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dy支支吾吾的,像是有話難以出口。輝姐有點兒不耐煩:“姓王的是個花花公子!我早知道了!他不可能對郝依依真心的!這不是,都跟別人訂婚了!郝依依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像她這種喜歡耍小聰明的漂亮女人,還不幹等著被人家白占便宜?”

“那倒不是。”Judy搖搖頭,兩頰微微泛了紅,“姓王的,倒是……占不了她多少便宜……”

突然間,藏在輝姐耳朵裏的小耳機出聲了。姓戴的在耳機裏火急火燎地叫:“你在哪裏?要行動了!”

輝姐一震,拔腿要走,卻被Judy拉住衣袖:“輝姐!我好怕!我……我想我兒子!”

Judy又抽泣起來。輝姐拉住Judy的雙手,鄭重地說:“有我呢!姐一定幫你擺平!放心!”

Judy勉強點點頭,還在抽泣著。輝姐心中一片迷茫。她知道Judy不信。怎麼能信呢?信一個胡同裏長大的公司前台能擺平國際律所的合夥人?即便是在CBD所有的前台裏,也是最不起眼的,甚至很有些不夠格的。憑什麼?可輝姐並非信口開河。她是認真的。輝姐認真起來,是從不在乎可行性的。她的對手又多了一個Frank,再多也沒關係,她偏要跟他們鬥一鬥,哪怕是以卵擊石。

輝姐在大廳裏找到姓戴的。他雙手捧著一束巨大的花束,臉拉得老長,命令道:“放下托盤,跟我走!”

輝姐一臉的不情願,行動卻很麻利。她巴不得快點兒行動。老李落在寇紹龍手裏,不知被折磨成啥樣了。走廊裏有一大麵鏡子,輝姐猛然瞥見鏡子裏的自己,想起國貿大廈裏的保潔員。她們大概就穿成這樣,是大廈裏的底層階級。幸虧有了她們,公司前台們才有了可歧視的對象。如今她竟“退化”成了這副樣子,看上去其實比外企白領更和諧。

戴威捧著花束,帶著輝姐和另外兩名侍者走上樓梯,來到兩扇大門前。戴威輕輕敲門,裏麵有人用廣東話問是誰,戴威用廣東話作答,聽上去好像和慈善協會有關,輝姐更是摸不著頭腦。大門打開,露出一間巨大的房間,三十幾位賓客背對著大門坐成幾排。即便是從背影也能看得出,這些客人比大廳裏的那些更有身份。

戴威讓輝姐和另外兩名女侍者站在門邊,自己走向大廳中央。有個身材極瘦的老女人起身相迎,從戴威手中接過花束。她身穿紫紅色旗袍,渾身珠光寶氣,大概是這場聚會的女主人。她把另一對男女介紹給戴威。那兩人起身跟戴威握手。輝姐立刻就認出男的是Max王。女的不認識,身材也是非常消瘦,就像女主人的年輕版。輝姐想,那大概就是Max王的未婚妻了,遠不如郝依依漂亮,但看上去門當戶對。

女主人又把戴威引見給另一位客人,那人身材特別肥胖,一看就是有派頭的大老板,屁股都沒離開椅子,穩穩當當地讓戴威向他鞠躬。坐在胖子身邊的年輕女人倒是站起來恭恭敬敬地還禮,穿得可真普通,大概是這整座房子裏最寒酸的。可她怎麼那麼麵熟?

輝姐瞬間愣住了。那是……郝依依?

輝姐沒來得及看清郝依依的表情,她就又坐回胖子身邊的座位裏,坐姿並不舒服,腰挺得筆直,像是在隨時待命。輝姐幾乎有些震驚了——郝依依和自己情人的未婚妻同坐一排,竟然相安無事?

女主人引領著戴威走向一個小講台,用廣東話講了一通。輝姐竟然聽懂了大意,香港電影到底沒白看:這是個小型拍賣會,借著訂婚酒會拍賣一些藝術品,拍賣品由王家提供,拍賣款捐贈給慈善協會。原本計劃參加拍賣的慈善協會主席先生臨時有事,改由副主席戴先生代勞。輝姐暗暗撇嘴,心想冒充慈善協會的副主席,大概對於國際刑警也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