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了,誰還能接招,誰賠得起?
2號地塊流拍。於局長見秦重天著急,趕緊解釋說:“秦市長,1號和2號地塊,本身條件不怎麼樣,本來我們也沒有寄很大的希望,下麵的地塊,情況會好得多。”
3號地塊的競拍開始了。3號地塊不僅地勢好,而且麵積可觀,達87.25畝,參與競拍的江博房地產老總誌在必得,先是20萬元一次加價,加了幾個來回,但很快被對手刷新。僅十分鍾,3號地的競標舉牌,已經在十次以上了。
這一著,又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前麵兩次競拍,多少給現場造成一些懷疑的情緒和低落的氣氛,現在一下子氣氛高漲起來,當江博房地產一下子加價50萬元時,有人鼓起掌來,場上氣氛更是熱烈。眨眼間,來自浙江的新浙集團的牌子又舉了起來。此時,競拍對象隻剩兩家了。
拍賣師最後一槌落下之前,江博房地產的牌子刷地起來了,全場“哄”地炸開了,江博一下加價200萬元。
浙江新浙愣住了,兩位代表,一位手裏忙著用計算機計算,另一位則趕緊撥打手機。但是拍賣師的槌子不等人,終於,拍賣師落槌定音,江博房地產力挫群雄,以增值率高達百分之四十二的價格,拍下3號地塊。
全場熱烈鼓掌。
江博房地產的老總,走上前去,正欲說話,忽然間,新浙的一位代表站了起來,大聲說:“我有話要說!”
全場一下子靜了下來,大家屏息凝神在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新浙的代表說:“我有異議,我已經舉牌應價了!”
拍賣師華麗雖然年輕,又是位女性,但卻十分沉著冷靜,好像早有思想準備,當下不急不忙地對應說:“在我落槌之前,我沒有看到你舉拍應價,你也沒有喊出應價的聲音。”
新浙代表說:“你落槌和我舉牌是同時間的。”
華麗說:“《拍賣法》第五十一條:競買人的最高應價經拍賣師落槌或者以其他公開表示買定的方式確認後,拍賣成交。”
另一位新浙的代表也站了起來,說:“這是在拍賣師堅持公平、公正、公開,誠信原則的前提下,請問,你們做到了沒有?”
全場經過短時間的安靜,一下子又炸開鍋了。
坐在新浙代表左邊的人說:“我也看見他舉牌了。”
而坐在他們右邊的人則說:“那是在拍賣師落槌以後舉起來的。”
作為委托方的最高領導,於局長無法直接幹預此事,但他趕緊示意具體經辦人員與拍賣行方麵緊急協商。
此時,早已等候著的新聞記者,都湧了過來。正好秦重天起身,準備離開會場,記者的話筒一下子都對準了秦重天:“請問秦市長,您對今天的土地拍賣……”
秦重天臉色一沉,說:“用詞請用準確了,是國有土地使用權拍賣。”
記者是不折不撓的:“請問秦市長,您對今天的國有土地使用權拍賣的活動,有什麼看法?”
秦重天不理不睬,拂袖而去。
記者欲追趕上去,於局長卻把大家擋住了,說:“各位,我是國土局的,有什麼問題,我來說明吧。”
把目標吸引到自己身上,於局長繼續說:“今天的拍賣活動,別說在南州是個首創,在全省也是第一次,是一個試驗,也可能確實沒有達到政府方麵預期的效果。2號地流拍,3號地塊的爭議,或者出一點別的問題,一方麵說明我們的準備工作還不夠充分,經驗不足,也可以說,我們的經驗是從零開始的;另一方麵,也希望大家不要大驚小怪,任何新生事物,都是在挫折中成長的,你們說對不對?所以,希望你們新聞媒體,多多支持,少潑冷水。這是我們南州市經營城市理念跨出的第一步,今後還會走下去。我相信,在全市人民,包括你們新聞界的大力支持下,一定能結出碩果,你們說呢?”
於局長一番話,大度而得體。與秦重天惱羞成怒的樣子相比,似乎於局長更像個市長,而秦重天則顯得太沒涵養太沒水平。
本來想借題發揮的記者們,被於局長低調的反問將了軍,反而無話可說了。
氣衝衝走出會場的秦重天,對跟在後麵的尉敢說:“搞什麼搞?”
尉敢說:“秦市長,還有五塊地沒有拍呢。”
秦重天仍然往前走,說:“你有興趣你留下看吧。”但說著卻停了下來,看了看尉敢,問道,“尉局長,你說拍賣師到底有沒有看到新浙的人舉牌?”
