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州拍賣行果然中計,一聽到風聲,趕緊找來了。王博這裏,正穩坐釣魚台,單等願者來上鉤呢。
南州拍賣行不僅在南州,在全省同行業中,也是數一數二的規模和水平,光國家正式注冊的拍賣師就有六人,在全國同行業中,亦具有較高的知名度。
南州首次舉行國有土地使用權的拍賣,必將引起廣泛的關注和重視,如果南州拍賣行不能承接到這次拍賣委托,不說經濟上的利益,也不說別的,就是在麵子上,也是過不去的。
南州拍賣行的董事長金彙一得到錦繡路土地拍賣的消息,頭腦裏有兩根線一搭,立即“轟”的一下。
這兩根線,就是尉敏和王博。
王博聘用尉敏做他的江楓拍賣行的老總,金彙始終是心存警惕的。但他的警惕,也隻能停留在比較空泛的角度,隻是從尉敏是尉敢的弟弟這個大背景上去考慮,始終沒有摸到王博具體的實質性的想法,但是土地拍賣的消息一出來,金彙立即明白王博的心思了。
金彙知道自己又晚了一步。雖然從實力上講,江楓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他的腦子不如王博那樣快,他的眼光更不如王博那樣遠,他的膽略也不如王博那樣大。當然,更因為他的實力不如王博那樣強。兩個月前,在南州進行國有土地使用權拍賣的可能性,還幾乎等於零,那時候王博就已經看到這個零後麵的一,就是這第一步。
王博認定,這第一步,必定是在南州開始的。
金彙自歎不如,他是誰?王博又是誰?金彙從來沒有想和王博一拚一搏的想法,但是他至少有與江楓行一比高下的意氣,要是連這點意氣也沒有,還算什麼男子漢?所以,盡管已經落後於江楓一步,但金彙不會放棄努力。
更何況,江楓要做的事情,也太光天化日,尉敏與尉敢的關係放在那裏,也許與王博的如意算盤相反,恰恰成為江楓承接這次委托的最大障礙呢。
金彙並不是要找王博,他要找的是尉敏,這是拍賣行與拍賣行之間的關係,但是金彙到了尉敏辦公室的時候,站起來迎接他的卻是王博。
金彙明白,王博在等著他呢。看起來,王博對這次土地承拍確實是誌在必得了?
尉敏當然也在。尉敏是知道王博的計劃的,從一開始,就是在王博請他出山的那一天的談話,王博就直言不諱地告訴過他,他的用意在錦繡路土地拍賣,是要讓南州拍賣行鑽套子,但是尉敏卻不清楚王博讓金彙鑽套子的最終目的,不知道王博究竟想幹什麼。所以尉敏是要留一個心眼的,這個心眼,不是為他自己留的。從他來說,他真的無所擔憂,無所畏懼,王博搞什麼鬼,他都可以不在乎,因為他不怕失去,一個人如果不怕失去,那是神仙也難對他下手的。但是尉敏還是有怕的地方,有他的軟肋,他的軟肋就是他的哥哥尉敢。從表麵上看,誰都知道一直是尉敢在罩著尉敏的,尉敏有了什麼麻煩,出了什麼漏子,都是尉敢替他去擦屁股。但實際上,在尉敏的內心,他對尉敢的擔心,絕不亞於尉敢對他的擔心,尉敏十分清楚,尉敢要麼不出事,要出事,就是誰也擦不了屁股的大事。
所以,尉敏必須對王博留個心眼,他怕王博在設套子給金彙鑽的時候,連同將尉敢一起套了進來,王博主觀上不會這麼做,不會有意去害尉敢。這一點,尉敏是相信的,但是客觀上講,如果是利益驅動,仍然是有可能的。犧牲別人,成功自己,不就是現代商人的普遍標準嗎?
金彙進來以後,雙方不用寒暄,都是明白人,話題也就直奔主題了。金彙說:“王總不愧是走在時間前麵的人,永遠是搶先一步的。”
王博笑了笑,說:“金總的動作也不慢啊,昨天下晚秦市長才拿到批文,昨天晚上,政府方麵也才剛剛開了碰頭會議,今天一大早,金總就上門來了,還不快?”
金彙說:“既然王總也知道我來的目的,我們之間,明人不說暗話,南州首次國有土地使用權拍賣,方方麵麵的眼睛,都盯著,看著,如果我南州行不承拍,王總認為,方方麵麵的麵子上,過得去嗎?”
王博說:“金總恐怕不隻是為了麵子而來的吧。”
金彙說:“有時候,麵子也很重要的嘛,沒有麵子,哪來的裏子啊。”
王博說:“過去說,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金總善於創新立意,倒過來說,毛之不存,皮將焉附?”
大家一笑。
金彙又說:“我今天來,本來是想來聽聽尉總的意見和建議,沒想到王總也在,就更好了……”
王博說:“請我做你的高參啊?”
