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趁著高興就隨便許下諾言,不可借酒撒瘋或亂發怨氣;不要借著諸事順遂之機就攬事生事,不要因身體疲勞和心理厭倦就有始無終。
輕諾者必然寡信!隨便就給人家承諾的人,千萬不要信他,我們也不要做那樣的人。
任何諾言的履行都需要一個客觀、實在的基礎和條件,而輕諾時往往沒有時間充分評估這些基礎和條件。結果,一旦到了該去履行諾言的時候,往往就力不從心。結果在別人的眼裏,你就成了一個輕諾寡信的人了。這種人沒有分量,活著很痛苦。
借酒撒瘋,打人罵人,砸東西發牢騷,這種人誰都討厭。重則惹禍上身,輕則被人蔑視。想不做這樣的人,那就得永遠別喝醉(最好是別喝酒)。
事情已順利了,就得意忘形,就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了,於是就去攬事。進而,平時能忍下的事情,此時也不忍了,到頭來,常常是把自己弄到麻煩裏麵無法脫身。
做事用情,要善始善終。不論做什麼,在事情進入到某個階段的時候,總會出現身體疲勞和心理疲倦的現象,這個時候,就要好好地調整一下,但卻不能輕易放棄。輕易放棄一件曾經盡心而為的事情,是對自己和親人的不負責。
烈士讓千乘貪夫爭一文
烈士讓千乘,貪夫爭一文,人品星淵也,而好名不殊好利;天子營家國,乞人號饔飧,位分霄壤也,而焦思何異焦聲。
烈士:為正義事業而犧牲的人;有抱負、誌向高遠的男子;為道義可以舍棄一切的人。千乘:古時以一車四馬為一乘。當時,國家軍事實力以車馬的多少來衡量。星淵:星辰和深淵。比喻高下差別。饔飧:食物。饔:早飯;飧:晚飯。霄壤:天和地,比喻相去極遠。霄:高空稀薄遊動的雲;雲際、天空。壤:土壤。焦:著急,煩躁,痛苦。
一個恪守道義的人,能把千乘之國拱手讓人;而一個貪得無厭的人,就連一文錢也要力爭。就人品而論,其差別就如星辰與深淵一樣。然而,沽名釣譽博得好名與不擇手段獲取錢財,在本質上也並沒有什麼不同了;皇帝治理國家,乞丐討要食物,就地位而言,其高下就像雲霄與土壤一般。但是,皇帝的憂思與乞丐的哀求,其苦狀也沒有什麼差別。
“好名不殊好利”,這話有理,其實,就本質而言,好名就是好利。隻不過他拐了個彎兒——以名取利而已。從古到今,什麼時候“名”與“利”真正分開過?
皇帝的“焦思”我們可以想象,而乞丐的“叫聲”我們都聽到過。從心裏說,區別很大。這兩種痛苦絕對處在不同的精神層麵上。皇帝的痛苦最終或許可以用神聖來得到安慰,而乞丐的痛苦則永遠由恥辱相伴隨。皇帝的痛苦可能是人人追求的,而乞丐的痛苦則必定是人人都逃避的。如果在做皇帝而痛苦和做乞丐而痛苦之間做一個選擇,誰會選擇做乞丐呢?
洪應明如是說的初衷,是勸人們不要貪戀權貴,要安分守己,用心可謂良苦。但是,再好的用心也不能違背事實。不同的形式可能會具有相同的屬性,而不同的屬性也可能表現為相同的形式。
紅塵滾滾過清靜靠自為
纏脫隻在自心,心了則屠肆糟廛,居然淨土。不然,縱一琴一鶴、一花一竹,嗜好雖清,魔障終在。語雲:“能休,塵境為真境;未了,僧家是俗家。”信夫!
屠肆:殺牲賣肉的地方。糟廛:釀酒的地方。淨土:佛教語,指沒有塵世庸俗氣的清淨世界。魔障:佛教語,惡魔所設的障礙。
能否擺脫困擾全憑自我的意誌,心裏若是清靜,就算身處屠戶酒肆也如同清靜世界。反之,縱然有琴有鶴、有花有竹,嗜好盡管也清淡,而煩躁依然不去。佛說:“能擺脫誘惑,塵世就是真境;否則,僧人與俗人就沒有什麼區別。”的確如此。
在一般意義上說,形式上的寧靜有賴於物質條件和客觀環境,而實質上的寧靜則要依靠人的自我意誌。自我的內心不清淨,那無論如何也不會感到寧靜。
估計大家都沒有去當和尚老道的打算,但卻都有獲得心思寧靜的渴望。在物欲橫流、紅塵滾滾的當今世界,要想心思寧靜真的是很難。
我們不能指望外界給我們創造任何條件,“一琴一鶴、一花一竹”的好光景不是什麼人都能有的,我們隻能自我調節。而自我調節的唯一方法就是:正確地看待自己的欲望、正確地看待所處的社會環境。如果我們的欲望能夠處在現實社會允許的範圍之內,並且又是自己力所能及的,那麼,我們的煩惱就會少很多。煩惱少了,心思寧靜也就有了可靠的心理基礎。
心著於靜便是動根
喜寂厭喧者,往往避人以求靜。不知意在無人,便成我相;心著於靜,便是動根。如何到得人我一視、動靜兩忘的境界?