尉敢說:“新浙的人肯定是舉牌了,但具體是在什麼時刻舉的,這是爭論的焦點,槌敲落,代表拍賣成交,如果……”
秦重天說:“你盡是廢話!”說著冷笑了一聲,道,“據我看,王博真是想要這塊地的。”
尉敢沒有接住秦重天的話,他的話很難接。
秦重天又說:“但是,最後拿下的價錢,也不低啊,他占不了大便宜嘛。”
尉敢道:“最後一次加價200萬,確實有些出人意料。”
秦重天說:“王博哪次不是出人意料的,事先沒有一點點跡象?大家還以為你老弟的江楓行在和南州行爭奪承拍權呢,哪知他那裏是虛晃一槍……”
尉敢忽然想起拍賣前尉敏的那個電話,心裏掠過一些什麼,但是他沒有說出來。
於局長追了出來,向秦重天彙報。經過協商,仍然確定3號地塊拍賣有效,新浙集團隻是保留對今天拍賣行的做法的疑義,但就江博競得的偏高價格而言,他們也並不是誌在必得的,這樣,江博房地產集團正式獲得了錦繡路3號地塊的土地使用權。
拍賣現場,拍賣繼續進行。下麵的地塊拍賣,不知是否受到3號地塊拍賣的影響,更加熱鬧。其中的5號地塊,最後居然以比起拍價增值112%的高價拍出;最後的6號地塊,舉牌次數達二十餘次,場上的熱潮一浪高過一浪。
任是南州行的金彙,已經在拍賣行當裏跌打滾爬好多年、見過大世麵、經過大風大浪的金彙,麵對如此捉摸不定波瀾起伏的行情,也有些目瞪口呆了。
秦重天和尉敢沒有繼續參觀下麵的拍賣,但是他們的車還未回到辦公室,消息已經傳過來了。秦重天接了於局長的電話後,問尉敢:“你說老於是不是事先心中有數?”
尉敢說:“於局是穩重的人,至少他是有把握的。”
秦重天道:“叫我們替他瞎操心?”
尉敢眼前又出現了秦重天當著記者的麵拂袖而去的惱怒樣子,忍不住“嘻”了一下。
秦重天說:“你幸災樂禍?你是不是也和他們串通一氣來玩我?尉敏在江楓行,王博指東打西的用意,他怎可能一點都不知道?他也不可能不告訴你!”
尉敢隻得說:“秦市長,這你可冤枉我了,我隻是在拍賣前幾分鍾,接到了尉敏的一個電話,除了叫我小心,其他什麼也沒有說,他肯定也不清楚王博的用意。再說了,王博隻是想要這塊地,不排除他和南州行有什麼私皮夾賬,暗箱操作,但是整個事件,對我們沒有什麼不利的,反而倒將後麵的幾塊地炒起來了呀。”
秦重天說:“對我們不利?他敢?”
尉敢說:“至於新浙集團方麵,相信王博會去擺平的。”
秦重天說:“你倒很看好江博啊。”秦重天說著,重重歎了一口氣,又道,“3號地塊,是錦繡路東段最好的地塊,本來我是舍不得的,你知道的,我的會展中心被聞書記拿去了,我是想打3號地塊的主意的,但是……唉,不提也罷,哎,尉敢,你倒替我分析分析,王博要這塊地,想幹什麼?”
尉敢說:“這麼高的價,除了造豪華別墅,他都得賠啊。”
秦重天說:“哼,沿大街的豪華別墅?誰要?有錢人,現在都要真山真水野味野趣,上班族老百姓倒是方便,但他們買得起嗎?王博有病啊?將豪華別墅造在鬧市區?”
尉敢說:“這隻是我的猜想而已,我又沒有說是王博的想法。”他看了秦重天一眼,心想,你對王博這麼放心不下幹什麼呢,有什麼必要呢?江博雖然是南州最具實力的民營企業之一,但在南州政府麵前,畢竟還是無法相比的嘛,秦重天擔心什麼呢?王博吃誰也吃不到你秦重天啊。
秦重天擔心的什麼,連秦重天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秦重天心裏,又確確實實地飄著一塊陰影,揮之不去。
三
王依然回來不多久,鍾鍾和秦重天也都先後回來了。吃晚飯的時候,鍾鍾邊吃邊捏著電視遙控機調台,王依然剛想說她幾句,屏幕上已經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紅色的橫幅,鏡頭拉過去,鍾鍾跟隨著鏡頭念道:南州市首次國有土地使用權拍賣會。
王依然本來並沒有去注意電視,但聽鍾鍾一念,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銀屏。緊接著,是拍賣會場亂哄哄的現場,記者打機關槍似的快速的語言哇啦哇啦一陣,“2號地流拍、3號地出現疑義,現在我們請……”
秦重天還沒來得及說“有什麼看頭,鍾鍾關電視”,他自己的那張惱怒的臉,就已經出現在電視上了,雖然隻是一晃而過,但大家看得很清楚,是一個大特寫。接著就是秦重天走出去時的背影,從背影上,都能看出秦重天的火冒三丈。
再接下去,於局長拉住了記者,說了一番話,鍾鍾聽了,“哼”了一聲,對秦重天說:“老爸,這個局長比你有風度、有水平!”