金彙說:“首先是請你高抬貴手,這次承拍……”
王博說:“金總是不是以為,我們尉總,也在爭取承接南州首次土地拍賣的委托?”
金彙見王博居然連這個起碼的共識都想否認,一急,便脫口說:“王總兩個月前就請尉總出山了。”言外之意,連尉敏都成了你的幫手了,你的司馬昭之心,還不路人皆知?
尉敏因為是知道王博的底細的,眼睜睜地看著金彙一步一步地走向王博設定的圈套,尉敏知道,他自己雖然也是設計者之一,但弄得不好,身份很快會變,變成鑽套者之一,因此尉敏始終小心翼翼,不多說話,與他一貫的作風,大相徑庭。
王博當然也明白尉敏的小心,他看了看尉敏,很不經意地給了他一個寬心的微笑,然後回頭對金彙說:“金總啊,要說到尉總,可確實是個人才啊,江楓到他手裏,才不足兩月,尉總已經是旗開得勝……”
金彙說:“這我們都有所耳聞,你王總看中的人,不可能不是人才……”
總經理助理進來催促尉敏了:“尉總,時間差不多了,怕路上堵車,得早點出發。”
金彙說:“怎麼,尉總要出去?”
尉敏說:“平澤那兒有些東西,帶出來了,想請我們去看看,約了上午十點在南溪賓館。”
王博說:“尉總,能不能改個時間,金總在這裏急等著你的回話呢,你不給回話,金總心裏不踏實啊。”
尉敏心想,這話還不是在你的嘴裏,但嘴上不能這麼說,便道:“金總,土地拍賣的事情,不是才剛剛拿到批文嗎,哪有這麼快的?到正式確定委托,恐怕還有些日子呢,機關的作風你我都清楚的,一個批文走十天半月是正常的。”
金彙說:“但秦市長的作風,我們也是更清楚的。”
尉敏看了王博一眼,他此時早已經明白,王博今天上午到這裏來,很可能就是為了和金彙短兵相接的。當然,他如果在場,王博也不能支開他,以王博的氣度和水平,不至於做出這種事情來,但王博內心,恐怕是希望尉敏不在場的,尉敏想到這裏,便說:“金總,你不用著急,我不在,有王總在,更直接,你即使過了我這一關,我也還得過王總的關,現在你們直接談,省去了中間的過程。”
王博笑道:“那可不行,雖然江楓是我們江博的一塊兒,但畢竟江楓是一個獨立的法人單位啊,我雖然是江博的老總,卻不是江楓的老總啊。”
金彙不太明白他們之間又是唱的什麼戲,他隻是著急自己的目的能不能達到,也就是,江楓能不能退出這次承拍競爭,所以金彙忍不住說:“這樣看起來,我今天來得不是時候?”
王博說:“確實是,金總,不瞞你說,我今天來找尉總,也是得到消息趕緊來的,正想和尉總商量對策呢,你老兄已經搶先插到我們中間來了。”
明明知道誰也不會相信他的話,但仍然把假話說得那麼正經、那麼認真,別說金彙和尉敏,連王博自己都在心裏罵自己:蠢貨!
沒有發達時的王博,是不做這種事情的,發達後的王博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但是現在的王博,越來越覺得自己在走小、走低,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拖,又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推,前後夾攻著,他已經抵擋不住也堅持不住,一直在往下滑,眼睜睜地看自己變得卑微、變得瑣碎,卻無力改變,更無力回到從前的那種大氣度。
金彙知道今天是不會有所收獲的了。但他同時也明白了一點,這件事情尚有較大的希望,至少他看出王博和尉敏在這件事情上都有著自己複雜的想法和心思,雖然金彙暫時無法弄明白他們各自的拳經是什麼,但隻要他們之間不是鋼鐵一塊,金彙就有非常大的希望。
尉敏是替王博打工的,他能和王博抗衡嗎?當然能夠,因為尉敏不僅僅是尉敏,他還是尉敢,說到底,還有秦重天在後麵撐著。在南州,誰不知道尉敢的規劃局長,是秦重天一手給他安排的?
這是金彙的想法。在這種想法的支持下,金彙當然想做一個得利的漁翁。
金彙回到南州拍賣行,理了理思路,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是等一等再說呢,還是主動出擊,而這主動出擊,方向又在哪裏,目標又在哪裏,怎麼樣才能做到有的放矢?但是,還沒有等金彙理清思路,半個小時後,卻有一個房地產公司的許老板打電話來了,滿腔熱情地說:“金總啊,祝賀你啦!”
金彙一愣,但隨即心裏一跳,職業的敏感,使得他的思路即刻就跳到土地拍賣的事情上去了,金彙馬上說:“許老板,你是不是說土地拍賣?”
