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常芳還在呢,也是她的把柄。本來就是她讓埋的。”劉哥補充一句。

趙安妮眉頭微微一皺,這倒是提醒了她。她眼珠一轉,掏出手機,時間雖然已經很晚,但這一夜,睡不著的人絕對不止一個。

2800公裏以南。

常芳換了睡衣,卻並無睡意。上海的冬夜太冷。空調嗡嗡作響,作用卻不大。不過今夜的難眠不隻因為天氣。長山突然出了事,難免讓她提心掛肚。中午黃金龍急急火火一個電話:“媽的老毛子發現了!估計就是那小妖精!我現在去長山。你嘴把住了!你啥也別幹。錢也先別彙!知道不?”然後就再無消息。

她就隻能等著,電話也不敢打一個。她隻是個小卒子,可錢是她轉的,手續都是她辦的,弄不好就成了替罪羊。可那些都是黃金龍讓她幹的,現在也隻能聽黃金龍的。啥也別幹。一直等到夜裏11點。黃金龍的電話沒等來,趙安妮的電話倒是來了。看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常芳心裏又一激靈。這女人神通廣大,好像開了天眼。前兩天大搖大擺走進常芳辦公室,開口就問:聽說有個小女孩失蹤了?就這一句話,讓常芳心裏一哆嗦。一個禮拜沒上班而已,工廠缺勤的又不止她一個,咋就讓她注意上了?話裏有話,而且還笑著。笑裏藏刀,讓常芳從骨頭裏發寒。這大半夜的,她又要說些什麼?想想就讓人心驚膽戰,可又不能不接。

三兩句寒暄,趙安妮果然扯上正題:“那筆款打了沒?馮總著急呢!”

常芳心裏稍稍踏實,還是為了那筆款子。也不知是馮總急,還是她趙安妮急:“打啊,這不得等天亮嘛。”其實天亮了也未必打。黃金龍還沒開口呢。為了這筆錢,人命都出了,哪能說轉就轉?

“辛苦你啦!妹妹,上次那個小會計,回來上班了嗎?”

常芳心裏又是一哆嗦。怎麼又提那會計?“不知道啊!我又不在長山!哪知道一個小會計上沒上班,是吧姐?”

“是啊是啊,我知道你忙!要不,我替你找找?說不定,我能幫你把她……找出來?”

這最後三個字別有用意,傻子都能聽得出來。常芳的心怦怦直跳:難道趙安妮真的知道些什麼?黃金龍是個惡棍,她常芳可是老實人。一輩子隻幹過這麼一件害人的事,那也是黃金龍讓幹的!不!別慌!黃金龍說了,啥都別幹,把嘴管嚴了!也許這女人隻是來詐她。

“姐!這種小事兒,哪能麻煩你!再說了,我忙個啥?不忙!不忙!”

“不忙?事不是挺多?天一亮,不是還要去銀行!”

還是為了錢。這才是趙安妮的真正目的。可這件事真的由不得常芳:“哈哈!姐,你性子比我還急啊!怎麼也得等銀行開了門,黃總睡醒了吧?再說周日銀行也未必能辦這個。”常芳平時都說“老黃”,現在故意用“黃總”。那是她領導,總得領導同意吧?

“哎呀,說得是啊!妹妹,要不,你給老黃——哦不,黃總——打個電話問問?哦,不成!太晚了!他也許睡了!要不,你給長山的別人打個電話?隨便誰,問問老黃睡沒睡,明天啥時候能起?就算小會計找不到了,總有別人能找到吧?趕快問問!要真沒人問,我幫你問!姐本事大著呢!要不,姐幫你把那個小會計找出來問問?哈哈!不聊了!姐睡覺了!”

趙安妮掛斷了電話,常芳也鬆了一口氣。不聊最好,再聊,常芳就要犯心髒病。

會計的事,趙安妮到底知道多少?到底怎麼知道的?明天到底要不要彙款?她知道馮總讓彙款,可黃金龍不讓彙。這可咋辦?

常芳心裏亂成一團,趕緊給黃金龍打電話。關機。再忙著給黃金龍的老婆打。就算睡了,也得把他叫起來。是黃金龍拉她下水的,黃金龍是她唯一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