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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早上八點鍾電話叫我們八點半到下麵集合坐公共汽車到飛機場。

坐車從市街上經過的時候,常常可以看見在牆上寫著競選標語。

同時,很有趣的事情:在許多牆上貼著庇隆總統和他夫人的像,這也是為了競選用的,常常兩個人的像貼在一起,此外再也沒有別人的像了。

這兩個人的像,含著微笑。從這種微笑裏可以發現意味深長的東西:兩夫婦統治了一個國家,把全國人民看作是馴順的奴仆。

聽說庇隆歡喜施行小惠,常常在出門時向街旁群眾散發鈔票。有一次他旅行智利,也同樣散發鈔票,使智利人民很不滿,以為庇隆把智利人看作乞丐。

飛機上的工作人員兜攬換錢的生意,一般比市價合算。

十二時飛機起飛。一片無限遼闊的平原。

一時到烏拉圭首都,既沒有檢查黃皮書,也沒有檢査護照。

在機場的食堂裏吃中飯。

二點二十分離開烏拉圭首都。飛了一刻鍾又回來,據說是什麼文件忘了帶,回來取文件。

取了文件,耽誤了至少一個鍾頭。

七點到巴西首都裏約熱內盧,夜的燈火的大都市。

我剛走下飛機的梯子的時候,聽見遠處有人喊:“艾青!”一看是DRDA。

在機場歡迎的有亞馬多夫婦、捷克作家讓德爾達,和大主席。

報社記者照了幾張相。

波蘭使館也派人來迎接。

“到了門口,進不去。”

“禮物也不準帶來。”

【巴西支持和平運動主席用法文寫的通訊地址和“紅色中國人民與巴西人民之間的友誼萬歲!”】

八點十分離開Rio janeriero。一點鍾到巴西北部的RECIFE。兩點鍾離開,轉了四十五分鍾,又在原來的機場降落。

天氣很熱,越來越靠近赤道了。

上一次到這裏是下雨,今天來了也是下雨,天亮時滿天虹光、微風。

機場附近的景色。

甘蔗、鳳尾草、美人蕉。

水池裏,含苞的睡蓮,水葫蘆(嫩綠色)、萍葉。

羊齒科植物。

仙人掌、萬年肯、虎皮劍。

聽說飛機至少要五六個鍾頭才能修理好。

六點鍾的樣子,把我們送到城裏RECIFE大旅館。一路上看見的是西班牙式的小別墅和椰子樹。

旅館在海邊,前麵是船塢,是堆貨棧。帆船的桅杆。

隔著水,在對麵的牆上有可口可樂的廣告。

一個黑人在擦皮鞋。

一個黑人吹著口哨、兩手插在褲袋在堤岸邊上走著。

雨後的柏油馬路映著水光。

海風吹著,棕櫚的大葉在擺動。

一個穿了粉紅色的裙裝的肥胖的黑種女人,拖了一雙拖鞋走過。

—個黑種少年,赤著腳,坐在堤岸邊的石級上,手垂在兩膝之間,要是他的頭不轉動,人們會以為是一個塗了漆的雕像。

吃了中飯,到旅館門口,馬上有三四個擦皮鞋的來拉生意,都是年輕的黑人,一邊擦,一邊問七問八,說中國的皮鞋好,中國是一個新世界。又有人問:“要不要買美國煙,隻要一百五十個巴西錢買一條。”想係私貨。黑種女人牽了三四個小孩要錢,過了一批又一批。

十二點二十分鍾乘車回機場。

街上貼了許多競選的相片。

新式的現代化建築,米黃色。

穿木屐的女人。

大飯店門口站著赤腳的黑人。

對麵又是一群擦皮鞋的。

擦皮鞋的好像有一個統一的組織,都有一個給顧主坐的很漂亮的座椅。

有濃蔭的人行道。

貧民的住宅一排一直伸到河邊,又沿著河岸伸向遠方,倒在街邊。

常常有女人伏在窗台上看。

回到候機室的時候,院子裏水池裏的睡蓮開放了,淺紫色,隻一朵。

一點五十分離開RECIFE。

離開南美洲大陸。再見,南美洲。

海上風平浪靜,水麵隻有微波,淡淡的白沫。沿海岸飛了一刻鍾,即進入大西洋的上空。天氣晴朗。太陽光很強烈。

現在飛機向東北方的非洲大陸飛行。四點半過赤道,又發了一張證書。

太陽已沉在地平線的下麵,天邊渲染了一片紅光。天氣倒反而涼爽起來了。

九點四十分到達喀爾。

喝了一杯橘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