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威等待著輝姐附和，可這次輝姐毫無反應，一雙眼睛緊盯著自己的手機發呆。手機上的那條短信，讓她猛地想起前天深夜，在Max王的公寓門前，Max王睡眼惺忪地來開門的場景。有些細節，她為何當時沒在意呢？
“是吧，姚女士？”戴威提高了聲音，又重問了一遍。輝姐這才如夢初醒，懵懂地看著戴威。戴威聳了聳肩，放棄了輝姐，索然無味地轉向大家：“總之，我想說的是，鑒於這件事的內幕如此有趣，張小斌先生付給我的那一點傭金，實在是太少了！”
寇紹龍鄙夷地哼了一聲，用雪茄堵住自己的嘴巴。董秘書道：“那你應該去找張小斌！到這裏來做什麼？“
“張小斌的事，也就是牛行長的事。牛行長的事，不就是寇總的事？”戴威嬉皮笑臉地回答。
“胡說！”董秘書怒道，“寇總和你說的那個什麼行長，有什麼關係？”
“真的沒關係？”Max橫空插了一句，斜眼看著寇紹龍。寇紹龍從嘴裏拔出雪茄，罵出一大團煙氣：“屌！”
“Max！不得無禮！”王太斥責兒子，生怕他跟寇紹龍真的吵起來。
“寇總、王總，不要發脾氣！今天可是好日子。”戴威像是在打圓場，又像是本來就有話沒說完，“反正總歸有一位香港的大老板跟牛行長有關係。至少是跟李衛東有關係。不然也不會有人到機場劫殺他。而且，前幾天李衛東在迪士尼剛一露麵，就被某位大老板請走了。”
戴威再度把目光停留在寇紹龍臉上。寇紹龍哼了一聲，扭臉不看他。董秘書連忙開口：“你別血口噴人！李衛東在哪兒，我們可不知道！”
“是嗎？”戴威突然轉向郝依依，“要不，我們問問這位郝小姐，李衛東被誰請去了？”
郝依依沉默不語，低垂著目光，就像這屋子裏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郝小姐，你不會不記得了吧？如果沒你幫忙，那位大老板大概也不知道李衛東先生在迪士尼？”
輝姐仿佛被人迎頭一拳，愕然舉目去看郝依依。郝依依也正在看她，但迅速把目光移開了。輝姐全明白了！老李被寇紹龍抓走，原來是拜郝依依所賜！除了戴威，就隻有郝依依知道他們在迪士尼！輝姐心頭火起，恨不得上前摑她一巴掌！
“看看，郝小姐不好意思說呢！是不想出賣老板吧？”戴威陰陽怪氣道，“可是，郝小姐到底是為誰服務呢？”戴威把目光投向Max，冷嘲熱諷道，“郝小姐不是和王總也關係不錯嗎？怎麼坐在寇總身邊去了？”
Max瞬間被激怒了，滿腹怨氣道：“我可沒那麼幸運！她本來就是他們的人！”
“哎呀，什麼你的人我的人的，是你嶽父的人，不也就是你的人嗎？”王太神色緊張地打圓場。Max低聲罵了一句：Bullshit！
“屌你老母！”寇紹龍惡狠狠回應了一句。
“嘴幹淨些！”Max一躍而起。王太緊跟著站起來，惶恐地去拽兒子的衣袖。Max卻反而更火，甩開母親的手，厲聲質問寇紹龍：“你敢說，李衛東不是被你‘請’到你的某家酒店裏去了？”
寇紹龍臉上也變了色，怒不可遏。
“各位，”牆角的Frank突然開口了，“我是律師，律師最看重證據。所以，Max，請你在拿到證據之前，不要妄加指責，否則，會被法庭認定為誹謗的。另外，我想補充一下：據我所知，李衛東先生並不是逃犯。他是完全自由的遊客。他願意住進哪家酒店，那是他的自由，和酒店的老板沒有關係。”
“他是自由的遊客？”Max怒目圓睜，抬手指著寇紹龍，“你問問你老板，李衛東現在自由嗎？在機場躲過一劫算他命大！現在要是還能喘氣都算他幸運！”
“Max！”王太聲音顫抖，臉色煞白。
“屌！”寇紹龍猛然站起身，“這個婚，不必訂了！”
正在這時，西餐廳後部的一扇門突然開了。有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盡管氣若遊絲，房間裏的幾人卻都聽真切了。
“紹龍，不要急嘛！”一輛輪椅從門內徐徐駛出，上坐一位瘦骨嶙峋的白發老者，形如枯木，打著點滴，鼻子裏插著輸氧管。自動輪椅巨大無比，裝著不少電子設備，背後還掛著氧氣瓶，活像剛剛從太空艙裏彈射出來的。然而並無醫生或護士跟隨，證明老人雖“病”，卻未至“膏肓”。
王太看見輪椅上的老者，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立刻起身相迎。Max也趕忙跟上，口中叫著“爹地”。
寇紹龍吊起一根眉毛，頗為意外地說：“原來大佬一直匿喺門後呢！點解唔早的出嚟見嚇光（原來大哥一直躲在門後呢！為何不早出來見見光）？”
王鳳儒並不理會任何人，徑直把輪椅駕駛到餐廳最中央的位置，咳嗽了幾聲，看了妻子一眼。王太立刻俯身下去，把耳朵貼到他嘴邊。
片刻之後，王太直起身子，朗聲複述丈夫的話：“寇家和王家，原本是一家。既然是自家人的事情，那就自家人理論吧！不過，其他幾位也請留在門外。我們也許會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