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1 / 3)

天氣漸漸地暖和起來,夏同的小書店,門庭也不像寒冬那樣冷落了,尤其是中午時分,會有不少人進來看書買書,熱鬧多了。

劉阿姨回家吃午飯,剛剛走了不久,那個經常來看書的女孩又進來了,因為次數多了,夏同注意到,她總是等劉阿姨一走,就進來了,便過去和她開個玩笑說:“喂,你是不是怕劉阿姨啊?”

女孩一聽,臉頓時漲紅了,神色慌慌張張,眼睛直往門外溜,像要逃走的樣子。倒弄得夏同有些不過意,趕緊走開一點,說:“沒事沒事,你慢慢看吧。”

一個中午,在一直有人進進出出的過程中,那個看書的女孩始終安靜地看著書,絲毫不受影響,等大家都走了,她也仍然站在那裏,夏同說:“喂,小姑娘,你要不要坐下來看?”

女孩向夏同搖搖頭:“不用,我再翻翻就走。”說著臉又紅了,又道,“我今天帶的錢不夠。”

夏同知道她看的是一本《我說南州》,她已經來過好幾次了,每次來,都是先是做出挑書的樣子,這本看看,那本看看,再看看價格,到後來就捧住一本看起來,夏同估計她是沒有多少錢,不能買書。

劉阿姨曾經叮囑過夏同,要他小心一點,夏同也留心過,但是這個女孩除了看書,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女孩終於要走了,她拿著那本書,到夏同跟前,掏錢掏了半天,才湊出十一塊錢,紅著臉說:“還差一塊錢,能不能便宜一點。”

夏同說:“行。”又問道,“聽你的口音,不是南州人?”

女孩:“不是。”

夏同指指她手裏的書:“你喜歡南州?”

女孩點點頭,說:“我想寄給我弟弟看,他也想了解南州。”

夏同說:“你弟弟在家鄉念書嗎?”

女孩驚喜地說:“你能猜出來的?”

女孩小心地捧著書,出門的時候,小聲地說:“我叫小雪,安徽人。”

小雪剛走不久,吳一拂便進來了,進門就有點生氣,說:“夏同,聽說豆粉園移建要用我的木雕珍品?誰同意的?”

夏同說:“這可是您自己的主意嘛。”

吳一拂道:“怎麼是我的主意,我跟你說過,還是跟別的什麼人說過?”

夏同說:“這麼珍貴的收藏,擱在那裏,用又不能用,看又不能看,早知道這樣,我決不捐給他們,我要去拿回來,隻要誰能夠物盡其用,我寧願白送,這些話,是誰說的?”

吳一拂說:“夏同,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實實在在的人。”

夏同笑道:“怎麼,現在發現我不實在?滑頭?”

吳一拂也笑道:“我可沒有看出你還有先斬後奏的一套,你這是挾君子而令天下。”

夏同說:“不過,我這麼做,可是被人罵得狗血噴頭啊。”

吳一拂說:“那當然,不罵你罵誰,豆粉園是你顧家的,你這明明是強搶強占,給自己貼金!”

夏同說:“這個世界上,什麼人都有,也有的人,偏偏喜歡把自己家的金貼到別人臉上。”

吳一拂說:“你不是說我吧?”正說著話,一眼看到劉阿姨進來了,立即笑起來,“喂,劉維雅,我一進來就到處找你。”

劉阿姨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吳先生你來了。”

吳一拂說:“我來了,看你不在,我的眼光都暗淡了,你一來,我的眼睛就發亮。”

劉阿姨說:“吳先生別開玩笑了。”

吳一拂說:“這不是開玩笑,這是真情實意和深情厚誼。”

劉阿姨到敞開的書架前看了看,疑慮地皺了皺眉,問夏同:“那個外地的女孩又來過?”

夏同說:“她是安徽人,叫小雪。”

劉阿姨說:“你有沒有注意著點的。”

夏同說:“她買了一本《我說南州》。”

劉阿姨指指書架,說:“這裏又少了書。”

夏同說:“怎麼會,我明明看著……”

劉阿姨氣道:“每次她來過,就會少一兩本書。”

夏同說:“少了什麼書?”

劉阿姨說:“一本是《改園》,還有一本,《曆代南州詩選》。”

吳一拂說:“咦,這個小姑娘,還蠻熱愛南州、關心南州的,竊書也都是竊的和南州有關的書。”

劉阿姨有點不高興地說:“那是不是南州市政府應該請她做榮譽市民呢?”

吳一拂並不在意劉阿姨的諷刺,笑著說:“能夠看《改園》這樣的書,學問還蠻深的呢,是不是大學生噢?”

夏同說:“不是的,是打工的,也可能是高中生,至少是初中生。”

劉阿姨趕緊問:“她是不是告訴你她在哪裏工作?”

