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3 / 3)

尉敢又看了尉敏一眼:“你這麼看秦重天?”

尉敏說:“你怎麼看?”

尉敢沒有說話,搖了搖頭。

今天是星期三,放學放得早,秦獨鍾又繞到王依然上班的心理衛生學會來看看。如果沒有什麼會議和特別的工作,平時一般就是王依然和另一位工作人員兩個人在。女兒過來,總是要老三老四地對心理問題發表一點自己的看法,有時候,王依然覺得女兒純粹是胡說八道,但也有的時候,聽一個中學生談談他們對心理問題的看法,也是有所啟發的。

秦獨鍾手裏拿著一張報紙,進來就揚一揚說:“老媽哎,我給你念報。”

王依然說:“又瘋什麼?”

秦獨鍾念道:“女人的年齡:15~20歲的女人,像非洲,一半還是曠野,純純的;20~30歲的女人,像美國,擁有成熟女人的味道;30~35歲的女人,像印度和日本,很成熟很博學,非常迷人;35歲~40歲的女人,像法國,被戰爭摧毀了一半,但仍很性感;40歲~50歲的女人,像德國,失去戰爭,卻沒有失去希望——我的媽,太精彩啦!”

王依然沒有聽得很仔細,說:“什麼幾歲幾歲的。”

秦獨鍾又說:“40~50歲的女人,失去了戰爭,卻沒有失去希望!老媽,你哎,你看人家說得多棒,失去了戰爭,你和我老爸,是不再吵架了,但是你沒有失去希望哎!”

王依然說:“你什麼意思?”

秦獨鍾擺了擺手說:“老媽你別打岔,下麵還有更精彩的,往下聽……”

電話響了,秦獨鍾手快,撂下報紙欲去抓電話,但就在伸手的一刹那,機靈的丫頭將手一縮,說:“找你的。”

王依然說:“你怎麼知道?”

秦獨鍾說:“老媽哎,你這腦瓜子也太老實了,這是在哪裏啊,難道會有人找我?”

王依然接了電話,是夏同打來的,夏同說:“我這兒有個顧客剛剛走,不定會到你那裏去,我先告訴你一下。”

王依然說:“什麼人啊,這麼神神秘秘的。”

夏同說:“九十高齡的一位老人,叫吳一拂,是個,唉,怎麼說呢,反正是怪人一個,一定要和你談談古典文化中的心理研究,也不知這是個什麼東西,有沒有這一門學問……”

王依然道:“他怎麼找到我的?”

夏同說:“你一定以為是我出賣了你,別冤枉好人,他一定說他在我店裏見到過你,一見你就認定你是‘依然熱線’的主持人,我有什麼辦法?我又不能說你不是。”

王依然一擱下電話,秦獨鍾就趕緊繼續往下念:“媽,聽下去啊,50~60歲的女人,像俄羅斯,土地很廣闊也很靜謐,但是沒有人想去那裏;60~70歲的女人,像英國,有著光輝過去,卻沒有更光輝的未來;70歲以後的女人,像西伯利亞,大家都知道在哪裏,卻沒有人會去。”

王依然笑道:“現在的人,真是什麼都想得出來。”

秦獨鍾說:“你不能不承認人家說得有道理吧?哎,德國老媽,再回到你這裏,你還有希望啊,要抓住一切機會,不要等到了俄羅斯,就晚啦。”停了一下,又說,“不過老媽你也別太著急,你還畢竟剛剛走進德國呢……”

王依然拿這個女兒沒辦法,卻也不想就這麼敗給她,便說:“你去看看一個電影,《誰說我不在乎?》,那個女兒,很像你,對什麼都不在乎,但是當她的爸爸媽媽真的要離婚時,她又是要自殺,又是出走,無所不用其極了。”

秦獨鍾“哼”了一聲,說:“我看過,那是一個口頭革命派、偽現代派。”又皺了皺眉,說,“沒勁!走了!”話音未落,人已經走了。

過了不多久,秦重天的車停在書店門口了,司機小錢進來說:“王老師,秦市長讓我來接您。”

王依然說:“不是說要到下晚嗎,這麼早就……”

小錢說:“秦市長說,有些事情先要跟您商量一下。”

今天的事情,對於秦重天來說,確實非同小可,為了請動王依然出場,秦重天幾天前就特意排空了一天晚上的時間,請王依然去玫瑰餐廳吃了一頓飯。

玫瑰餐廳是一家老派餐廳,海派風格的,開了很長年代了,在南州城,這樣的餐廳獨此一家。有人也曾經想模仿這樣的海派的老式風格,但開出來都是好景不長,唯獨玫瑰餐廳不溫不火地存在了幾十年。