我相:與真我相對的我。動根:躁動之源。
喜歡安靜討厭喧囂的人,往往用避開人群以求安靜。卻不知道想從心裏排除別人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成了與自己對立的別人;心裏刻意去安靜,這本身就是不安的根源。這樣怎麼能達到人我一體、動靜兩忘的境界呢?
有的時候,我們躲開人群想自己安靜一下,結果,環境安靜了,心裏反倒更亂了,千頭萬緒,理也理不清楚。最後沒辦法還是跑迪廳裏,玩命地亂一把之後才算暫時也安靜下來。
因此,刻意地追求安靜往往是愚蠢的,心裏的矛盾沒有理清楚,無論在什麼地方你都安靜不了。如果強迫自己安靜,那就更加愚蠢。
我們都有過這樣的時候,越是要睡著就越是睡不著,越是想不發火兒反而火氣會更大!這說明我們的本性是自由的、是不容忍和強迫的。
從根本上說,人總是在潛意識的支配下,頑固地忠於自己的欲望,在欲望沒有得到滿足的情況下,心裏的躁動就無法避免。所以,要獲得真正的安寧,隻有滿足欲望和調整、消除欲望兩條路。至於這兩條路到底該走哪條,就由自己來決定了。
閑時要吃緊忙處要悠閑
天地寂然不動,而氣機無一息少停;日月晝夜奔馳,而貞明則萬古不易。故君子閑時要有吃緊的心思,忙處要有悠閑的趣味。
貞明:光明。
天地看來一動不動,但物質的運動卻一刻也未曾停息;日月晝夜周轉,而它們的光明卻萬古不息。因此,君子處於閑暇之時不能沒有緊迫感,而在繁忙的時候又要有點悠閑的情趣。
“閑時要有吃緊的心思”,就是說沒事的時候,不能像個傻瓜似的什麼都不想。休息是必要的,但不能荒廢自己的頭腦,應該趁著閑暇時的平靜心態,好好地思慮一下過去的失誤,以及將來的打算。
“忙處要有悠閑的趣味”,忙碌的時候,千萬別忘了,適當停下來休息一下。過度的忙碌,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會因疲勞而失去應有的狀態,結果將導致工作效率大幅度下降。這樣絕對不行,休息一下,然後以最佳狀態重新投入工作。
另外,行動可以緊張,但心情不能緊張,應該平靜而專注。如果心情隨著行動一起緊張,那就容易疲勞,也容易失誤。
施恩本為揚善助人不是投資
施恩者,內不見己,外不見人,即鬥粟可當萬鍾之惠;利物者,計己之施,責人之報,雖百鎰難成一文之功。
鬥:口大底小的方形或鼓形量器,多用木頭或竹子製成。
粟:一年生草本植物,子實為圓形或橢圓小粒。北方通稱“穀子”,去皮後稱“小米”。泛指糧食。鍾:春秋時齊國公室的公量,合六斛四鬥。鎰:古代的重量單位(二十兩或二十四兩為一鎰)。
幫助了別人的人,自己不記著,也不希圖別人感恩,這樣,就算給了人家一鬥,其價值也勝過萬鍾;給人財物的人,惦記自己的施舍,要求人家回報,這樣,就算給了人家百鎰,其價值也不如一文。
在《菜根譚》裏,作者洪應明多次談到了“施恩不望報”的問題。看來,在他的眼裏,這確實是一項重要的、人們難以具備的道德修養。
民間有句話,叫“扒小腸兒”。意思就是在別人麵前,把自己對人家的好處一一地說道出來。這種人“扒小腸兒”的目的是為了提醒人家不要忘了自己的恩惠,提醒人家找個機會報答。可是,事情往往走向他所希望的反麵。本來人家對他還心存感激,可經他這樣一“扒小腸兒”,人家不但不感激了,而且,還開始厭惡他。大部分人,都會趕快報答他,但報答之後,彼此的關係也就走到頭了。
因此,如果你有能力幫助別人,那就幫助一下,幫助完了就算了,千萬別記著。當人家沒記著你的好處時,也不用抱怨。如果你記著並且抱怨,那麼你就是個市儈,你幫助人、給人家好處無非是一種欲求獲利的投資行為而已。既然是投資,就總是有賠有賺的,你怨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