣又急，不知哪裏生出一股子硬氣來：“謝你？謝你什麼？謝你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了孤的殿中，挾住了孤做人質？孤……孤不曾記得你，到底哪裏得罪了你？”
這質問還沒得到回答，殿外竟又一波箭雨飛來，衛帝連聲驚叫，怒道：“你們可都是瘋了？瘋了？”
卓聞伏著他的耳道：“皇上，我能救您，除非您答應我……”
“答應！孤都答應！”慫包衛帝臉色慘白如紙，滿口答應著，卻半天沒了動靜，半晌，他終於鼓起勁來睜開眼，發現外麵那十幾個弓箭手連帶著大太監，都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了。
保住了一條命，他才出了一口氣，便聽卓聞森森地道：“皇上，我要借你衛國五萬大軍，若我事成，必會保你安然無恙。”
五萬大軍！
衛帝咬牙切齒地擰過頭去，終於敢同這膽大包天的賊子對視，隻恨不能將她撕成碎片：“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能保皇上的性命，皇上竟還問東問西？您難道忘了，剛剛是誰險些要了您的命？您可曾想到昔日跪在您腳下的臣子竟然對你生了這般心思？危機時刻不想著救您，而想著法的殺您？”
衛帝氣極反笑：“如此一來，竟要孤謝你嗎？”
“五萬大軍，您若借，我便保您的命，您若不借……”
手指再次收攏。
衛帝額頭有青筋暴起，他環視殿外七零八落的屍體，無力後退幾步，喃喃道：“借，孤借……”
這結果雖在意料之中，可卓聞還是嘲諷地笑了。
這般貪生怕死，五萬的大軍啊，竟輕易拱手讓出，連借去何用都不曾追問，果真如霍濯所說，此君昏庸懦弱，心中無國無民。
卓聞收了手，甩袖而去，衛帝以為死裏逃生，也顧不得一身的尿臭，癱坐在龍椅上又打起了算盤：借走了五萬大軍又如何？平日裏雖清楚自己是個王座上的傀儡，可卻是整日榮華富貴，美酒美姬日夜相伴的，不想這危機時刻，裏裏外外都不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好日子固然重要，命卻也更重要，屆時找個時機逃出……
想到此處，卓聞的聲音卻再次傳來：“那便有勞二位了，留著皇上的一條命便好。”
衛帝一怔，回過神後又是一個激靈——竟還有同謀？這小姑娘如此神通廣大，飛來的箭羽都能化作白鴿，竟還用得著同謀嗎？
殿門外緩緩走來二人，其中一人牽著一匹黑馬，身上穿得竟是囚犯的獄袍，可走起路來卻自有風骨，氣定神閑，灑脫超然，另一人也是步履甚穩，一身黑衣，麵容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