玫瑰餐廳的特點與現在紅火的大規模餐飲經營恰恰相反。現在開出來的大飯店,一來就是幾百桌的場麵,包廂都是幾十間,每個包廂也不再冠以優美的富有個性的名稱,幹脆配上號碼,弄得進餐館吃飯像進旅館的房間,205,318,大家也習慣,反正就是一個吃,吃的是酒文化,吃的是食文化,吃的是人文化,包廂叫什麼名稱,不是問題的關鍵。

但是玫瑰餐廳不一樣。它幾十年一直隻有不足一百平米麵積,而且,在這不大的麵積中,他們的座位安排得相當寬空,桌與桌之間的距離,要比一般的餐廳遠得多,而且沒有一張大圓桌,全都是小小的方桌,一般隻供兩個人用餐。每個桌上每天都放有新鮮的玫瑰,背景音樂永遠是經典的鋼琴曲,菜是少而精,收費很高。

秦重天和王依然的第一頓飯,就是在這裏吃的。那還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他們都在上大學,兜裏沒幾個錢,王依然也是無意說起,聽說城西有一座玫瑰餐廳,從來沒有客滿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沒有客人的時候。秦重天聽了,就往心上去了,跟同學借了錢,請王依然來吃了一頓。說實在的,吃的東西並沒有給他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洋派的海派風格也並不是他們特別喜歡的風格,但就是因為玫瑰餐廳永遠堅持自己的風格,使他們覺得挺夠意思的。就衝著這個,他們後來又來過多次,一直到結過婚,生了孩子,就來得少了。

那天晚上王依然到的時候,秦重天已經來了,他在裏邊向她招手,桌上仍然是新鮮的玫瑰和溫馨的燭光,王依然的心思,在一瞬間甚至有些飄忽和迷離,在飄搖的燭光裏,她眼裏的秦重天,還是那個風華正茂的同學少年。

但是等到她坐定了,心思穩定下來,她才明白剛才那一瞬間的感受,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已經從秦重天的表情和氣息中,感覺到自己誤會了,秦重天並不是來尋回失落的什麼,他是要找她談事情,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才特意做出這種姿態的。

果然,秦重天不等上菜倒酒,就說起來了:“依然啊,有件事情,一定得你幫忙啊!”

王依然平靜地等著他的下文。

秦重天的聲音像一股強烈的衝擊波衝擊著安靜得連空氣都像是凝固了的餐廳,因為環境的壓迫,他已經夠壓低聲音了,但仍然有嗡嗡的回響:“我找到胡明光了!”

秦重天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興奮,也不太在意王依然的反應和態度,繼續說:“本來我和尉敢要趕去北京見他的,但是恰巧過幾天胡秘書要回南州,這樣,我們就在南州接待他了,到時候,你得出個場……”

王依然說:“你們工作上的事情,扯得上我嗎?”

秦重天說:“誰說是工作上的事情,純屬老同學、老校友聚會。”

王依然笑笑,說:“好吧。”

秦重天沒有想到王依然這麼幹脆就答應了,高興得一口喝幹了杯中的酒,服務員替他斟酒的時候,秦重天說道:“謝謝夫人!”

幾天後,胡明光如約來到了南州,王依然也如約來到了秦重天宴請胡明光的飯店。秦重天果然已經等在包廂了,服務員端上茶,就退了出去,王依然說:“說好的,就陪一頓飯,其他事情別再找我……”

秦重天笑了:“真是心有靈犀啊,依然,老話說,送佛送西天,幫忙幫到底……”

王依然道:“又有什麼花樣?”

秦重天說:“聽說你這位同學,別無他好,喜歡收藏,我準備了一幅畫,齊白石,絕對真貨,黎江川看過的……”

王依然說:“你不怕犯錯誤,盡管自己送給他。”

秦重天搖搖頭:“就怕我送不上,過早地暴露了自己,反而壞事。”

王依然道:“暴露我沒事,你忘了我是你太太,法律上……”

秦重天笑道:“什麼話呢,法律上的太太?”

王依然說:“至少形式上……”

秦重天又啊哈一笑:“形式上?怎麼,沒有內容,隻是形式上……”但是這話隻說到一半,就停下了。

王依然卻不依不饒:“你說呢?”

秦重天非常尷尬地喝了一口水,掩飾著自己情緒的低落。長期以來,秦重天幾乎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在工作上,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他沒有了其他任何欲望,也沒有了任何的衝動,夫妻間的性生活已經到了很不正常的地步,王依然不好直說,秦重天心裏明白,但是明白又能怎麼樣,心有餘而力不足。此時此刻,王依然又提了起來,秦重天覺得很窩囊,不甘心被老婆瞧不起,鼓了鼓氣說道:“難怪人家都說,優秀的女人是給人看的,不是給人娶的。”

王依然說:“你認為我是優秀的女人?”

秦重天說:“你若不優秀,世界上還有優秀的女人嗎?”

