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庭沒有吭聲,又聽到對方“喂”了幾聲,雨庭隻好掛斷了電話。
雨庭呆坐了一會兒,電話突然響了,雨庭心裏一跳,抓起來就說:“謝北方?”
尉敏說:“錯,是我。怎麼,電話通上了?”
雨庭沒好氣地說:“沒通上,他的手機是多少?”
尉敏說:“謝北方沒有手機,怎麼,他不在家?”
雨庭說:“不在。”
尉敏說:“怎麼可能,這家夥是夜不出戶的呀。”
雨庭說:“那他晚上在家幹什麼呢?”
尉敏說:“能有什麼好幹的,還不是盤弄南曲那些東西。雨庭,我可是警告過你,這家夥,可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小心……”
雨庭情緒忽然又低落下去,說:“我有什麼可小心的,人家理都不願意理我。”
尉敏說:“雨庭,你真的很想聯係上他?”
雨庭嘴也硬不起來了,趕緊老老實實地說:“是的。”
尉敏說:“唉,沒辦法啦,我把他的電子信箱告訴你吧。”
雨庭得到了謝北方的電子信箱地址,就給謝北方寫信,但是意思在心裏,字在手邊,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寫。想半天,最後寫道:“謝北方,你好。沒什麼事,知道了你的信箱,試著給你發信,看能不能收到。雨庭。”
信發出去一兩分鍾後,雨庭就急著到自己的信箱看郵件,果然看到一個新郵件,雨庭笑道:“你這會兒動作倒快了。”打開來一看,卻不是謝北方的,是一位經常看她文章的讀者,要給她提供一宗大規模交易假古董假文物的線索。
四
文化局長錢一平聽說林冰要出五十萬買馨香廳三個字,一時有點懵,不由得嘀咕了一句:“她有沒有病啊。”
很快,文化係統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這件事情,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讚成的人,是舉雙手讚成,興奮不已,恨不得立即就賣了這三個字,趕緊將五十萬拿到手,好像這三個字賣到五十萬是到他自己口袋裏去似的;反對的人呢,則是急得雙腳跳,恨得咬牙切齒,或者心疼不已,也好像這馨香廳是他們家祖傳的。因為這文化係統,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也正是大量用錢的時候,不說別的,單說南州城裏一些老牌的舊書場,都已經搖搖欲墜。要不要修,要不要補,他們算過一筆賬,就算簡單修修補補,塗脂抹粉一下,南州城裏十幾家產權歸屬文化局的書場,就得花上幾百萬。而財政上給的錢又很有限,一看到錢,一聽說錢,大家的神經就緊張起來,意見也總是不能統一。
錢一平在局長辦公會上,正式提出了這個問題,大家知道這事情不是傳說。林冰已經正式和錢局長會過麵,開出了條件,隻等著他們吐一個口:賣,還是不賣。
錢一平說過之後,大家有一陣沒有吭聲,因為今天的表態,很可能就是決定馨香廳命運的表態。當然,也許錢一平心裏早有主意,但他畢竟要聽大家的意見,也隻有當大部分人的意見一致的時候,他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至少,他得先說服大家同意他的意見,不會一意孤行,這是錢局長一貫的工作作風。
但是現在,到目前為止,他們都還不太清楚錢局長心裏到底怎麼想的,自從這個風聲傳開以後,隻是有人聽錢局長嘀咕了一聲:她有沒有病啊。以後就再也沒有聽到他關於馨香廳的第二句話了,更不用說表態。所以今天參加會議的人,都在小心地盤算著,自己該怎麼表這個態。
錢一平見大家不吭聲,他也清楚大家的想法,便輕鬆地笑了笑,說:“哎,我們現在呀,叫一個錢字鬧的,聽到錢就緊張,哎,怪都怪我這個局長,什麼不好姓,偏去姓錢?”
大家笑起來,有錢一平這麼一輕鬆,果然,性子急的、有話憋不住的人就開了口。
副局長李鐵說:“五十萬,這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還猶豫什麼,還不快張大嘴咬住!”
讚同李鐵的張強道:“怎麼不是,五十萬哪,省著點用,又是一座馨香廳出來了!”
立即有人反對他倆,趙再林說:“什麼話,五十萬又是一座馨香廳?馨香廳都賣了,別說五十萬,就是五百萬、五千萬,再造出來的,也不是馨香廳了!”他說得急了,人都站了起來,手也揚了起來,好像要想擋住什麼。
張強說:“馨香廳沒有賣啊,隻是賣了馨香廳三個字嘛,我們的南曲劇場,也不是非用馨香廳做名字,晴嵐廳、幽蘭廳、月影廳,哪個也不比馨香廳差。”
李鐵說:“是呀,我們南州文化人這麼多,難不成除了馨香廳,就再也想不出好名字來了?”
