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東西,就嘴饞,想要下館子,也不坐馬車,像王恭於微雪天氣乘高輿,炫耀鶴氅般,踏著雪,炫耀雪域狐裘。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天寒地凍,大街上人太少。
正在泄氣之間,聽得有人爭吵,走進看了,一個愣頭青年,身上一件髒了吧唧的破襖,補丁沒補住,露著棉絮,瞪直充血的眼球,一手拿件黑不溜秋的青色長袍,一手拽著一個像是掌櫃的男人的脖領子,叫囂著:“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公孫琉葉從不知,豁出命去的呐喊是這麼的撕心裂肺,連四周的風,都為他駐足。
膽怯的不敢再往前走,下意識往楊威身後躲,盡管這件事與自己沒關係,總覺得自己一身榮裝,就是罪過。
“主子,繞過去吧,前麵有家開門的館子。”榮姐兒上前勸慰。
公孫琉葉固執的不肯走,也不讓楊威上前充當英雄。
社會底層的小民,就像垃圾堆裏的蟑螂,總能活下去,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
忽想起跪在繁榮街樓梯口,頭埋在地上的乞丐,她正要從包裏摸零錢,一個乞丐問另一個乞丐,你掙了多少錢,那個乞丐說,一百來塊吧!
裝著檢查包裏東西的樣子,將零錢又塞進包裏,若無其事的從兩個乞丐中間穿過去。
想起郭靖曾做過丐幫幫主,可見,乞丐,自古就是一種職業。
公孫琉葉突然有些奇怪,不管是大安城,還是京城,都沒有見過乞丐。
她沒有往國富民強上想,而是認為,人自古就是冷漠的,天水吃不飽肚子的人不會去做乞丐,而是強盜,因為乞丐,是會死的。
“夫人……”秀兒嚇得依偎在公孫琉葉身旁。
公孫琉葉沒察覺,睜大眼睛,收集著信息,原來那位小哥,是以替富人洗衣為生的,圖省事,用了這位老板的香皂,衣服沒洗幹淨,反染上大片大片汙漬和油垢,賠上性命,也賠不起,隻好來找老板理論。
摸著下巴,有些不明白,難道何記開到京城來了,看了看榮姐兒,也沒類似的報告,瞧了瞧店麵招牌,李記?
好笑的搖了搖頭,這都是什麼跟什麼?隨便一個人,都想模仿她的香皂嗎?那可是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結晶!
眼看要打起來,秀兒嚇得大叫一聲。
公孫琉葉嚇一跳,推秀兒上馬車:“去找找,看有沒有香皂。”
秀兒嘟囔著,昨天她將行禮收拾一空,哪還會有殘留的香皂?但還是向馬車走去,好巧不巧,在馬車縫兒裏,找著一塊,興奮的捧到公孫琉葉麵前。
公孫琉葉沒接,而是推她送給那青年,她卻磨磨蹭蹭不肯去,手上一使力,險些將她推到,反正都是雪,摔在地上也不疼。
秀兒踉蹌著,走到小哥麵前,鼓著腮幫子,大著膽子說:“香皂,我家夫人賞你的!”
公孫琉葉被逗的咯咯笑,下一秒,笑容就僵在臉上,小哥眨了眨眼睛,接住香皂,臉上瞬間流下兩道溝,硬生生跪在地上,頭狠狠埋進雪裏,爬起來跑了。
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水,涼涼的,突然沒了下館子的興致,清清嗓子,啞著聲音說:“我是越來越感性了,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