王依然說:“那你現在離婚還來得及,再去娶不優秀的女人。”

秦重天覺得壓過王依然了,因為王依然也沉不住氣了,他得意地笑了笑說:“你開什麼玩笑,見過我這樣的幹部離婚的嗎?”停頓一下又說,“除非老婆是腐敗分子。”說完更是開心得哈哈大笑。

王依然也笑了笑,但是她心裏卻想哭。

秦重天道:“好了,好了,廢話少說了,今天那個東西,可是至關重要的,胡明光收下了,事情就成了一大半,你懂嗎?不過,你也別有什麼顧慮,你是以老同學的身份,再說了,也不是讓你在吃飯的時候送,今天的飯,黎江川也會來的,當然不是直接地進入到我們的飯局裏來,到了一定的時候,話題引上去,就有時機了。”

王依然說:“你很有把握。”

秦重天:“不打無準備之仗嘛。”

王依然想了想,又說:“這個黎江川,不是很疙瘩很古怪的人麼,竟然願意來替你做這樣的事情?”

秦重天說:“再疙瘩再古怪的人,他也是人啊!”看了看王依然的神情,覺得事情差不多了,又道,“到時候,話題扯上去了,你的這位老同學不定也無心吃飯了,尉敢會引他到聚古軒去看看,你就可以見機行事了。”

王依然知道自己無法拒絕,隻能接受,但她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說:“機關算盡……”

秦重天笑著接過去:“——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說著咕嘟喝了一大口水,抹了一下嘴,又說,“老婆啊,今天的事情,實在是至關重要,過幾天,許部長要去美國,據我們了解,許部長和顧家語很有交情……”

王依然說:“胡明光又不是許部長。”

秦重天說:“你怎麼不明白,現在哪位首長不是聽秘書的?”

王依然說:“小佟也聽你的?”

秦重天說:“唉,我就另當別論啦,命苦哇,熬到頭發都白了,也還沒熬到個一切聽秘書吩咐的級別,要熬到那一級,可就省心了。”

王依然說:“你會有省心的一天?”

秦重天說:“你是臭我沒有當大首長的那一天吧。哎,言歸正傳,今天可是看你的啦,豆粉園的問題,在此一舉啊!”

王依然說:“這一舉我看是懸,就算你能打通胡明光,就算胡明光肯為你說話,許部長真的能被胡明光牽著鼻子走?就算許部長真的聽胡明光的,顧家語又會是什麼的態度?他跟許部長再老交,在豆粉園的問題上,也能全聽許部長的?這一關一關的,還不知會卡在哪兒,不是太懸空的事情嗎?”

秦重天說:“那你說說,我們這些年來幹的事情,哪一件是十拿九穩才幹起來的,哪一件不是懸著空就幹起來的?一關一關不怕,就怕不去衝這些關。”

王依然心裏覺得不痛快,喝了點茶水,悶著。

秦重天忽然想到了什麼,關照道:“你一會兒可別說自己在搗鼓什麼心理衛生什麼的啊。”

王依然說:“為什麼?”

秦重天說:“怪裏怪氣的,跟你的身份不符合。”見王依然要辯解,秦重天擺了擺手,說,“對了,再透露一點你這位老同學的情況吧,比如說,當初他追過你沒有?”

王依然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點無恥?”

秦重天說:“何止是有一點。”

王依然臉色沉下來,一臉是拒絕再說話的意思。正好這時候,領班進來報告秦重天,尉敢引著胡明光已經到了大堂。秦重天一下跳起來,見王依然不動,便去拉她,王依然想抗拒,但終究沒有抗拒,隻是甩開了秦重天的拉扯,和秦重天一起出去迎接胡明光。

胡明光一見到王依然,上前就擁抱了一下,邊擁抱,邊拍著她的背,高興地說:“哎呀呀,他們告訴我,今天會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來,我猜呀猜呀……”

王依然笑道說:“就是沒有猜到我。”

胡明光說:“王依然,良心話,我當然想猜是你,但是又哪裏敢猜是你啊!”

胡明光矮矮胖胖的,但是因為有些發福,又有些架子,身材反而顯得高了,王依然說:“你好像長高了。”

胡明光作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怪樣子:“唉唉,二十年前,就是因為身高,我成了傷心欲絕的少年維特……”

大家都笑起來,胡明光這才想起和大家一一握手,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到當年的夢中情人,忘乎所以啦,重色輕友,重色輕友。”

秦重天心裏有些無可名狀的滋味,但他還是和尉敢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色,這個胡明光,也許不太難辦。

就坐以後,胡明光的話題又回到王依然身上,側過頭緊緊盯著王依然,說:“王依然啊王依然。你怎麼弄的,跟我二十多年前見你,一點也沒有老啊。”

王依然說:“你可是跟當年不一樣了啊。”

胡明光說:“是嗎?當年我怎麼樣的?”