夏同說:“沒有。”

劉阿姨看了看夏同,帶著點口氣說:“反正書店是你的,書也是你的,你都不想追究……”

吳一拂大笑起來:“這就叫皇帝不急急煞太監。”

劉阿姨去忙著整理被讀者翻亂的書架,吳一拂說:“你先忙一會兒,我跟夏同說點事情,等一會再和你套近乎。”回頭對夏同說,“工藝博物館那邊的工作,你做過了?”

夏同歎息一聲,說:“相當難。”

吳一拂幸災樂禍地笑了,說:“夏同啊,你做這件事情,可是兩頭受夾板氣啊,林冰一定會說你胳膊肘子向外拐,而博物館方麵呢,又恨你多嘴多事,別說他們了,我也想不通,你是一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這個大麻煩,為何要惹上身呢?冤不冤?我都替你冤。”

夏同無法回答,因為他自己也說不太清楚。自從那一個冬夜,吳一拂披著一身嚴寒走進他的書店,說,我是吳一拂。並且拿出一副對聯“官久方知書有味,才明敢道事無難”請他代售,從那時起,夏同就覺得自己已經和這位老人結下了不解之緣。

夏同說:“你也別幸災樂禍,要說冤,哪有你冤的?本來是你的收藏品,捐贈了,連朵大紅花也沒戴上,還要你繼續操心,操碎了心,你冤不冤,你冤還是我冤?”

吳一拂說:“那我們就是兩個冤大頭。”

夏同說:“一對冤死鬼。”

吳一拂道:“死是不死的,離死還遠著呢,‘死’他老人家,可不敢來看我,為什麼?它老人家說了,我這個人太瑣碎,廢話太多,他受不了我的,再說了,我還沒有看到你怎麼折騰我的寶貝——哎,對了,你們那位林女士是怎麼樣的意見?”

夏同說:“我跟她提議,移建豆粉園,可以用你的部分木雕,還有一部分用不了的,建議在豆粉園的堂館裏,比如立雪堂或者迎春軒,專門辟出這麼一座建築,作為收藏館……”

吳一拂說:“要用我的名字,吳一拂木雕收藏館。”

夏同說:“那當然。”

吳一拂急切地問:“林女士同意啦?”

夏同說:“可惜啊,她不同意——不可能同意。”

吳一拂氣道:“她不同意?她有什麼資格不同意?”

夏同說:“林冰很忠於我大舅,顧家的園林裏,怎麼冒出個他姓的收藏館,她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吳一拂不屑道:“小肚雞腸,她不同意,我還不願意跟她說呢,我找顧家語說話,顧家語好商量的。”

夏同說:“這倒是的,我大舅那兒,應該沒有大問題,隻是這遠隔千山萬水,到哪兒去找他說話啊?但是林冰不同意的情況,您可不要隨便跟別人說。”

吳一拂不解,問道:“為什麼,還要替她樹碑立傳?”

夏同說:“現在博物館方麵,滴水潑不進,不好商量。”

吳一拂拄了拄拐棍,說:“夏同,這可不關我的事了,我可是全權交給你了,你要是辦不好,我拿你是問!”

夏同說:“所以,我也隻好先借著豆粉園的名義,去做工作,邊做工作邊物色合適的有可能的地方。”

吳一拂看了看夏同,笑了起來:“夏同,你還蠻狡猾的嘛。”

傳統工藝博物館方麵確實著急了,吳一拂捐獻的東西要討還,雖然先前也已經來煩過他們好幾次,但是對付吳一拂,他們還是有辦法的,拖拖拉拉,說說好話。吳一拂的脾氣,他們也掌握了,給他套幾頂高帽子,才不怕吳一拂真的拉下臉來,開一輛卡車來拖了就走。

但是現在事情有點麻煩了,涉及豆粉園,誰都知道,豆粉園是從聞書記到秦市長都在關心著的重點。給人的感覺,甚至有一種一切為豆粉園開綠燈的意思,張館長深知,這事情如果鬧被動了,到時候自己不僅是竹籃打水,還可能羊肉沒吃著惹得一身騷。

張館長搶先一步,趕緊向頂頭上司文化局長錢一平彙報了這個情況,錢一平聽了,也知道事關重大,就帶著張館長一起來到唐副市長這裏。唐朝聽完彙報,笑道:“張館長,你這可是惡人先告狀啊。”

張館長說:“我是惡人先告狀,可是不這麼做,我能怎麼做?我不甘心眼睜睜地看著煮熟的鴨子飛了呀。”

錢一平當然也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說:“唐市長,錦繡路固然重要,但是南州不是隻有一條錦繡路,反過來說,錦繡路也不能代表南州,尤其是改造後的錦繡路……”

唐朝說:“這些木門木窗,和錦繡路有必然的聯係嗎?”