趙再林覺得與他們無法溝通,便麵朝錢一平,爭取他的支持:“錢局,前不久,南州老字號的品牌熟菜——我也不點名,大家也知道是什麼,浙江人要買,你們知道人家開價多少?”
李鐵一聽就笑起來,說:“老趙啊,看起來,你也不是不同意賣馨香廳,隻是覺得賣賤了,是不是?”
趙再林立即道:“不是,我反對賣馨香廳,不是價格問題,是原則問題。雖然是市場經濟,但不應該認為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錢買賣!”
張強說:“老趙,你說的老字號的熟菜招牌,人家是產品的品牌,這種品牌資產的價值,我們也都懂。但是我們這個馨香廳,隻是一個空洞的稱號而已,它下麵,也隻有一座搖搖欲墜的破房子呀,並不是每天能夠創造社會財富的源泉啊。”
這話又被趙再林抓住了:“張局,你的話我不能同意,創造社會財富,也有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兩種嘛,你不能說我們不創造財富,我們是創造精神財富的,精神財富是社會財富中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
張強笑道:“我們趙局,不愧是精神文明辦公室出來的。”
李鐵接著說:“如果沒有豐富的物質做基礎,我們的精神文明,難以立腳呀,就說我們的南曲演出,馨香廳的劇場,還能演出嗎?我有時候陪客人去觀看,都覺得自己的臉無處放啊,演員的表演那麼的精彩,那麼的投入,但是舞台搖搖晃晃,吱吱呀呀;還有,我們的演員,我真的替他們抱屈,是什麼收入,什麼生活條件,住的什麼房子,他們還堅守著這一塊傳統文化的陣地,我們當領導的,難道就不應該替他們……”
趙再林說:“這是兩回事嘛,我又沒有說不應該解決演員生活和演出場地的問題……”
李鐵說:“要解決,從哪裏來錢解決?再說這馨香廳,擱在我們手裏多少年了,再這麼下去,不說創造財富,早晚是坍塌了拉倒……”
趙再林說:“不是已經讓下麵打報告上來,準備維修了?”
張強說:“我們這口子,要維修的地方太多了,就是缺少一樣東西:錢。說我們一見到錢就緊張,一聽到錢就來勁,怎麼能不緊張,怎麼能不來勁?”
趙再林道:“掙錢也不是這麼個掙法,有什麼賣什麼,賣到最後,都是人家的了,我們還幹什麼事情?”
李鐵說:“也不能說全是人家的了,不還都是在南州嗎?馨香廳三個字就是歸了顧氏,不還是建在南州嗎?別人說起來,仍然是說,南州有個馨香廳,不會說南州的顧家有個馨香廳,就像這麼多年,也沒有聽人說過,南州文化局有個馨香廳;或者說,南州市政府有個馨香廳,總也是說,南州有個馨香廳啊!”
趙再林說:“但是到那時候,多少收入,你也隻能眼看著人家去收獲了。”
李鐵說:“說到收入,馨香廳放在我們手裏,這樣下去,倒貼的費用越來越高,就怕有朝一日,我們再也倒貼不動了。”
三個副局長你爭我說,錢一平始終笑眯眯地聽著,一言不發。他總是要等大家說得差不多了,再來表述自己的意見。而他的意見,一般都是總結了大家的想法,再均衡統一後得出來的。但是今天雙方的意見,分歧很大,錢一平恐怕是統一不了的了,但是再矛盾的事情,到了錢一平那裏,也能將話說得比較圓,讓雙方心裏都覺得自己勝了。
錢一平說:“爭論蠻激烈,針鋒相對,但是我聽了很感動,大家都是在為我們南州的文化事業著急,是不是這樣呢?”
三位副局都點頭。
錢一平繼續說:“關於馨香廳的最後歸屬,我想,雖然馨香廳是歸文化局管理,但畢竟是國家的財產,有形的房屋,無形的招牌,都屬於國家,所以,這件事情,我得先向唐市長彙報一下,聽聽政府的意見。”
會議結束的時候,張強笑著對趙再林說:“老趙啊,你我都是喜歡瞎湊熱鬧。”
趙再林說:“這是我們的職責嘛。”
李鐵也笑道:“我們的職責,就是閑吃蘿卜淡操心。”
走在前邊的錢一平,回頭向他們笑著說:“沒有你們的瞎操心,哪有我最後的主意呢。”
錢一平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正在考慮怎麼向唐朝副市長彙報,應該以什麼樣的口氣,一個人說話的語氣,是很能夠代表自己的傾向的。錢一平心底裏,哪裏舍得,別說馨香廳這三個早已經浸入靈魂深處的字,南州文化係統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浸透了他的心血,更何況南州是一座具有悠久的曆史的古城,這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無不折射著濃鬱的文化色彩。擔任了三年文化局長的錢一平,對南州傳統文化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從泛泛的喜歡,到深深地了解,深深的熱愛,從來都是敝帚千金的。
但是現在的情況發生了太大的變化,錢一平內心,隱隱地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馨香廳恐怕是朝不保夕了。
因為錢一平知道,“馨香廳”已經不僅僅是馨香廳三個字,它已經在傳遞著一種社會進步的信息,盡管這種信息、這種進步,可能是要以相當的甚至是無可估量的代價換得的。但是,這世界上,又有哪一種進步不是以巨大的代價換來的呢?
