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明天人家會簽呢?不是都僵持好幾個月了?人家哪能那麼容易就讓別人把自己的產業拿走?再說,你不是明天根本沒打算留在城裏見林氏的人?”
“既然他到北京來了,就說明林氏已經鬆動了。我不去城裏見他,可以請他到這裏來見我啊!”馮軍眯起眼睛,眼中一道寒光,“到了這裏,可就由不得他了。”
“鴻門宴?”趙安妮饒有興趣地問。馮軍點點頭:“軟硬兼施唄!有你這個好參謀呢!快幫我參謀參謀!”
馮軍雙手攬住趙安妮的腰。趙安妮咯咯笑著扭開身子:“我可沒那個閑工夫!”
“你忙不忙我還不知道?別忘了,我可是你領導!”馮軍抓住趙安妮的手腕,把她輕輕拉回懷裏。
趙安妮不情願地扭了扭肩,噘起小嘴撒嬌道:“說沒工夫呢!把護照還給人家,要去英國陪我閨女!”
馮軍用下巴湊近趙安妮的耳垂兒,“乖!等林氏的股份到手了,我陪你去英國!你想住多久就多久!”
趙安妮嘻嘻一笑,偎進馮軍懷裏,心中卻莫名的忐忑。馮軍果然膽大心狠,連香港富賈也打算拘禁脅迫,更何況她趙安妮。
這被喚作“村裏”的院子,本是趙安妮出麵,在京郊農村向村委會租地蓋建的一座小別墅,以供她和馮軍廝混用的。這裏偏遠閉塞,交通不便,院子裏還裝有屏蔽手機信號的設備。客人到了這裏,就隻能“客隨主便”。如果“客人”偏又不夠聽話,主人隻需多加些人手,或者耍些花樣。關門打狗,本來就是這“主人”最擅長的。
其實“村裏”的一切手續都是趙安妮以華夏房地產的名義辦的,房子也是她找人蓋的,在這裏她卻並非真正的“主人”,這一點她早就清楚。隻不過長山事件之後,她的“非主人”感覺越發明顯。這麼多年,直覺一向是準確的。
別看趙安妮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其實長山的事,她比馮軍還上心。警方對外的說法:殺人犯在逃,身份不明。廠子還封著,案子已經上交省公安廳——本地最大的合資企業出現糾紛,著名企業家遇害,這不是長山本地警察能處理的。
然後卻突然安靜了,打聽不出事態的進展,仿佛一切程序都暫停了似的。
這安靜反而令趙安妮不安。佟遠和小會計都被人救走了,這件事背後,會不會另有文章?經過兩天的冥思苦想,趙安妮終於打定兩條主意:一、還是自己趁早拿錢走人;二、在此之前,絕不能讓馮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趙安妮和馮軍膩味了一會兒,越親熱卻越覺得別扭。兩顆心好像隔著衣服肚皮在互相偷窺偵查,全然沒有肌膚之親的快意。趙安妮起身說要上廁所,就像賽場上叫了個暫停。她卻沒在浴室裏停留,就隻是穿堂而過。她悄悄鑽進狹長的更衣室,躲在裏麵查了查短信,居然還沒收到回複。她心中一陣怨氣,索性撥通一個號碼。
鈴聲響了多次才有人接。但畢竟還是接了。
“幹嗎不回短信?”趙安妮怒道。
“去機場接人了,來不及回。”低沉的男中音之中,夾雜著一兩聲汽車喇叭聲。趙安妮有些意外:他開車去機場接人?可他不是說過,從不讓別人搭車,因為對他而言,車比臥室更加隱秘?這曾是他不能去機場接送她的理由。
“你說過你從不接人。”
“這次是例外。”
趙安妮想發作,心知這不是時候。她正躲在更衣室裏,與馮軍隻隔著一個衛生間。而且電話裏的男聲也異常嚴肅,完全沒有平時的調侃語氣。趙安妮收斂了脾氣,用出三分的嬌媚:“就知道你以前在騙人。”
趙安妮等了片刻,電話裏沒有應答。趙安妮又說:“我發的短信,看了?”
“朋友在車上。”
趙安妮又是一陣意外:當著朋友用他的熒光筆接電話?這是什麼樣的朋友?趙安妮竟感到微微的醋意。這也是她意料之外的。男人都是工具,絕不能假戲真做。區區一家調查公司的執行董事,才三十多歲,這麼嫩的男人,不該是她的對手。
突然間,趙安妮隱約聽見開門的聲音。浴室和臥室之間的門被打開了。
趙安妮趕緊掛斷電話。隻聽馮軍在門那邊問:“你不在浴室裏?在換衣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