錢一平說:“怎麼沒有?如果不是移建豆粉園,夏同也不會想出這麼個餿主意,他這是揩公家的油,肥自己……”

唐朝說:“錢局長,你這話是不是有失一點公道,這些收藏,本來就是私人收藏的嘛,怎麼是揩公家的油?”

錢一平說:“是私人的,但不是他顧家的!”

張館長說:“是呀,他們沒有資格指手畫腳的。”

唐朝說:“你們現在來說這話,是不是遲了一點,吳一拂捐贈給你們多長時間了,你們自己是怎麼對付的呢,如果你們早就認真安排了處理好了,還會有今天的麻煩嗎?你們了解這些收藏品的價值嗎?”

張館長委屈地說:“唐市長,我何嚐不想及時處理,可是,我們館的情況……”說到一半,看了看錢一平,停下不說了。

錢一平接著替他說:“從去年下半年以來,張館長那裏,就一直在搶救危房,他們館裏百分之八十的房子,包括辦公的地方,都是危房啊,根本沒有經濟實力再按吳一拂希望的那樣,再建一座新館……”

唐朝說:“這些話,你們說得不少了,我聽得也不少了,耳朵裏都長老繭了,你們就不能說一點新的?”

錢一平和張館長互相看看,張館長苦著臉說:“唐市長,要是有好辦法,我也不會老是來打攪您。”

唐朝點了點頭,說:“文化係統的情況,我難道不清楚?你看你們錢局長,都急得賣家當了,是不是?”

錢一平說:“唐市長,這些木雕收藏,許多都是無價之寶啊……”

唐朝說:“怎麼,如果移到豆粉園,就不是無價之寶了?”

唐朝始終沒有鬆口,一直到錢一平和張館長走的時候,唐朝的態度仍然是不明了的。張館長走出唐朝的辦公室,脫口說:“完了,恐怕沒希望了。”

錢一平卻說:“不一定。”

張館長說:“他句句話都是在批評我們,還有什麼可能……”

錢一平說:“唐市長就是這樣的習慣,批評過後,他會幫我們的。”

張館長卻沒有錢一平的樂觀精神,心中忐忑著。在和錢一平分手以後,他沒有急著回單位,卻站在路邊,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秦重天辦公室,是小佟接的,張館長說:“佟秘書,我有個急事想向秦市長彙報一下。”

小佟覺得有些奇怪,市長們的分工是十分明確的,張館長的事情,從道理上說,不應該找秦市長。所以小佟也不問什麼事,便脫口說:“張館長,你是不是找找唐市長?”

張館長說:“我已向唐市長彙報過,但是擔心這件事情……”

小佟說:“什麼事情?”

張館長將事情大意說了,小佟說:“張館長,你看這樣好不好,現在秦市長正在開會,等他散了會,我彙報一下,看看情況,再打電話給你。”

其實,倒是錢一平估計得不錯,唐朝還是很重視這件事情的,錢一平和張館長還沒有走出政府的大樓,唐朝已經將邵偉喊來,讓他將以前整理過的有關南州文物流失的情況報告,打一份出來,他要看看。

邵偉將材料打出來交給唐朝,說:“唐市長,豆粉園的移建,關心的人很多啊。”

唐朝沒有說話,看著邵偉。

邵偉知道唐朝在等他下麵的話,便接著說:“我聽小惠說,聞書記已經跟報社打過招呼,讓新聞媒體多關注。”

唐朝“噢”了一聲,以聞舒相對謹慎的個性,一般不會主動去給新聞界什麼指示,即便聞舒有這樣的想法,想借新聞界表達自己的什麼意圖,聞舒也不會直接去點明,他自然會通過一些迂回的辦法,不顯山不露水地達到自己的目的。但這一回,在豆粉園的問題上,聞舒不加掩飾,使大家很輕而易舉就看出了聞舒的超出大家意料的關注。唐朝想了想,暫時還不明白這件事情的背景有多深,背後的東西是什麼,也或者,根本就沒有什麼背景,隻是聞舒想在錦繡路抓一兩個點而已,幹部的政績就是這樣出來的。

邵偉又說:“當然也不是小惠直接告訴我的,小惠現在,可是進步多了,頭腦拎得清,說話知道分寸……”

唐朝說:“你說小惠知道分寸?你說這話的口氣,像聞書記嘛。”

邵偉笑道:“人家都說跟誰像誰,我要像,也應該是像您嘛。”

唐朝擺了擺手:“你饒了我吧,我可受用不了。”說著想到什麼,又道,“我還聽人家說,你像秦重天啊,什麼時候換秘書,你幹脆跟秦市長得了。”

邵偉說:“秦重天可不敢要我,他說過,我們兩張大嘴,要是待在一個辦公室,那還了得。”

唐朝道:“邵偉啊,你畢竟是年輕嘛,你以為秦重天就是和你一樣的大嘴形象?他要真是那樣,這麼多難幹的活,怎麼可能讓他給撐下來?”

