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0
這個時候，成新正跟曾婭扭在一起，陳國思給他發了一條信息。這條信息發完，陳國思就把手機扔到公共廁所的糞坑裏去了。第二天，他重新買了個手機，換了張卡。他跟夏豔說了新手機號，說手機丟了。夏豔的眼睛裏露出懷疑，但他沒理會。去上班，他先告訴秘書，他手機丟了，換了個新號，叫他告訴政府辦公室的主任和縣委辦公室那邊。秘書說，你可以提用原來那卡的。他說，得用身份證吧？秘書說是。他說，那不白說？我的身份證丟在市裏親戚家了，總不能為提一張卡跑一回市裏吧？這裏事情一大堆哩。
老天爺也脫不了勢利的皮，像陳國思這樣的人也就總能得他的幫。事情按著陳國思的願望一天一天發展下來，當夏豔心裏正洋洋得意地念叨著“陳國思你走著瞧”的時候，陳國思已經不讓她“走著瞧”了。陳國思讓夏豔看他手機裏的一張照片。那照片很清晰地再現著她跟成新光著身子扭在一起的情景。夏豔很驚訝，張了半天的空嘴。陳國思說，不止他一個吧？夏豔臉上青一塊白一塊，嘴唇發烏，腳下發起篩來。
陳國思成功地踢掉了夏豔，他像從一個火藥堆裏逃出來一樣，長長地歎出一口長氣。
成新的工作也就在他歎出這一口氣之後有了一些變化。變化是輕微的，但畢竟動了。成新經過了這些事以後，也變得有城府了。他明白隻要根鬆了，樹就會往上長。不久就要換屆了，空氣裏好多聲音在說書記要調市裏了，陳國思要當書記了。成新覺得他的地位上一兩個台階的時間不會太久。
有一天，曾婭約了夏豔。兩個曾經對立的女人因為走到了同一個下場而站到了一起，喝著茶謀劃怎麼殺殺陳國思。都聽說陳國思這回當書記是當定了，可她們不光想讓他當不成書記，還想讓他連縣長也當不成。兩個女人腦袋碰在一起喝過三回茶了，都沒想得出滿意的辦法。到第四回坐到一起的時候，她們倒不用費腦筋了。因為她們都聽說小牛在賭場上被抓了，因為她挪用了二十五萬元公款去賭博。這件事情自然牽扯到陳國思，因為小牛這麼無視公款的尊嚴，別人就要問是誰讓小牛當的這個會計。這本來是一個閑題，就像一句咕噥，答不答都沒關係。可問題是有人答了，是社保局的人，一直對小牛當會計心存不滿的人，還有想推責任的人。他們說這是陳縣長的意思。這樣一來，陳國思就被推到了人前來了。又怪小牛太年輕，經曆太少，經不住三問兩問，就把陳國思和她那些事兒全抖落了出來。
事情在一秒鍾內就鬧得滿城風雨。曾婭和夏豔兩個女人迫不及待地聚集到一起，分享隻有她們才有的那種快樂。她們在一豆微弱的燭光中把眼睛亮成星星一樣，她們說這回可是個絕好的機會，我們也不要顧前顧後了，趁此機會打那雜碎下馬。她們一人要了一瓶紅酒，哈哈哈哈瘋狂大笑瘋狂喝酒，沒等把酒喝完兩個女人就相約著去找那些正在查辦陳國思的人。在那些尊嚴的目光下，她們像英雄一樣無畏陳詞，把陳國思整個地端了個底朝天。
剩下的那兩半瓶兒酒，是在一個周以後才被喝掉的，那一天，滿城的人都知道陳國思徹底地人仰馬翻了。她們不約而同地提了剩下的半瓶兒酒走到一起，哐當一碰，一口幹掉了。
（發表於《貴州作家》2006年第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