秦重天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伸手欲去抓電話,但手伸到電話機邊,又縮了回來,臉卻漲紅了。
鍾鍾說:“幹嗎?老爸,打電話去罵電視台?”
秦重天說:“女兒,你也太看低你老爸了吧,這種事情,你老爸能做嗎?做得出來嗎?”
鍾鍾“撲哧”一笑,對王依然說:“老媽,你看我老爸臉皮多厚。”
王依然沒好氣地說:“你這樣下去,青出於藍勝於藍了。”
鍾鍾拉了拉自己的臉皮,說:“我有那麼厚了嗎?”
秦重天看了看王依然,卻回頭問鍾鍾:“鍾鍾,你老爸是不是很落伍啦?”
鍾鍾說:“NO,NO!老爸,別灰心,我雖然說那個局長有風度、有水平,但是他不如你有個性!”
王依然想阻止女兒瞎說八道,秦重天卻說:“你讓鍾鍾說吧,讓我也能聽到一點真話嘛。”
王依然說:“真的就沒人說話了,要聽小孩子亂說?”
秦重天說:“誰跟我說?老婆都不肯跟我說。”
鍾鍾說:“老爸,現代社會,是個性化的社會,人就是要有自己的個性。你不高興了,發火了,就走,好得很,幹什麼要裝出大度的樣子委曲求全?”
秦重天高興起來,臉上露出了笑容,正要說什麼,門鈴響了,秦重天說:“鍾鍾,去看看誰來了?”
鍾鍾懶屁股,坐著不動:“為什麼要我去?我是小孩嘛。”
秦重天說:“你錯也,我們老了,你是年輕人,當然應該你去。”
在父女的爭執聲中,王依然過去開了門。來人笑眯眯地說:“王老師,我找秦市長。”
秦重天也已經過來了,一看,是南州三建的老總桑平。秦重天雖然十分地不情願,但麵子上也不能太叫人家過不去,隻得請到書房坐下。
桑平說:“秦市長,真對不起,您還沒吃好吧?”
秦重天說:“啊呀,桑總,我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夜晚,能和老婆孩子一起吃個晚飯。”
桑平說:“實在,實在抱歉,秦市長,我都守了您好幾天了。”
秦重天當然明白桑平是來幹什麼的,就直接地說:“桑總啊,我這裏還都沒有落實定當呢,你們都已經放槍啦?是不是早了一點?”
桑平不好意思地一笑,說:“還早啊?我都已經慢了幾拍了,據說一建、二建、金剛石集團等幾家早已經掛上號了,是不是?”
秦重天說:“跟誰掛上號?”
桑平也知道秦重天裝聾作啞的本事,便道:“錦繡路的工程,可不比別的工程,我們不能掉以輕心的,稍不留神,就沒有我們的份了。”
秦重天說:“桑總,你們的心情我理解,換了我是你,我也一樣會這樣做的。隻不過,你找我,是找錯了人,你應該去找甲方單位啊。”
在新開發的錦繡路上,大大小小的建築工程,不下數百項,有銀行大樓、百貨商場、飯店賓館、白領公寓、大型娛樂場所、綜合運動中心等等等等。
一條錦繡路,煽旺了不溫不火的南州建築市場,拉動了南州建築這輛大車,車輪滾滾。
數百個甲方單位和更多的乙方施工單位,正在激烈拚搏,你爭我奪,分搶這塊大蛋糕。
桑平聽秦重天這麼說,又笑了笑,道:“不會錯的,您是這許多甲方的總指揮,他們得聽您的。再說了,您手裏,不是親自抓著一些大工程嗎?”
秦重天說:“噢,你說說,你知道我手裏有什麼?”
桑平說:“比如吧,您的國際會展中心……”
秦重天又“哈”了一聲,說:“你們都知道?”
桑平說:“您的國際會展中心,可是令大家饞涎欲滴,望眼欲穿。您想想,集會議、展覽、商務、酒店、娛樂、休閑為一體的中心,占地麵積近100畝,展廳麵積在5萬平方米左右。在南州,這恐怕算得上是一塊頭號特大蛋糕了。”
秦重天說:“奇怪了,連麵積你們都知道了?我自己還不清楚呢。”
桑平顯得有點不好意思,說:“他們一建二建,金剛石,比我們知道的多得多。”
秦重天說:“還多得多?還有什麼呢?”
桑平說:“說江博想介入您的會展中心……”
秦重天腦子裏“轟”的一下,先是炸開了,慢慢地,慢慢地,原先一直堵塞著的地方,覺得有些疏通了,有些開朗了。江博留在他心裏那片晦澀不明的陰影,漸漸地清晰和明亮起來。
桑平見秦重天一時有點愣,又說:“不過,這樣的消息,我是不相信的。”
秦重天說:“為什麼?”
