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躍進了洛府的窗簷,滑過雕花欄杆,掠過清澈的池塘,跳過丫鬟手中的笤帚,蹭過發黃的銀杏葉,最終飛進了一間屋子,穿過上等絲綢,照向了美人熟睡的麵龐。從洛然揉著發痛的太陽穴醒來已經一個時辰了。
他微有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再側頭看向嶽憫月,傻子都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他自己,又做了什麼……
他快速穿戴好,用最快的速度遠離了嶽憫月。不知為何,空氣中曖昧壓抑的味道讓他無端惡心。
洛然站在窗前,深吸一口氣,也隻憶起了自己昨晚喝了酒。之後的事,他沒有任何印象。
可周遭環境已經說明了一切。
嶽憫月睜開眼,喃喃叫了聲:“阿然,你起的真早。”
洛然背對著她,輕聲道:“先穿上衣服吧,早晨露重。”
嶽憫月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紅著臉穿上衣服。洛然沒有回頭,定定的看著鏤空雕花窗欞的外邊。
身後有人環住了他的腰,聲音熟悉帶了幾絲誘惑的溫情“阿然……”
洛然輕輕鬆開她的手,“憫月……用早膳吧……”嶽憫月強自笑著,理了理衣服,淡淡出聲“好。”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門,踩碎了一地陽光。
洛然不記得,昨晚恍惚間,洛然喊出了一個名字。
墨衫。
但這不代表嶽憫月不記得了。
早膳後,洛然和管家出去查洛府的賬目。
秋日的陽光隨著茶葉在杯中上下起伏,寧靜祥和。
嶽憫月坐在廳內,輕抿一口杯中的龍井,淡淡道“可聽明白了?”
身側的雲裳頷首,迅速離開了。淺綠色的衣袂翻飛,風一般去了。
嶽憫月放下手中的白瓷杯,杯上的白釉上的極好,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名杯配美人。
而此刻,嶽憫月緩緩勾起唇,是十分冰冷的弧度。
嗬,我倒要看看你一個小小的描丹青的,能有什麼能耐……
墨衫本執意要出門描畫,但碧錦拚命阻攔:“病沒好全,我是不會放你出去的。”
碧錦不敢,她怕自己在心軟一些,墨衫還會再出事。
嗬,已到如今局麵,不如互不相見。
墨衫隻好無奈的笑了。她望著窗外一片秋日暖陽,漸漸收起唇邊的弧度。
不一會兒,碧錦將幾日前做好晾曬的香料,她理了理長發,與墨衫說了,便出門了順帶用那陳舊鏽蝕的鎖,將屋裏屋外隔絕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碧錦總說自己除了製香什麼都做不好,墨衫淡淡的否定了,她說,你隻會製香就夠了,就像我,除了丹青,什麼都不會,但你能活下去不是嗎?
碧錦踩著一地陽光,臂上懸著竹籃,身邊縈繞幽香,朝集市走去。
陽光正好。
集市上買賣的人很多,四處此起彼伏著叫賣聲,討價還價。這樣喧囂的氛圍,讓長期停留在清冷中的碧錦蹙了蹙細眉。
香料脂粉最討貴族少婦的喜歡,不一會兒,就有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婦人聞香而來。
碧錦製香技巧之高在於香而不膩,細聞之下回味悠長,高雅不俗。
不過半時辰,碧錦籃中已寥寥無幾,隻有光影穿梭而過。
有馬車飛馳而過,些許細微的漂浮物在空中舞著,在秋陽裏舞著,撒下一些光影。
碧錦正準備回去,突然聽到身旁鋪子裏傳來對話聲……
“我何必誆姑娘呢,我說啊,當初這幅《千秋江山圖》可是鬧得那個風風雨雨……”
“我自然知道《千秋江山圖》隻是不知道是那個描丹青的啞女家藏匿。”
“那是,那家人也是落了這個下場,隻是不知道那啞女怎麼活下來了……不過,也沒有人''''再揭發。”
“啞女?為什麼不叫真名?”
“一個姑娘家遇上這種事已大不幸,自己靠一手畫技存活下來,大家夥久而久之也不再提,就叫她墨衫了。”
碧錦聽到那個名字,差點驚呼出口。
一切 太突然,如光影飛速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