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踐在徐州約會中原諸侯,各國的諸侯都來祝賀。周天子也派使臣送祭肉給勾踐,冊封勾踐為伯的爵位。這等於正是承認了越王勾踐為新的霸主。而越國的疆界已經擴展到了現在的山東境內,成為當時的一個大國。
吳越爭霸已經進入了春秋時期的尾聲。勾踐死於公元前465年,又過了63年,晉國滅亡,正式分裂為韓、趙、魏三國。三家分晉標誌著中國曆史開始進入了戰國時期。所以越王勾踐也是春秋時代最後一位霸主。
自公元前584年晉使巫臣出使吳國起,至公元前506年吳軍攻占楚國都城郢,隻有短短的七十餘年。七十年間,吳國從偏僻的東南小國,一舉擊敗當時的強國楚,一時威震天下。要知道,楚國是當時數一數二的大國、強國,疆土最大,先後吞並四十五個諸侯國。楚國君臣自稱蠻夷,專利攻伐中原的華夏諸侯,五年不出兵,算是莫大的恥辱,死後見不得祖先。楚莊王曾為天下霸主。中原的諸侯大國晉國曾與楚國爭奪霸主,爭戰了斷斷續續持續了百餘年,互有勝負,最終隻好兩家平分秋色。而吳國,與中原諸國相比,文化、經濟都比較落後,是當時人們眼裏“斷發文身”的蠻夷之地。就是這樣的力量懸殊對比,吳國最終攻占楚都,讓楚遭受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失敗。春秋各國中,從沒有像吳國崛起得這樣迅速的。
但與吳國奇跡般崛起的速度相比,更為驚人的是吳國的滅亡。公元前494年吳大敗越,越王勾踐對吳稱臣。剛剛才過了二十年,公元前473年,越國攻入吳都,滅吳,吳國就如曇花一現,絢爛之極後迅速凋零。在整個東周時期,像吳國這樣因爭霸被滅國的,也絕無僅有、隻此一家。
所以吳越兩國的恩怨糾葛、興衰存亡是整個春秋時代最後的精彩曆史篇章之一。
在後代的史書中,大多認為吳王夫差的失敗是因為貪圖享樂,重用小人,排斥忠臣等等,這幾乎囊括了中國曆史上君王劣跡的種種標誌性因素,而美麗的西施、忠烈的伍子胥和貪贓弄權的伯嚭也成為廣為傳誦的千古傳奇人物。但實際上,這隻不過是中國式唯道德論的一種解釋。說起來,吳王夫差更像一個悲劇性人物,他是失敗於自己的雄才大略。
在打敗越國,收服勾踐後(夫差自認為),夫差從沒有把手下敗將勾踐放到眼裏。在他的心目中,北上中原,與諸侯爭霸才是建功立業的所在。二十年間,他兩鑿運河,使吳國水師縱橫於江淮之上,精銳的吳國軍隊兩次大敗強國齊國,這種無節製的征戰導致了民力疲乏,給背後的越國提供了複仇的機會。在夫差就要實現自己的雄心時,越國乘吳軍北上,國內空虛之際不宣而戰,終使夫差的霸主之夢功虧一簣。
而後來的勾踐所得到成功幾乎全是建立在吳王夫差打下的基礎之上。甚至可以說,勾踐是夫差遺產的繼承人,他代夫差圓了一個霸主夢。
在越王勾踐複仇之後,範蠡、文種的故事也值得一說。
範蠡輔佐越王勾踐二十餘年,為越國盡心盡力,奉獻了自己全部的身心,終於幫助勾踐報了會稽山之仇,並成為天下的霸主。越王勾踐也封範蠡為上將軍,統帥全國的兵馬。但範蠡認為盛名之下難以久巨,而勾踐是可以共患難、不可以共富貴之人。範蠡帶著財物,同自己的親信、隨從一起悄悄離開了越國。
範蠡離開越國之後,隱姓埋名,不再出仕。他先後到了齊國、定陶,開始經商,最後成為富可敵國的巨富,人們稱他為陶朱公。而“陶朱公”也被後人看做是“商賈巨富”的代名詞。
而文種則是另一種結局。範蠡走前,留給文種一封信,說,“飛鳥打光了,好的弓箭該收藏起來;兔子打完了,就輪到把獵狗燒來吃了。越王這個人,可以跟他共患難,不可以共安樂,您還是趕快走吧。”
文種不信,繼續留在越國。有一天,勾踐派人給他送來一口劍,並帶話說:“先生曾為我獻破吳九計,現在我隻用了三計就已經滅吳。還有六計未曾試過。請你代我追隨先王,讓他來試一試吧。”文種一看,正是當年夫差叫伍子胥自殺的那口寶劍。文種後悔沒聽範蠡的話,隻好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