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們結婚吧(2 / 3)

可在她走進社會多年之後,當愛情成為心頭一道永遠的傷,當年紀步入剩女之列,二十八歲的她終於妥協了,嫁給了一個自己並不愛的男人。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沉默著,心裏也沒有半分期待。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以前父親的嘮叨是何等可貴,而沒了父親的她,隻是一個孤兒,家再不成家。

恍如做夢般回到了家,隻是身邊多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進來吧!”

她把這個男人迎了進去。

傅禹航就這樣大大咧咧地登堂入室了。

這些年,她的閨房從沒有除父親以外的男人進去過,可一個眨眼的工夫,傅禹航就趁她去倒水,闖了進去,還厚顏無恥地睡上了她的床。

她的床才一米二,他這人個頭又大,那麼往上一躺,越發顯得床小。

這人還往上施壓,直搖頭,見她追進來,指著身下的床和她說道:“這張床太小了,也不結實,真不夠我折騰的。”

這話幾乎算得上曖昧了,秦芳薇強忍難堪,繼續聽他挑剔。

“被子也太小了,得買最大號的;這個衣櫃不夠大,隻夠放你的衣服,不行;洗手間裏的洗漱用品,得另外備一份……家裏太多東西需要買了,走,我們去逛超市,順便吃頓好的。今天可是我們的大日子,得慶祝一下,你說怎麼樣?”傅禹航說完,直直地看向她。

今天的確是他們的大日子,結婚是人生大事,是該歡歡喜喜的。

可是,這場婚姻於她,隻是一場強人所難的盡孝,她把自己逼入了人生絕境,又有什麼好慶祝的呢?

對於眼前這個男人,她很不滿意,可不管如何不滿,他總歸是自己的先生了,夫妻之間不能隨便吵架。她捏一捏眉心:“傅禹航,我今天很累,這些東西能不能下次再置辦?我爸在裏頭情況未明,你能體諒我一下嗎?”

“那我們今晚怎麼睡?你這床太小了,真的不夠睡。萬一半夜它散架了怎麼辦?我們直接在地上過洞燭花燭夜?第一次親密,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說真的,秦芳薇此刻很想罵人:愛睡就睡,不睡走人!

可她隻是咬一咬唇瓣,逃了出去。這個男人的眼神,實在讓她害怕,萬一他獸性大發,現在就要向她索歡怎麼辦?

然而她剛跨出房門,她的腰就被這個男人有力地扣住了。

“你這是在躲我嗎?”他問。

“沒有。”她咬牙回答,想掙卻掙不脫,那雙手臂緊緊地箍著她,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所幸,一陣俗氣的手機鈴聲響起,原來是他把手機落到她床上了。

男人這才鬆開她,轉身接電話:“哦,蔡總啊,一起喝酒?行啊,我啊,我在外頭辦點私事……嗯,辦完了啊……我馬上過來,你等著,咱們今晚不醉不歸……哈,你想灌醉我,我可是海量,就怕先倒的會是你……知道知道……半個小時後就到……”

她躲進廚房,聽傅禹航說著應酬的話,那“哈哈哈”的笑聲顯得無比粗俗。

“秦芳薇,我出去一趟。床和衣櫥,還有洗漱用品、換洗衣服,我會讓人送過來,你給整理整理。晚上我就不回來吃了,也不知道要應酬到幾點,你先睡……嗯,我盡量早點回來。對了,家裏鑰匙給我一把,回頭省得吵醒你……”

背後,那個男人在交代他的行蹤。

“你要是忙,可以不回來。”她心裏明明不想給鑰匙,臉上卻表現得特別懂事,“我可以諒解的。”

其實是惡心——那種地方的男人,應酬起來能有什麼好事?

這種嫌棄,傅禹航看得出來嗎?

