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2 / 2)

讀張學東的《妙音鳥》使我不由地想起加西亞·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這個比喻不是說這是兩部可以相提並論的小說。我想說的是,在《百年孤獨》裏,馬爾克斯也使用了大量的傳說、神話和荒誕不經的情節,他用“魔幻現實主義”做到了“化腐朽為神奇”,不僅複活了馬孔多鎮的百年曆史,以至於深刻地影響了當代中國文學。《妙音鳥》中關於死人與活人的對話、村邊遊走的冤魂、複活的狼皮與主人在夢裏糾纏,凶惡的狼群一次次攻擊人群,卻對寺廟止步於敬畏,凡此種種。這些貌似荒誕的情節卻有著文化人類學的依據,我們總是用科學主義解釋一切,事實是,我們不知道的事物要遠遠多於我們知道的事物。也許科學主義隻是解釋世界的一種方法或認識論。羊角村所發生的一切事件,既是一種傳說、虛構,同時也真實地流傳、彌漫於羊角村的每一寸空氣裏。而這些荒誕的情節和真實的日常生活,與那個時代恰恰構成了本質的同構關係。

《妙音鳥》這部小說的出現,還使我想起了前蘇聯的衛國戰爭題材。關於這個題材,蘇聯作家寫了幾代人,他們對曆史執著的表現、檢討的精神感人至深。但我們對重大曆史事件似乎都缺乏應有的耐心,或者說,缺乏足夠的把握能力和想象力。關於“文革”就是如此。張學東出生於70年代,他不可能經曆文革。但這個重大的曆史事件他卻有強烈的願望要去表達。僅憑這一點就非常了不起!也許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著意挑剔其小說中存在的問題。從另一角度說,沒有問題的小說是不存在的。總之,我個人以為這是一部非常有思想的作品,包括作者的那些技巧和技法上的文本實驗,自然流暢,幾乎沒有斧鑿的痕跡,讀來令人倍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