果然不出錢一平所料,他還沒有給唐朝副市長打電話,唐副市長的電話已經追來了,他告訴錢一平,聞書記非常重視這件事情,希望直接聽一聽錢一平的想法。
為了一個舊文化場所的名字,市委書記親自召開會議商量,不知聞舒到底是什麼想法。錢一平多少有些忐忑不安地來到聞舒的辦公室,除了聞舒和唐朝,田常規和秦重天也都在場。錢一平心裏明白,有些事情,恐怕是要拿他開刀了。
一時間,他甚至有些恨起林冰來,這個遠從美國來的中國女人,對這邊的事情一知半解,卻貿貿然想當然地給他惹出這麼個大麻煩來。賣不賣,賣什麼,這是遲早的事情,但是錢一平不希望從自己這裏開刀。恐怕不僅是錢一平,大部分的幹部,都不會希望拿自己開刀,開得好,也是應該的;開得不好,有你的麻煩。
當然也有的幹部是例外的。錢一平看了看坐在對麵的秦重天,不由得想,秦重天倒是個喜歡拿自己開刀的幹部,不過,他要是沒有聞舒這個鐵板硬的後台,他會嗎?
以錢一平對聞舒的了解,知道在聞舒麵前,隻有老老實實地彙報自己的真實想法,才是最聰明的辦法。所以他談了談自己這幾天的思想曆程,說:“一開始,林冰來跟我談,我一聽她這個想法,第一個感覺是喜悅——”
聞舒問道:“為什麼?”
錢一平有一點不好意思,但還是直說了:“感覺是生財之道,至少是廣開財路的一種思路。”
聞舒點了點頭。
錢一平接著說:“但是很快,這種喜悅就被複雜的心情,和大家的議論衝淡了。”
聞舒說:“是呀,這一回,文化口子上,你錢一平可是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啦,壓力肯定是很大的。”
錢一平說:“但是,在這之前,我也確實沒有想到過,馨香廳這三個字,還能……”想說“賣”字,到了嘴邊,又覺得不太雅,又收住了,道,“那要這樣的話,我這文化口子上……”
秦重天忍不住插嘴了:“你是不是覺得,如果馨香廳三個字能賣錢,那在文化口子上,類似的東西,可是太多啦!”
一聽秦重天的口氣,就是有意氣在裏邊。除了聞舒說了幾句沒有明確態度的話,田常規、唐朝還都沒有說話,秦重天就已經將自己的傾向說出來了,這就是秦重天。按理說,這樣的幹部在官場上是很難混的,但是秦重天能混,也是本事啊,他錢一平就不能這麼幹。
錢一平有點猶豫,因為秦重天很明顯不太高興這個事情,這與他一貫的“我的,我的”的口吻是相一致的。
秦重天在基層幹過好多年,曾經還下去當過鄉鎮黨委的書記,養成了一個口頭禪:我的。說到自己管轄範圍以內的東西,什麼東西都是“我的”,我的路,我的企業,我的學校,我的賓館,引起許多人的反感。有人還提到相當的高度來認識這種“我的”現象,認為是封建殘餘的東西。在候選副市長的時候,聞舒曾經和他長談過一次,非常嚴厲地限令他改掉這個口頭禪。秦重天是下了狠心,下了苦功,才基本改掉了“我的”,但是說話語氣中,卻仍然時時處處透露出“我的”意思來。
現在秦重天急急地表明自己的態度,但是誰都知道,在今天這個辦公室裏,他說了不算。
錢一平猶豫歸猶豫,話還是要說的。他不一定要去揣摩聞舒的心思,憑他對聞舒的了解,尤其是聞舒今天這樣的動作,為馨香廳三個字,居然請來市裏幾巨頭,更使錢一平意識到,聞舒有這樣的想法,至少是覺得林冰的建議可以考慮。
錢一平說:“我們局長辦公會議,比較一致的意見,可以考慮先試一試……”
秦重天說:“是局長辦公會議一致的意見嗎?”
秦重天不是分管文化的市長,人家分管書記和市長都在場,這時候他不應該多說什麼,但是秦重天的脾氣,是按捺不住的。
錢一平說:“開始當然也是有分歧的,但最後至少是基本統一了思想,”說著,忽然覺得有點心酸了,不由歎了一口氣,道,“我們這個口子,真是積重難返。我們最近統計了一下,僅全南州需要維修的書場,就需要幾百萬上千萬哪!”
