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繼續掙紮,啞著嗓子吼道:“你們……你們怎麼沒死?”
林甘藍斜他一眼:“還沒找到兒子,我怎麼敢死?”
似乎“兒子”一詞觸到了神父的敏感神經,他的麵上閃過一絲沉沉的哀傷,緊接著,忽然大笑起來。
一時間,山洞裏回蕩著他的笑聲,掩不住的瘋狂。
林甘藍神色一凜:“你笑什麼?”
神父冷笑,直視她的眼:“我笑,你們很快就會跟我一樣。”
話頭戛然而止,神父低頭,靠在洞壁閉目養神。
跟他一樣?
哪裏一樣?
林甘藍略一沉思,忽然變了臉色。
神父指的是,他們很快就會和他一樣失去兒子了?
一時間,林甘藍亂了心神,她顧不得什麼手段,撲過去揪住了神父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把我兒子藏在哪裏?”
隔了一層衣服,神父的背和陡峭的洞壁摩擦,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但疼痛稍緩,他立刻笑了出來,似乎很滿意林甘藍的反應:“就算你現在知道了,也沒用了。”
林甘藍微頓,腦子急速運轉。
神父並不知道她的手機掉了,失去了跟警方的聯係,這麼說的意思,似乎並不是說她沒時間營救,而是另有其意。
她眼神微亮,進一步驗證:“你告訴我,有沒有用,我自有判斷。況且,我可不是一個人。”
神父仰天大笑,不屑地冷哼一聲,她眼裏的光亮讓他很不舒服,恨不能立時熄滅了它。
“你以為就憑那群警察能找到孩子嗎?嗬,連我都追不上。”
他話音剛落,厲晉遠走過來,昏黃的光線將他身影拉長,投射到陡峭山壁上,幾乎將神父整個兒籠罩進去。
厲晉遠目光灼灼:“追不上?你現在不就是我們的甕中之鱉了麼?”
神父是外國人,雖然為了複仇努力學習過中文,但“甕中之鱉”這種詞彙對他來說,還是如同天書。
厲晉遠似乎瞧出了他眉宇間的疑惑,稍微通俗地解釋了一番:“我的意思是,你就像裝在壇子裏的王八,我們一伸手,喏,就捉到你了。”
神父大約也知道王八不是個好詞兒,憤恨地瞪他一眼,藏在背後的雙手一直上下劃動,想利用山壁磨掉束縛雙手的藤蔓。
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兒,再度冷笑:“你再怎麼罵我也好,都不會找到孩子,哈哈哈……”
顯然,孩子的藏身地點讓他很得意。
神父獨自一人在江州,唯一的幫手陸甲已經被抓了,可他卻沒把孩子帶在身邊……孩子到底在哪裏?
林甘藍想得頭疼,屈起拳頭捶了捶突突跳動的太陽穴,電光火石間,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她脫口而出:“孩子還在江州?”
神父渾身一僵,林甘藍知道自己猜對了。
“還在桃子塢?”
神父低著頭,看不見臉上的表情,但他越是躲躲閃閃,林甘藍卻肯定自己猜對了。
可他們去過桃子塢,發現了神父的大本營後,警方甚至仔仔細細搜索過一遍桃子塢,並沒有發現孩子。
不過桃子塢那麼大,而且緊鄰江麵,會不會有警方遺落的地方?
短短一瞬,林甘藍心裏轉圜過無數個念頭。
自從昨晚發現神父的大本營,就沒見過孩子,如果真像她想的那樣,孩子還留在桃子塢,如今已經整整一天了,孩子水米未進,再耽擱下去,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奈何他們身邊沒有任何通訊工具,就算知道這一點,也沒法告知蘇元再搜索桃子塢一遍。
她能想到的,厲晉遠不會想不到。
他狠狠往神父身邊踢了一腳,揚起一堆碎石,飛上山壁,又嘩啦啦彈落,造了一回聲勢。
他濃眉緊鎖:“說,孩子在桃子塢哪個地方?”
神父微微仰頭,斜著眼睛覷他:“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厲晉遠輕輕說一個“好”字,語調平靜得甚至有些漫不經心:“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當著神父的麵兒,他抽下林甘藍衣服上的一條絲絛,慢條斯理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神父微怔:“你幹什麼?”
絲絛在腦後打了個結,厲晉遠騰出雙手在地上摸索,雙手抱起了一塊石頭。
厲晉遠語無波瀾:“藍藍,往後站,我怕誤傷了你。”
神父嚇得五官都扭曲了:“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厲晉遠舉起手裏的石頭,大喇喇往他的方向擲去,用行動回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