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依依凝眉想了想:“也不能算葬禮吧?隻是剛死了人。葬禮要好幾天以後呢!”
“可你不是說,要帶我來看婚禮?”Max更加不解。郝依依調皮地湊近他耳側,小聲說:“摩梭人沒有婚禮。他們走婚!”
“什麼是走婚?”
“那個嘛……你用不著知道!”郝依依做了個鬼臉,拉起Max走進院子去。Max一臉狐疑地跟著郝依依。院子裏站著三五個人,看衣著都是鄉下人,並不留意Max和郝依依。倒是院子中央跪著的兩個人,向著Max和郝依依一頭磕下去,再也不肯抬起頭來。Max被這架勢嚇了一跳,想要轉身逃出院子,被郝依依拖住了。郝依依敷衍地向跪拜的家屬鞠了個躬,把Max硬拉進正屋裏。
屋子四壁斑駁,正中央卻花花綠綠的像是戲台。一根繩子上掛著一串破舊不堪卻又五彩繽紛的衣服。衣服後麵有一座小小的“花轎”,小到大概隻有五六歲的小孩子能坐進去。轎身白底綠邊,畫著金色的太陽和看不懂的圖騰。Max低聲問郝依依:“到底是結婚還是死人了?”郝依依默然不答,向著轎子雙手合十,鞠了一躬。Max再仔細看,轎子的紅頂上披著白紗,轎前擺放的小台子上放著供品,燃著油燈,還有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肯定是遺照。Max終於確信自己是在人家的靈堂裏,頓時有些不快,衝著正對遺照作揖的郝依依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郝依依從容地完成了儀式,這才轉身對Max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Max有點兒不耐煩:“可我現在就想知道!”
“噓!”郝依依把食指立於唇上,壓低聲音說,“逝者為大!別在這裏造次。”
Max又看了一眼那頂小“轎子”,不解地問:“在那裏麵?怎麼放得下?”
郝依依搖搖頭,輕聲說:“放得下。不過這會兒裏麵是空的。”
郝依依轉身往屋後走。Max不想被獨自留在這詭異的房間裏,隻好尾隨著她。兩人穿過一條狹窄的走廊,聽到隱隱的喇嘛誦經的聲音。走廊盡頭是後院,郝依依停在走廊出口,讓Max隔著七八米遠觀。院子對麵有一間門戶大開的小屋,屋門外站著幾個誦經的喇嘛,還有五六個上年紀的男人,正把什麼東西往麻布袋子裏裝,再仔細看,分明是個用麻繩捆紮的人,捆得像個胎兒,渾身縮成一團。Max吃了一驚,胃裏一陣翻騰:“是死屍?他們要做什麼?”
“這是摩梭人的風俗。那屋子裏有個坑,要把他捆好了,先放在那個坑裏。等過幾天,再從坑裏搬出來,用你剛才見到的那頂‘轎子’抬到村口那堆木頭上火化。”郝依依壓低聲音,慢條斯理地解釋。Max急躁地打斷她:“為什麼帶我來這裏?我跟那個死人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郝依依手中不知何時冒出一張卡片,舉到Max眼前。Max拿過來一看,是內地的二代居民身份證,照片上分明就是遺照裏的男人,叫楊春山,籍貫是雲南麗江,1972年10月2日出生,和Max年齡相仿。郝依依得意道:“可真費勁!全國都找遍了!”
Max驚道:“他跟我有什麼關係?”
變魔術似的,郝依依手中又出現兩個紅色本子。Max接過來一看,一本是護照,另一本略大一些,竟是戶口簿。兩個本子的主人都是已經去世的楊春山。
“從現在開始,他的證件就都歸你了!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你看,你們倆還有點兒像呢。”郝依依指指身份證上曝光過度的照片,用兩根手指擋住楊春山的頭發和襯衫,隻留下眼睛鼻子。她俏皮地眨眨眼睛,“過些年,你把自己弄邋遢點兒,到當地派出所重新照相,換張新的身份證,就徹底沒問題了!”
Max恍然大悟,喜出望外:“你的意思是,由我自己來代持股?不是用我的真名,而是用這個‘楊春山’?”
郝依依點點頭:“這是最保險的。你再也不用擔心代持股的人在你背後做些什麼。這身份證是真的,護照、戶口本都是真的。沒有戶口本的原件,誰也沒法去派出所補辦這一套證件,所以,誰也冒充不了你。除了真正的楊春山,可他已經死了。”
“可是,人死了,派出所不會注銷戶籍?”驚喜之餘,Max還是有點兒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