許老板果然說:“錦繡路的土地拍賣不是你的了嗎?除了這個,金總難道還有更值得祝賀的事情嗎?”
金彙脫口問:“你聽誰說的?”但話一出口,知道自己是廢話,還能有誰?除了王博放的風,別人誰還能做這樣的事情。
許老板卻說:“風是從政府那頭傳出來的。金總厲害啊,王博心機用盡,早走幾步,也都沒有玩得過金總嘛。”
金彙深知,所謂的風從政府傳出,肯定是王博玩的伎倆。既然王博能放出這樣的風來,等於是讓他吃定心丸。王博要幹什麼?
金彙不由不警惕以待。
果然,時隔不久,江博房地產的老總電話也到了。他告訴金彙,他們江博房地產,準備競拍錦繡路東段中標號為3的地盤,屆時請金總大力協助。
這就是王博的交換條件,你要承拍,我讓給你,但是我要土地,你也要保證能給我。至此,金彙方才徹底明白王博的用意,王博不要承接土地拍賣,他要的是地,要的是在競拍中以自己理想的價格拿下那塊地。
這可是給金彙出了個相當大的難題。土地拍賣本來就是在試行之中,將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誰也無法預料,得步步小心。現在王博希望暗箱操作,讓他得到他要的地塊。金彙覺得有一點騎虎難下,南州拍賣行隨著接土地拍賣的風聲,很快就會傳得滿天都是,如果金彙提出不承拍,無疑是給南州拍賣行打出一塊“我不行”的牌子,萬萬做不得,但如果接下來,王博的要求能不能達到,會不會壞事?
金彙覺得,事關重大。雖然王博明顯不願意出頭露麵,但金彙還是得找到他本人,金彙的電話打過去,王博說:“金總啊,坐不住了?”
金彙說:“有王總在背後煽風點火,誰坐得住啊?”
王博笑了,說:“金總,我們尉總可是忍痛舍下這次天賜良機的啊。”
金彙說:“但是王總,你想辦……”話到這兒,金彙停了一下,改口道,“江博房地產公司想辦的事情,我隻能答應盡力而為。”
王博說:“當然,什麼事情,都是盡力而為嘛。現在許多事情,有多難辦,我們都清楚,誰都不能打包票。”
金彙猶豫了一下,試探道:“看起來,江博又有大動作啦。難怪,前一陣有人說江博什麼內虧內虛,要考慮讓股權什麼的,原來又是放的煙幕彈啊。”
王博說:“放煙幕彈?你也這麼認為?”
金彙說:“王總的戰略戰術,從來都是出奇製勝的嘛。站在今天,誰也料不到明天的江博是什麼樣子。”
王博說:“你這話,是高抬江博。但是我聽起來,心裏卻有一點寒意……好啦,不說這些空話了,金總,你打算讓哪位拍賣師主槌?”
金彙說:“王總,你的思維,也實在太快了。”
王博說:“快嗎?我不這麼認為,這件事情,錦繡路的土地拍賣,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進行的,可能快得你我都預料不到啊。”
金彙承認王博的預感,說:“我考慮,請趙秀海主槌。”
趙秀海是南州拍賣行目前實力最強、經驗最豐富的拍賣師,要麵對首次的土地拍賣中的複雜多變的、不可預料的情況,恐怕也隻有趙秀海能夠承擔。
不料,王博卻說:“哎,你們那個女的,年紀輕的,叫……”
金彙說:“華麗啊,她不行,我六位拍賣師中,她最弱,經驗也不足……”
王博說:“我和你的看法不一樣,年輕人,也許反而少一些束縛。再說了,我們常說大賽能夠鍛煉人,這也是給新人的機會,金總,你說呢?”
話說到此,金彙也已經明白了王博的意思。王博可不是要推出新人,他是希望南州行讓一位經驗不夠的拍賣師主持,到時候,萬一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也可以有個退路。
王博的如意算盤打得確實不差,抓住南州行必得拍賣委托、又擔心競爭不過江楓行的心理,向自己的真正目標跨近了一步。這樣看起來,金彙已經成為一個替王博撥算盤的好手了。
但是,金彙也會有金彙的算盤,這個算盤是金彙自己撥給自己的,王博的手伸不到。
二
按照正常的程序,錦繡路土地拍賣,還得有相當一段時間的準備工作。
尉敏時時關注著進展。這期間,恰遇北京春拍會,據說這次北京春拍會,規模空前,尉敏覺得應該去看一看,向王博請示時,王博說:“尉總,你不關心錦繡路的地了?”
尉敏說:“拍賣恐怕不會很快就進行吧?”
王博說:“如果很快就進行呢?”
尉敏想了想,說:“其實,既然我們江楓不承接這次任務,錦繡路土地和我的關係就不是太大吧?”