秦重天又想說話了,但是這次沒有容他說出來。聞舒轉向一直沒有說話的唐朝:“唐市長,你有什麼想法?”
唐朝說:“我基本同意錢局長的意見,可以先試一試,至少這是一個具有可操作性的走向嘛,如果走不通,我們再另辟蹊徑。不過,我認為,我們不能把想法停留在因為財政困難才這麼做這一點上。”
輪到田常規的時候,田常規說:“唐市長的話有道理,我們嚐試這樣做,也是一種探索,不要落得太具體,太庸俗。另外,我認為,隻是嚐試,步子不宜過大,畢竟這還是個新鮮事情,會引起很多爭議的。”
秦重天說:“步子是應該慢一點……”
唐朝說:“秦市長可是一向要快步走的呀。”
秦重天說:“我那是給南州撐家當的,不是賣家當。你步子快呀,不出幾天,南州的古建築都姓了洋啊。”說著自嘲地一笑,“我還多什麼嘴,就我一個反對派。”
唐朝說:“不是說,真理有時候就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裏?”
聞舒也不容他們再多說什麼了,說道:“錢局長,既然人家提出馨香廳,就先拿馨香廳試一試,在具體洽談的過程中,我們還是得給自己留點退路,具體的怎麼簽合同我不管,也管不著,但是有一點,希望他們能將馨香廳連同南曲藝術發揚光大,經濟效益當然要考慮,但不是隻考慮經濟效益,這方麵,我是外行,你再考慮考慮,是不是可以有一個什麼約束之類……”
錢一平道:“這方麵,我倒是比較放心的。林冰提出這個想法後,我已經作過大量的調查,顧家語先生是位南曲迷,在網上還有他寫的《我與南曲》的文章,寫他三十年代在上海第一次看南曲演出,就迷上南曲的這段經曆,寫得聲情並茂。林冰完全是秉承顧先生的意思,所以,我們相信,他們不會委屈了馨香廳……”
秦重天忍不住又說:“他們可是商人!”
聞舒說:“錢局長,你的工作做很細致。不過,我認為,在談判的時候,還是重視這一條,主要的意思就是,怎麼對我們保護和弘揚南州的傳統文化有利,我們就怎樣做。”
錢一平點著頭,大家也都覺得這短會該結束了,錢一平最後又說一句:“至於具體的價格,我沒有答應她的五十萬,據我的估計,還能再談,再多爭取一點……”
聞舒突然擺手讓他別說了,緊接著,聞舒說出一句讓人驚訝萬分的話來:“我的最後意見,具體的價格也不要再談了,我們不要他們的錢,一分也不要,馨香廳三個字,贈送給他們。”
錢一平跳了起來,張大了嘴想說什麼,但是愣了半天,什麼也沒有說出來,臉上卻是白一陣青一陣。市委書記光知道要麵子,擺闊,根本不顧下麵的死活,明明知道文化局需要用錢,人家送到手的錢也給推出去,更何況,馨香廳要賣五十萬,都已經被人罵得個狗血噴頭了,如果白送了,他這個文化局長還不被唾沫星子給淹死了?
連大嘴秦重天也愣了,到手的五十萬,被聞舒輕輕一句話,就葬送了,一個子兒也不見了。秦重天本來就反對賣馨香廳,現在聽說要無償奉送,哪能不急?一急之下,也跟著錢一平一起站了起來。錢一平不說,他說:“聞書記,我不同意你的意見!”
聞舒說:“不同意可以啊,這隻是我的意見。我又不是局長,我也不是法人,你們可以參考,也可以不理睬嘛。”
這話的分量壓得死人。
錢一平是法人,但是他這個法人頭上有緊箍咒啊,這緊箍咒就是烏紗帽。要五十萬,還是要烏紗帽,錢一平你看著辦吧。錢一平怎麼不要哭出來啊!
秦重天說:“既然這樣,好辦,錢局,你是局長,你可以……”話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秦重天一看,是尉敢打來的,就沒好氣地說,“什麼事,我正開會、發言。”
尉敢說:“蔣廠長在我這兒……”
秦重天說:“蔣廠長?哪個蔣廠長?”
尉敢說:“錦繡路上的那個扇廠的蔣廠長,突然跑來,說林冰要跟她談生意,看中她的廠了,這事情我也沒有思想準備,也沒有這方麵的先例。秦市長,你什麼時候能夠過來一下?”
秦重天脫口道:“林冰,怎麼又是她?”
五
絹扇廠與豆粉園一牆之隔、相以為鄰,錦繡路動遷,兩家遭遇同樣的命運——遷離錦繡路,但是結果卻大不一樣。不久的將來,豆粉園將會在南州的另一塊地方重新站起來,以既新又舊的麵目展現在世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