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輝姐立刻就後悔了。因為張小斌把眼睛眯起來了。他可不希望她跟老李遠走高飛。他指望著她把老李騙回北京呢！隻有把證人帶回北京，他才能真的扳倒牛行長，為自己和曲行長鋪平道路。輝姐終於明白了：此時張小斌代表的並不是牛千金，而是牛行長的敵人曲行長。他能和戴威一拍即合，正因為兩者目標一致。國際刑警在尋找勾結深圳安心竊取銀行資料的幕後真凶；而曲行長和張小斌盼著挖出寇紹龍，讓牛行長倒台。
“你別這麼瞅我啊！我可不想跟他跑。憑什麼背這樣的黑鍋？我要跑了，以後我媽怎麼見人？”輝姐有點兒心虛。
張小斌仍一聲不響地盯著輝姐，似笑非笑的，讓輝姐後脖頸子發緊。她抱起胳膊，憤憤道：“我哪兒知道您二位是一夥兒的啊？既然是這樣，你們直接把李衛東帶回北京不就得了？幹嗎還折騰我？”
張小斌和姓戴的互相對視了一眼，誰都沒開口。輝姐知道他們還在懷疑，索性抬手去拉車門：“那就用不著我了唄？那我回北京啦！”
“不要急嘛！”戴威搶著落了鎖。
“幹嗎啊？又要綁架啊？”輝姐掰著車門把手以示抗議，“哦，我明白了！不就是想要那東西嗎？”
姓戴的果然點點頭。輝姐又想摸小腹，發現張小斌正不錯眼珠地盯著她，心中一驚，硬是把手又抬起來，指指張小斌：“讓他給我寫個保證書！保證他領導、領導的領導、法院、檢察院、中央領導……反正不管誰，所有當官的都認定，李衛東的所作所為跟我沒關係！我一分錢好處都沒拿，所以也甭想冤枉我！將來也絕對不能找後賬！能保證嗎？”
張小斌冷笑了一聲，滿臉鄙薄之色。
“這什麼態度？得！沒的聊了！”輝姐又去拉車門，明知道車門是鎖的。
“你剛才不是已經同意把東西給我了嗎？”戴威不滿地說。
“剛才我不知道你們是一夥兒的啊！”
“姚軍輝，”張小斌終於又開口了，“你可別忘了，昨晚可是你主動要求要來香港幫我們的，你要是改主意了也沒關係，現在就可以下車，回北京去。至於法院、檢察院、政府到底會不會認定你跟李衛東是同謀，我可說不準。我就隻知道有‘戴罪立功’這麼一說兒。你昨晚不是挺明白，現在怎麼就糊塗了？自己看著辦吧！”
輝姐心中火起，幾乎要從座椅上跳起來，強忍著沒動。她沉住氣，一臉委屈地說：“我這不是沒用了嘛！反正李衛東也在你們手裏！”
“可他未必聽我們的。”戴威接過話茬兒，“他不會想回內地的。”
“這還能由得了他？你們是吃素的？”
“國際刑警又不是黑社會，”姓戴的解釋道，“沒有充足的證據，我們不能扣人，更不能強迫他去任何地方。那樣不就真的成了綁匪了嘛！更何況，寇紹龍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沒證據，不也還是讓你們扣了那麼多天，現在不也還在你們手裏？”
戴威不答，和張小斌交換了一個眼色。輝姐突然覺著不踏實，故作為難地說：“李衛東都不聽你們的，不聽國家的，那更不會聽我的了！我哪兒帶得走他？”
“你不用告訴李衛東是回北京嘛！”張小斌又開口了，“你就按照牛……昨晚囑咐你的那樣，說你願意替牛行長背個黑鍋，陪李衛東去南美，牛行長會負擔你們的開銷。李衛東不就乖乖地跟著你去機場了？至於到底上哪架飛機，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們都能安排！”
“敢情是讓我騙他？告訴他去南美，其實把他騙上回北京的飛機？”
“幹不幹隨你！”張小斌顯然很不耐煩，“幹，就乖乖聽我們的！不幹，立刻下車！”
“嘿！我就不信了！不幹！”
“如果我告訴你，我們需要你幫我們找到李衛東呢？”
戴威的這一句，讓輝姐吃了一驚：“什麼？你需要我幫你找李衛東？我還指望你帶我找他呢！”
“我早告訴你了，他不在我們這裏。”姓戴的頓了頓，像是有些難以啟齒似的，“他在寇紹龍手裏。就是那天在迪士尼樂園被寇紹龍的人抓走的。他們人多。”
戴威輕描淡寫地聳了聳肩。輝姐一陣眩暈，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
“他的處境其實很危險，凶多吉少。”姓戴的輕描淡寫地說，“除非，你能答應一切都聽我們安排。”
輝姐沉默了，怔怔地看著地麵。
“我知道你信不過我。但有一點，你肯定應該明白。”姓戴的靠近輝姐，壓低聲音，“至少，我們不希望他也人間蒸發。不然，我們就都白忙活了。”
輝姐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好！都聽你們的！”
“那好。你先告訴我，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戴威問。
“是手機主板！從王冠少東家Max王手機上拆下來的！”輝姐回答得挺痛快。
戴威點點頭，滿意地說：“好。沒說瞎話。這還差不多。”
輝姐倍感意外：“你知道那是什麼？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但知道那是什麼，我還知道裏麵有什麼。”戴威微微一笑，“那晚若不是那位Tina小姐手快，今天我們也不用麻煩你了。”
輝姐猛然想起來，第一次去Tina的工作室突然停電了。Tina告訴過輝姐，有陌生人摸進工作室，偷偷拷貝了手機主板裏的信息。原來，是姓戴的！
“所以我想提醒你，我們知道的和能辦到的，要比你以為的多得多。因此，千萬不要耍花招。”姓戴的微微一笑，“現在，我們可以開始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