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的,二爺,有你一句話,咱們誰不是扛著腦袋為郭大哥幹的呢!”飯後,我約摸地算了一下桌上的酒菜,3桌人,沒有4,000塊錢是無論如何下不來的。“常年都是這個樣招待你們?”我問“表哥”。
“基本都是,還有更高的,那是郭全祿親自出麵的宴會。不過,他很少這樣做。”“他手頭有多少?能折騰得起嗎?——來吃喝的人又自己分文不掏?”“這你就外行了。上酒桌的人都是來山上買貨的。南霸天手下近2,000名采礦工,每天少說能采上20噸鎢礦石。他賣給咱1噸就是3,000塊,實際上他花的成本不到700元。
你算一算他每噸賺多少錢?而山上的礦石有的是,於上個三年五年也運不完。他看上去是裏外做人情,實質上是一本萬利的事!”他悄悄地推開石院的後門,讓我抬頭舉目正前方。隻見前麵大約有百十來米高的地方,還有一個亮著燈的洞口,那洞口隱約可以看到4個持著家夥的人來回地走動著。“那是郭全祿的窩,洞口幾個人是保鏢。據說他雇了很多保鏢。你要是能看他下山,那陣勢絕對讓你吃驚。
有一回,我見了,一數,光是身邊的保鏢就有12對,加上幾十個隨從,可謂浩浩蕩蕩的。下山正巧碰上一位省裏的大幹部下鄉檢查工作。嗬,這郭全祿財大氣粗!他坐的是一位東北鐵哥送給他的奔馳500,跟在他後麵的是大大小小十幾輛又是吉普又是拖拉機的車隊,硬把那位省裏的大官逼到了路邊邊……”
“他是什麼時候起家的?”“那是四年前的事。郭全祿一幫人聽說這山上埋著寶貝,就糾集了一幫退伍兵(他自己也在部隊上當過三年偵察兵,會點三腳貓的把式),上山霸占了一個礦。那時,郭全祿他們雖知這山上的礦石是寶,卻又不知怎樣才能變成錢。正巧,這時從廣東來了幾個人。
這些家夥識貨,一看便知是可以發洋財的,便出大錢從郭全祿手裏買了下來。後來,廣東人又倒手賣給了福建人,一下賺了15萬元。郭全祿一聽說,也急眼了,帶著人上山把那些廣東人截住,說這礦山是他們的,硬把那15萬元要了回來。俗話說,聞到腥味就想吃大魚。郭全祿一不作二不休,回過頭來,又把那個福建人給趕跑了。就這麼一折騰,他在山上的一個礦洞裏,便淨賺了50多萬元,搖身一變,成了這一帶的山寨王。他把自家的兄弟姐妹親戚朋友攏在一起,組成了一個礦業隊,霸占3個有礦藏的山頭,然後趁著外地的那些倒爺們想發大財的機會,像頭回一樣,把30多個礦井轉手賣給外鄉人。
不到半年,這些礦洞初步建成,並開始獲利了,郭全祿又糾集了上千本鄉本土的人,一下又從外鄉人的手裏把這些礦山全部奪了回來。那些外鄉人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被趕出了大山。郭全祿這一毒招,不知害了多少人!一個武漢來的外鄉人,被郭全祿這麼一鎮,弄得傾家蕩產,全家老小想想沒轍,大年三十晚上,一起喝了敵敵畏……”
我感覺渾身在打顫。那個曾讓惡棍發跡的礦洞,現在就在我的眼前。如今,它是赫赫有名的南霸天的“行宮”。我們走進這個“行宮”,剛剛在嶄新的沙發上坐下,便有兩位穿著迷你裙的少女走過來,為我們沏上一杯熱氣騰騰的雀巢咖啡。
“林哥,這麼長時間沒見你來呀?”“表哥”的話也變了聲。我趕快扭過頭去。“這位大哥,是第一次光臨吧?可得多呆些日子呀!”我被另一位糾纏住了,那搭在肩上的一雙柔軟的手,卻使我渾身起著雞皮疙瘩。“嘻嘻,咱們到裏邊去聊聊。”她含情脈脈,聲音極柔軟,卻似乎又是一個不可抗拒的命令。當我從沙發上立起,光顧身邊的“表哥”時,他早已不見蹤影了。“嘻嘻,快一點,快一點嘛!”
“來啦,來啦……”什麼礦山主老巢,完全是一個男嫖女娼的窯子!我連頭也沒回,穿過“聚義堂”,一直走到山腳下。許久,“表哥”打著手電匆匆趕了來,急急地問我:“你怎麼一個人下山啦?剛才我見到郭全祿了,他說要見你呢!快上去吧!”
“不,我也不想在這兒多呆一會兒了!”
“那……那你見不著南霸天,不是白來了嗎?”“沒有。我見到的已足夠了!一個十足的新貴,一個無恥的封建幽靈!”我從牙縫裏迸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