王依然說:“我印象中,你不大說話,悶悶的。”

胡明光又開心地大笑起來,秦重天在一邊想,完全是一副大秘的派頭,肯定不是假冒偽劣,假冒偽劣,裝不成這麼像。

胡明光說:“那時候,你像天上的仙女,在我們這些癩蛤蟆麵前飄呀飄呀……”

上酒了,服務員輕聲問:“請問這位先生?”將幾種酒遞到胡明光跟前。

胡明光說:“喝白的,今天高興,喝白的,秦市長啊,聽說你好酒量,今天怎麼說?”

秦重天說:“舍命陪君子,當仁不讓。”

胡明光看了看王依然,王依然說:“我不行的,我最多隻能喝一點紅葡萄酒。”

胡明光說:“那怎麼行,男女不平等嘛。”

秦重天對服務員說:“給這位女士也上白酒。”

胡明光又笑了,王依然心裏不舒服,但是她不會表現出來,臉上仍然笑眯眯的。

胡明光說:“王依然啊,有句話我可是埋在心裏二十年啦。”他說著,眼睛裏真的蒙上了一層迷霧般的朦朧:“淡黃色的雨傘,你那時候,經常打一把淡黃色的雨傘,從男生宿舍樓下經過……”

王依然有些訝異,說:“淡黃色的雨傘,我有那樣的傘嗎?”

胡明光再次大笑起來:“你看看,自己都忘記了,那麼多暗戀你的老同學可不會忘記啊!”

酒還沒有喝,這個胡明光已經這麼瀟灑,再弄半斤白酒下去,他不定會成什麼樣子呢。秦重天心裏,有些窩囊,胡明光當著他的麵,老是這麼對王依然沒完沒了,秦重天有些受不了。但是,這不正是他需要的,正是他期待的,正是他一手策劃的嗎?

胡明光完全不明白?或者他根本是明白的,而是完全不在乎秦重天心裏的矛盾?也或者他完全是有意順著秦重天的安排在走?胡明光繼續說,但這回是對著秦重天說了:“後來,聽說王依然被一曆史係的老古董摘去了,全體男生差不多都想跳樓啊。”

大家笑著。

胡明光說:“我那時候住的二樓,總覺得太矮了,怕跳下來傷不著自己呢,就沒有跳,啊哈哈……”

王依然不得不說話了:“胡明光,你說的,我聽了很高興,但你也太誇張了。”

胡明光卻認真起來:“一點也不誇張,秦市長啊,現在看來,王依然還真是獨具慧眼的啊,什麼曆史係的老古董,出息成叱吒風雲的大市長啦,王依然啊王依然,現在我們都無話可說啦!”

這總算為秦重天挽回一點麵子,這也說明胡明光完全懂得也非常在意秦重天的心思。秦重天現在明白過來,胡明光是個聰明過頭的人,加之特殊的身份,這個角色是不易對付的。他又和尉敢交換了一下眼色,尉敢也感覺到了,他們迅速地改變和消除了一開始對胡明光的錯誤印象,他們需要十分認真地對付他。

胡明光確實是個能收能放的人,開始大談王依然,盯住不放,給人的感覺,這一餐晚飯,就是王依然論壇了。哪知胡明光說收就收了,幾杯酒下去,胡明光已經在談跟著首長走南闖北的經曆了。

胡明光跟的這位首長許部長,原先在本省工作,後來幾經調動,去過外省,又調進北京,又出北京,最後又回北京。

胡明光談笑風生,跟當年在中文係啃古文死背“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胡明光已經完全不是一回事了,王依然忍不住說:“胡明光,你當初是分到學校去的吧,後來怎麼會走上政界了?”

二十年前,胡明光被分配到一所縣中學做語文老師,許部長還是分管教育的副市長,有一天許市長靈感突至,離開崗位,到下麵學校去實地考查調研三個月,就定在胡明光所在的縣中。許市長不帶秘書,希望校方提供一位年輕的老師給他做助手,這下校長著難了,不知道推薦誰才好,許市長對校長說,你把教師名冊拿來。名冊拿來了,許市長閉上眼睛,用手一點,便點到了胡明光的名字。當時許市長睜開眼睛一看,念道:“胡明光?就他了。”

校長有點哭笑不得,支支吾吾地,想說什麼,許市長擺了擺手,說:“哪怕他是個白癡,跟著我,也會聰明起來。”

胡明光這一跟,就是二十年。如果一定要叫胡明光說出裏邊的因緣,胡明光隻能說一個字:命。

胡明光的酒量很大,秦重天尉敢幾個人輪番進攻也難不倒他,秦重天幾次向王依然暗示,要王依然敬他酒,但是王依然看著杯中的白酒發愁,倒是胡明光主動向王依然敬酒了,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