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告訴他,你在幫我們在海外設立新公司,這樣,我們就可以把王冠的資產——最主要就是費肯的股份——轉移過去,神不知鬼不覺。這件事必須盡快完成。越快越好,趕在寇紹龍進入王冠各個公司董事會之前。此事至關重要,絕不能有任何差錯。所以,爹地想親自見見你。”
郝依依頗為意外。原來,Max之前並沒告訴過父母,他在請郝依依協助他注冊離岸公司。怪不得王太對郝依依那麼敵視,就像對待她兒子從街上撿回來的一隻小破鞋。然而,即便她是高級企秘師,是雙重間諜,又有什麼區別?隻不過是一個更高級的工具,永遠成不了王家的少奶奶。郝依依吸了吸鼻子,悻悻地說:“那就不必見了吧。反正公司已經注冊完了,而且是在你的名下。未來所有的手續都可以由你完成,不需要我的參與了。如果懷疑公司注冊的真實性,可以找任何一家企業秘書去驗證。”
“已經驗證過了!沒有問題!”Max說罷,感覺有些不妥,偷看郝依依的臉色。郝依依當然料到Max會去找人驗證,隻是沒想到做得這麼快,顯然是在大半天的時間裏,就把注冊信息都驗證過了——公司在英屬維京群島注冊,隻有一個董事、一個股東,都是楊春山。整套文件裏,除了楊春山的真實身份,絕無任何虛假。而Max知道,真正的楊春山已經化為灰燼了。所以,他和他父親完全沒什麼可擔心的。
可Max看上去確實在擔心些什麼。他躊躇了片刻,支支吾吾地說下去:“可是,爹地他……並不知道楊春山這個人。他以為,你在BVI剛剛注冊的公司,股東是王鳳儒基金會。那是他早年在瑞士秘密設立的家族式基金,用來隱藏王家私有財產的。因為費肯公司是上市公司,股權結構是公共信息,所以王鳳儒基金會不能直接持有費肯的股份。基金會的名字會讓人一目了然的。爹地要我在BVI設立一家基金會的子公司,來接納費肯的股份,因為BVI公司的股東是查不到的。這樣的話,費肯未來公布的股權信息裏就隻有BVI公司,而沒有基金會的名字。這就安全了。”
“你是想讓我替你撒謊?”郝依依表情驚訝,內心卻都明白了。Max的父親讓他在離岸注冊一家家族基金的子公司,用來秘密接納費肯的股份,但他讓郝依依注冊了一家完全由他自己控製的公司。他是想瞞著父親,把王冠集團最核心的財產置於自己名下!王鳳儒真正懷疑的並不是郝依依,而是他自己的兒子。
Max並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愁容滿麵地沉吟了片刻,再次拉住郝依依的手:“依依,對不起,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郝依依心中冷笑:何止一件?可她臉上並沒表現出絲毫的異樣,安安靜靜地等著Max說下去。她很想聽聽,Max將要告訴她的,是哪一件。
“爹地讓我到內地去,空降費肯北京,除了要我尋找寇紹龍陷害王冠的證據之外,還讓我找一個人,就是二叔王嘯虎的遺腹子。二叔的老婆沒生過孩子,所以大家都以為二叔並無後代。其實他在內地有過一個情人,據說還懷了孕。隻不過,孩子還沒出生,二叔就死了。二叔臨終前曾將孩子托付給爹地。但爹地並沒找到這個孩子。他這次生病,大概是感覺來日無多,這才命我務必找到二叔的孩子。他要在王鳳儒基金會的受益者裏多加一個人。王家的財產,二叔的孩子也有一份。”
郝依依沉默不語,一動不動,眼中卻劃過一絲異樣的光,熾熱而酸楚。Max注意到了這道光,仿佛受到了鼓勵,情緒激動起來:“可是,我憑什麼跟一個陌生人分享王家的財產?這麼多年,他為王冠做過什麼貢獻?為長輩盡過什麼孝道?你說,他憑什麼?”
郝依依突然鎖緊眉頭,薄唇緊閉,麵色凝重。Max嚇了一跳,正要說點兒什麼彌補,郝依依卻開口了。
“Max,”郝依依的聲音堅決而鄭重,仿佛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我幫你。我去見你父親,告訴他我幫你們注冊的公司,是登記在王鳳儒基金會名下的。”
“真的嗎?”Max興奮得幾乎要擁抱郝依依。郝依依抬起雙手擋住Max,小聲說:“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信我說的。”
“他會的!”Max非常確定,“隻要你肯那樣說,就沒問題的!”
“好!走吧!”郝依依堅定地點點頭,迅速從Max胳膊底下鑽出去。她不想讓Max再有機會擁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