桑平說:“秦市長從來都是放小抓大的,就說今天的土地拍賣,不也是秦市長的策略嗎?一旦抓住大動作,秦市長是決不鬆手的。”
雖然桑平是在有意討好秦重天,但秦重天心裏仍然有些感動。桑平的話語中,是有討好的成分,但是他說的畢竟還是事實,以桑平這樣的身份,目的性再明確,欲望再強烈,也不至於無中生有地去吹捧一個人。
秦重天的情緒好了起來,有些激昂地說:“上海不正在申辦2010年的世博會嗎?上海成功的可能非常大,一旦上海成功,就是南州的商機,南州的會展經濟,乘勢上一個台階,是不在話下的。”
桑平說:“是呀,我們辦不了世博會,至少也弄個亞博會之類。”
秦重天一高興,說:“就是這話嘛!所以,你們想,這會展中心,我能放手嗎?想都別想啊!”他一眼瞥見桑平臉上的神情,傳達出桑平內心的得意,便立即當頭給他一棒,“桑總,你們三建想接會展中心?可以啊,不過有一點,你們都是清楚的,所有錦繡路的工程,一律公開招標。”
桑平並不氣餒,平和地說:“這我們都知道,我隻是,先到秦市長這裏掛個號。”
秦重天說:“我又不是專家門診,掛什麼號啊。”
桑平仍然笑眯眯的,不急不忙地說:“秦市長,您對我們三建的實力是清楚的,更重要的,與別人不同,我們手頭的流動資金,從來都是豐厚有餘的。如果甲方需要,我們甚至可以先期打進甲方的賬號,這也都是有先例的。”
秦重天沒有料到桑平會帶著這樣一件重型武器前來,不免有些意外發愣。一時間,竟沒有說出話來。
桑平終於甩出了他的誘餌,這個誘餌似乎是專門為秦重天準備的,是投秦重天所好而拋出來的,秦重天能不動心嗎?
桑平見秦重天不說話,便道:“秦市長,我今天先告辭了。我們的號,就先在您這兒掛起來了啊?”
秦重天嘴上說:“掛號歸掛號,最後還是招標嘛。”但口氣已經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
桑平走後,秦重天在心裏狠狠打了自己幾個耳光。獨坐了半天,心裏亂糟糟的,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也安靜不下來,便打了尉敢的手機,說:“尉局長,你出來一下。”
尉敢說:“我出來?我現在就在外麵。”
秦重天說:“我不管你在哪裏,你馬上到錦繡路去。”
尉敢有些緊張,問道:“出什麼事了?”
秦重天說:“沒出什麼事,你就不能來了?”
四
錦繡路的動遷工作,已經接近尾聲,比預定的日期提前了半個月。路麵的寬度已經顯現出來,新錦繡路的整體氣象已初具規模。動作快的地段,該埋的管道下埋完畢,路麵開始平整,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澆鋪新路麵。沿新錦繡路兩邊,一些規模不大的、準備得早比較的工程已經上馬。與一兩個月前相比,這時的錦繡路,已經進入了建設的時段,工地燈火通明,晝夜人來車往,雖然依舊是嘈雜混亂的,但是欣欣向榮的景象卻已經勢不可擋地騰飛起來了。
古塔區拆遷辦的工作也就要結束了,拆遷辦大部分辦公室都已騰空,隻剩下張社和老李等幾個主要領導的辦公桌了。秦重天過來的時候,張社正在整理最後的一些文件,一抬頭,看到秦重天站在門口,顯然有些意外,愣了一愣後,張社說:“秦市長……”
秦重天向他擺了擺手,意思是,你忙你的。但張社卻定不下心來,秦重天夜裏忽然來了,怕是又有什麼麻煩了。
秦重天見張社不安的樣子,說:“一會尉局長來,我們白天沒有時間,晚上過來看看,拆完了房子的錦繡路,到底是什麼樣的規模。”
張社說:“每天來看熱鬧的老百姓也有不少。”
秦重天說:“大家都很關心錦繡路,張主任,那些動遷的居民,現在情況怎麼樣?”
張社說:“一部分在過渡房等新房的人,有些性急的,關心什麼時候能夠搬家,能夠安居樂業。”
秦重天點了點頭。
張社猶豫了一下,又說:“秦市長,拆遷戶的新房,資金缺口比較大,工程進度太慢,有些動遷戶,三天兩頭跑去看進度,他們急呀……”
秦重天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下去,皺了皺眉,說:“我知道了。”
這時候尉敢也已經到了。秦重天便和尉敢一起走了出去,尉敢說:“我們要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