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翎神態自若地:“隨便——”
章龍喜伸手去解葛翎的棉衣紐扣,總翎用手擋開了章龍喜的手:“慢著!”
“你要幹什麼?”
“我嫌你的手太髒!”葛翎輕蔑地望著章龍喜,慢慢地銳著自己的棉衣,當他脫得隻剩下一條短褲的時候,把棉衣往章龍喜懷裏一甩:“你檢查吧!沒有你找的什麼照片,由於你不關心犯人的衛生,要虱子麼!可能有兩個一一”
章龍喜把棉衣每個部位都用手揉搓過了,裏邊是軟軟的棉絮,連一張紙片也檢査不出來,不覺臉色大變,跳起腳來老羞成怒地朝葛翎喊道:“我贅告你,葛翎,那張你沒簽字的結論,已經夠你喝一壺的了,要是在大牆裏還和造反派唱對台戲,小心你脖子上吃飯的家夥——”
章龍喜一股風似地出了三號監房,他已經無法平息自己狂怒的心悄。他把從高欣扮裏搜來的所有白紙送到獄政科之後,便去禁閉室找馬玉麟,他決心把這個政治性事件一追到底。
馬玉鱗戴著狼牙銬,正垂頭喪氣地坐荇,禁閉室的門“哐啷”一聲開了,他心ff;—驚趕忙站起來,低垂下頭。他認為這是路威審訊他來了,先擺好一副認罪的姿勢。
“馬玉麟一”
章龍離的話音一出口,馬玉麟馬上仰起他那哆哆嗦嗦的下巴:“是您,章政委?”
“照片你親自看見的嗎?”
“是!章玫委!”馬玉麟搖尾乞憐地說,“我在監房假裝睡著,葛翎一出去,我就跟了出去,藏在黑板報牌子後邊——”
“別;羅嗦!一共兒張?”
“大概有七八張!”
“我檢查過了,怎麼沒有這些反革命宣傳品?”章龍喜審視著馬玉麟那張窩瓜臉。“為什麼你不及時報告我?”
“哎呀!政委!瞀衛不許我出門。葛翎追出來,對贅衛說我是神經病,我差點挨了替衛一槍托!”馬玉麟想用手和章龍喜比劃著說,但戴在他腕子上那對狼牙銬,手越活動銬得越緊,他隻好停下手來。“章政委,您交給我的事,我一句當一聲雷聽,沒打過半點折扣。”
“我心裏淸楚,隻要你檢舉得屬實,可以請示局裏對你再一次寬大。現在你回答我:“那個警衛長的什麼樣子?”
馬玉麟皺著掃帚想了想:“大高個,山東口音!”
“發生在夜裏兒點?”
“我沒有表,估摸者過半夜了。”
“好個葛翎!”章龍喜咬牙切齒地說,“跟我竄龍喜搞開地下鬥爭了,我馬上去査實,把他送禁閉室!”
馬玉鱗朝章龍喜背影喊道;“窣政委!我有一句話要說!”
章龍晷在門口停下腳步。
馬玉麟捧若手銬走到章龍喜身旁,欲言又止:“我……不知道這句話該不該說。”
“你怎麼這麼囉嗦?”章龍喜對老犯人發火了。
“是這樣。依我考慮那疊照片追查不追查,當前還是小事,他們要弄花圈……我有個支網捕雀的建議,十拿九穩,就看章政委有沒有鐵的手腕了……”
章龍喜的耳朵挨近了老犯的嘴巴,一開始他聞到老犯人一股嗆舁的口臭,差點嘔吐出來,但漸漸被老犯人的耳語所吸引,他激動地屏住呼吸,嘴角露出了笑容。他萬萬想不到一個身穿灰棉衣的老犯人,會有這麼深的機謀膽略,在關鍵的時刻,向他獻了這麼一條錦囊妙計。
他鎖上禁閉室的門出來,簡直無法抑製自己的歡快情緒。他到了電話室,拿起直通秦副局長的專線電話,向頭頭請示這條錦嚢妙計時,手還在激動地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