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禾歲自然而然的就幫自己穿好了衣服,聞以川勾著她的下巴低頭輕啄了一下便放開了。
淺嚐輒止。
若是繼續下去,他擔心自己忍不住。
聞以川極少去高家,如果不是這次高瑾回去,他恐怕根本想不起來自己還有個外公。
而禾歲之前也從來沒來過高家,對陌生人的視線都隻是禮貌的微笑,也不多言語。
“哥,你來了。”
聞以川剛一踏進去,聞以情便走了出來。
她聲音裏帶著哭腔,眼皮也是腫腫的,應該是不久前才哭過。
抬頭再一看去,整個高家的人雖不說全是悲痛欲絕,但總體上還是籠罩著萎靡不振的氣氛。
“怎麼了?”
聞以川不動聲色的把禾歲拉到自己身後,防止有莽撞的人不小心碰到她。
“外公病情惡化,怕是熬不了太久了。”
聞以情揉著眼睛,雖然她和這個外公也不親近,不過那畢竟是媽媽的父親啊。
世間沒有什麼事是比至親離世自己卻無能為力還要悲痛的了,看到高瑾坐在床前拉著外公的手啜泣,頓時就忍不住了。
所以後來聽到傭人說聞以川來了的時候,她才趕緊出了來,避免讓自己的情緒徹底失控。
“我去看看。”
聽到聞以情的話,聞以川臉色沉著,心頭湧出幾分抑鬱。
高崇既然放棄了治療,這就說明他真的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在人生最後的階段不想再受到冰冷機械的折磨,所以才回了家想要安穩離開。
聞以川步子大,這次有沒有特地放緩步伐等她,禾歲跟著時便有些艱難,卻又因為孩子不敢小跑,也隻能人任由自己和他越來越遠。
“嫂子,這不是你的事,還是找個地方坐一會兒等著我哥回來吧。”
聞以情攙住了禾歲,語氣沒有之前的尖銳,鼻尖紅紅的看起來有些可憐。
停下步子的時候禾歲有些氣喘,而聞以川的背影也已經消失在拐角,知道自己現在去隻是添亂,所以禾歲便任由聞以情把自己扶到一旁空置的長椅上。
她們兩個人也沒什麼好說的,聞以情不時地抹著眼淚,禾歲不知該怎麼安慰,便在一邊撫著自己的肚子。
“以情。”
在兩個人都沉默的時候,一個柔柔的女聲插了進來。
禾歲抬頭還沒看清來人的臉,卻聽聞以情已經激動地叫出了嫂子,卻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訕訕的叫了聲阿璃姐。
“抱歉,以情從前叫習慣了,你不要介意。”
江璃向禾歲道歉,隻是這話聽起來卻有幾分諷刺的意味,讓人不舒服。
畢竟,聞以情可就隻有一個哥哥。
“沒什麼好介意的,一個稱呼而已。”
就算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但禾歲卻已經明顯的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敵意,剛才那話,分明就是在給她示威。
隻是現在高家這樣境況,她也不想生什麼是非。
江璃不懂事無所謂,但她自己卻不能再讓聞以川操心。
“禾小姐果然可人,難怪以川會決定讓你生下他的繼承人。”
江璃知道什麼話最能刺激到禾歲,她這次是被高瑾偷摸著從美國接回來的,幾乎剛下飛機就趕了過來,路上聽說禾歲失憶這種狗血的事,起初心裏還有些顧慮,不過現在看來倒是真的。
“阿璃姐,你這次從美國回來,就不會再走了吧。”
聞以情已經親熱的抱上了江璃的手臂,雖然臉上看起來依舊殘留著悲切,不過卻很大程度的被喜悅衝散了。
禾歲看著聞以情和江璃親熱,心中醒悟。
難怪高老爺子出事,高瑾讓聞以川把自己這個不想幹的人帶來,目的便是讓自己看到江璃,然後好知難而退吧。
真是為難了高瑾在這種緊要的時候還要分神來算計自己,其實她真的沒那麼大的威脅。
“如果以川不想讓我回去,我自然要留下來陪他。”
江璃像是篤定了禾歲會被聞以川拋棄,她笑著戳了戳聞以情的腦袋,看起來異常和諧,倒是一旁名正言順的禾歲被生生擠兌成了外人。
“太好了,到時候你給他說幾句軟化,哥哥一定不會介意你當年跑去美國的事。”
聞以情看著江璃,這話卻分明是在給禾歲說的。
現在“正牌”聞太太回來,她也該識趣滾蛋了吧。
禾歲由始至終都是沉默,不管這兩個人說什麼她也全當自己沒聽見。
不管以後會怎樣,現在聞以川是在自己身邊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