在市政府的班子裏,唐朝一向是和秦重天唱對台戲的,這和兩個人分管的工作性質有關係,但更多的也是個性使然,但其實邵偉心裏明白,唐朝對秦重天的工作精神,內心深處是相當敬佩的,隻不過唐朝嘴硬,從來不肯承認罷了。

邵偉走後,唐朝將那份情況報告認真看了一遍,自己動手修改了一下,突出了傳統工藝博物館的問題,在下午的市長辦公會議上,唐朝會將這個報告和錢一平張館長麵臨的難題提出來,交給其他的六位市長,看他們怎麼說。

這邊邵偉離開唐朝的辦公室,迎麵碰見小佟,急匆匆地悶頭趕路,被邵偉一喊,停住了,問道:“邵偉,什麼事?”

邵偉說:“這話該我問你,是你在急匆匆趕路,又不是我。”

小佟說:“這本來是你的事情,傳統工藝博物館那邊,有個叫吳一拂的老先生,捐贈了木雕的收藏,現在豆粉園移建想要用這些東西,秦市長叫我到館裏去看看實際情況,可能下午的市長辦公會議……”

邵偉說:“好個錢一平,找了唐市長,又找秦市長?”

小佟說:“錢局長不會的,是那個張館長,老實人。”

邵偉說:“是呀,老實人才會做出不老實的事情,是不是想得到秦市長支持了,別人就不能反對?”

小佟著急地看了看表,說:“邵秘書,我來不及了,午飯前,秦市長還等著彙報呢。”

邵偉說:“到底是些什麼寶貝,我也想見識見識,開開眼界,我現在正好沒事,和你一起去看看。”

小佟倒不好推辭了,兩人上了小錢的車,一起往傳統工藝博物館去。到了那裏,剛要下車,就看到田常規的車在前麵先到了,隻見梁小兵從車上下來,已直接往館裏去了,小佟和邵偉都有些意外。

邵偉“啊哈”一聲,說:“小佟啊,今天這出戲,政府出了場還不夠,還請市委上台?這個張館長,是決心要唱大戲了?”

小佟說:“梁小兵倒是有日子不見了,也不知這家夥跟著田書記日子怎麼樣?”

邵偉道:“梁小兵,獨孤一劍,誰也拿他沒辦法的。”

他們下車,正往裏走,張館長已經急急地迎出來了,又激動,又有點怕事,急急地說:“兩位,兩位……”

三位大秘一同來到一個小小的無聲無息的博物館,張館長怎麼能不手足無措?他是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才逼著自己找領導的,可萬萬沒有想到,三位領導竟然這麼重視,心裏一下子慌起來了。

梁小兵過來和邵偉、小佟握了握手,說:“你們也來了?”

邵偉拍了拍梁小兵的肩,道:“小梁啊,幾天不見,又長胖了嘛。”

小佟差一點笑出來,但覺得邵偉當著張館長的麵,也太不給梁小兵麵子,便試圖挽回一點,就說道:“胖了嗎?我怎麼看不出來?”

梁小兵卻點頭說:“是胖了,是胖了點,昨天剛稱過,重了五斤。”

弄得小佟哭笑不得,邵偉則占了便宜似的大笑起來,張館長站在一邊,哪裏知道三位大秘玩的什麼技法,心裏隻是沒有數、沒有底。

梁小兵從博物館回來,向田常規簡要彙報了一下,又把邵偉小佟也在的事情告訴了田常規,田常規笑了笑,說:“政府和黨委的心意相當一致嘛。”說著,見梁小兵要退走了,向他招了招手,說,“小兵,今天嘴饞了,中午兩人去吃火鍋怎麼樣?”

田常規來南州後,家還沒有搬來,吃飯不是參加宴請,就是吃機關的食堂夥食。梁小兵未婚,也是打遊擊的多,所以這一對領導和秘書,常常去街頭小吃。但今天梁小兵有事,一聽田常規的話,隨口說:“今天不行,我今天中午有事情。”

田常規想,你這個做秘書的也是少有,哪有這樣回答的。但偏偏田常規不守常規,很喜歡梁小兵這種性格,問道:“就你,能有什麼大事?”

梁小兵說:“外地來了幾位詩友,我請客,所以我不能陪你了。”

田常規道:“詩友,寫詩的朋友嘛,這有什麼?”話一出口,就想到一個好點子,改口道,“哎,我有辦法了,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吃。”

梁小兵說:“你去幹什麼?”

田常規說:“我也聽聽你們談什麼嘛。”

梁小兵說:“我們談的,你可能聽不懂的。”

田常規道:“聽不懂也無妨嘛,那就各管各,你們談你們的詩,我吃我的飯,這不是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