王博說:“你不怕南州行經過這次承拍,實力和地位大大上升,不是對江楓拍賣行的威脅?對手之間的競爭,是鬆懈不得半點的,你稍一鬆懈,人家就竄上去了。”
尉敏說:“我看到過一篇文章,說,永遠不要試著去消滅對手,有時候,更要樂於看到對手的強盛。”
王博說:“說得好。百事可樂的成功,是因為他有好的對手可口可樂;三洋的強大,也是因為他有索尼、鬆下、夏普等做對手。”
尉敏說:“所以,我想我盡可以放心地出去,南州拍賣行搞得好,搞不好,對我們江楓來說,都是好事情。”
王博說:“是呀,再說了,有秦市長、有尉局長,這麼高水平的幹部在那裏守著,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尉總,你就放心地走,也放心地回來。”
尉敏聽出王博話中有話,心裏有些感動。至少,他相信王博的為人,雖然他是個無空不鑽無孔不入的商人,但以尉敏對他的感覺,他不會做出下三濫的事情。
尉敏到北京的兩天後,得知錦繡路土地拍賣提前了,趕緊給尉敢打電話,尉敢接電話的時候說:“我在拍賣現場。”
尉敏說:“不是說至少要一個星期以後嗎?”
尉敢說:“秦市長怕夜長夢多。”
尉敏說:“江博有沒有什麼動作?”
尉敢說:“咦,你是江博的人,應該我問你呀。”
尉敏一時不知怎麼說下去,愣了一會兒,才說:“哥,你小心點。”
尉敢聽尉敏這麼說,覺得可笑,說:“我還以為我應該叫你哥了,好了,拍賣已經開始了,我得進去了。”
尉敢進了拍賣會場,秦重天已經坐在那裏了。一個副市長,前來坐鎮一場拍賣活動,這也是前所未有的新聞。所以,聞訊而來的記者圍了一大堆,要秦重天講話,秦重天說:“你們很莫名其妙嘛,一個孩子還沒有生下來,你就叫我說他長說他短,我怎麼說?你至少得等孩子生下來讓我看一看再說嘛。”
尉敢坐到秦重天旁邊,秦重天將國土局於局長喊過來,問道:“老於啊,都有哪些買家和南州行接觸過?”
於局長說:“相當熱鬧,本市有十幾家,外地企業也有。”
秦重天說:“今天會有好戲看的。”
尉敢不知怎麼的,坐下來以後,老覺得心神不定,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有什麼使他不安的事情。想了想,覺得還是尉敏的電話影響了他,心裏暗暗好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草木皆兵風聲鶴唳,連尉敏的話都會影響到他?但一邊這麼想著,一邊仍然是放心不下,隻得再出來,再給尉敏打電話。但是尉敏的手機卻一直“正在通話”,尉敢等不及了,又返身進來,拍賣已經開始了。
競拍是按照地塊的標號順序一一進行的,第一塊地就是1號地塊,地點在新錦繡路東頭,這塊地的地點不理想,凹縮在距離街麵百餘米的深處,麵積42畝,起拍價:4560.38萬元。
1號地塊,經過幾次十萬元的加價,最後以4560.88萬元的價格,被南州宏鑫集團競得。
所有在場的人都在搖頭皺眉,秦重天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國土局於局長,說:“比起拍價隻高出50萬元?增值率才有多少?”
於局長無奈地搖著頭。
秦重天又側向另一麵對尉敢說:“這是賣地啊,幾十畝的地,他們有沒有搞錯,以為是賣手表賣玩具啊?”
尉敢說:“1號地塊,地點不好,事先就不被看好的。”
秦重天氣道:“不被看好還來競拍,幾十萬,打發叫花子啊?”
緊接著,2號地塊競拍開始,這塊地雖然比1號地塊離街近一點,但麵積太小,隻有7.25畝,派不上什麼大用場,也一樣不被看好。起拍前,雖然大家也在議論紛紛,好像也有不少人躍躍欲試的樣子,但是開拍後,沒有人舉牌,不到兩分鍾,2號地流拍。
秦重天坐不住了,急著又問於局長:“為什麼,他們為什麼不要?”
於局長揣摩著說:“我也說不太準,可能,起拍價和競拍者心理價位不符合,也可能……”
秦重天性急地打斷他說:“不符合?知道不符合,為什麼還要定出這個起拍價?”
於局長麵無表情,心想,不定這個價,不定這個價你這一關能過得去?誰不知道你秦重天想在這次拍賣中撈上一大把?
秦重天又何嚐不知?關於這次拍賣的方針和大方向,秦重天先後召開了幾次政府會議才決定下來,當時也確實有人擔心,提出起拍價過高會嚇退本來就持觀望態度的競拍者,當時就被秦重天駁回,秦重天說:“再低,再低都抵不了我的動遷費用了?誰賠?你賠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