當然看得出。

她呀,恨不得能躲他多久就躲多久,原因嘛,他心裏更是比誰都清楚。

“那哪成,今晚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我之前還答應過咱爸的,要好好努力,給咱們老秦家開枝散葉……今晚我就努力,好好努力……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啊……”

被他用流裏流氣的眼神瞅著,秦芳薇霎時臉色慘白。

他低聲一笑,繼續調戲:“哎,我說,小薇薇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既然嫁給我了,就該有心理準備不是嗎?就算今晚我能放過你,以後,我們還是要麵對的,所以你一定要調整好心態,也不要這麼怕我,其實我很好相處的。隻要你肯在我身上用點心,你就會發現,我並不像你想像得那麼差……嫁給我,你虧不了……來來來,快把鑰匙給我,我要遲到了……”

秦芳薇拿出備用鑰匙,遞了過去。

他接過鑰匙,順勢將她拉進懷裏親了一口。不過他很快放開她了,肆意地笑著:“又香又軟,嗯,終於嚐到了,很不賴……”

“你!”秦芳薇幾乎要被他激怒了。

“我這是讓你慢慢適應夫妻生活。走了。”他揮揮手上的鑰匙,笑嘻嘻地出了門。

秦芳薇氣呼呼地站在原地,父親非要她嫁給這人,這人到底有什麼好?徹底徹尾就是一流氓,爸爸出了事,他沒有一點擔憂,還這麼輕薄她?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帶給她幸福!

秦芳薇氣得胃疼,心裏頭亂糟糟的,靠在沙發裏,揉著胃部,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夢裏,全是舊事——

那個心愛的少年,從高高的台階上滾了下去,滾了好長一段路,堅硬的青石無情地磕破了他的皮肉,血水染紅了他的白襯衣。她腿軟地跑下去抱住他,聲撕力竭地叫著他的名字。

他舉手想撫摸她的臉,卻隻來得及說一句:“要好好活著……別太委屈了自己……”

手滑落了,眼合上了,就再也沒醒來。

她哭著,叫著,而那些人毫不留情地將他從她懷裏奪去。

一個女人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憎恨的眼神似利劍紮進她的心裏:“秦芳薇,我兒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

被敲門聲驚醒後,秦芳薇才發現自己已經冷汗涔涔,屋內一片漆黑。

她打開燈,看了一下時間,晚上七點多,然後起身去開門。

“您是傅太太嗎?我們是來送東西的。樓下是傅禹航先生購買的雙人床、衣櫥,還有一些生活用品,請傅太太簽收。”送貨員將一份單據遞了過來。

秦芳微接過看了一看,眼皮直跳。那家夥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結婚第一天,就想大刀闊斧地改動她的私人領地。

她將單據拍到送貨員的手上:“抱歉,你們送錯地方了。”

“不至於啊,這上頭明明就寫著……”

“那肯定是買主記錯了。你們從哪來就回哪去吧!”

關門,揉胃,身體不舒服,額頭燙得厲害,她隻想好好休息。

門外,幾個送貨員麵麵相覷,帶頭那人隻好給傅禹航打電話:“傅先生,您填寫的地址可能有誤?這家的主人拒簽。”

傅禹航正在喝酒,聽見這話,勾了勾嘴角:“哦,可能真是填錯了。那就先退回去,今天你們的跑腿費,我照付,麻煩了。”

送貨人員這才滿意收工。

“這麼晚了,什麼事?”

包廂內,紙醉金迷,人聲鼎沸。

坐在傅禹航身邊的是天上人間的新副總蔡恒,這是一個老奸巨滑的老油條,黑白兩道通吃,背景硬,底子厚,盤根錯結的江湖派係當中,他威風八麵,無人不曉。

這人正用一種饒有興趣的眼神審視傅禹航。

“沒什麼,買了點東西,送上門去被拒收了。”

“你人明明在這邊,怎麼拒收的?”

傅禹航住在天上人間,這是圈裏人都知道的事。

“哦,我今天白撿了一個老婆,是我老婆拒收的,可能是生氣我新婚之夜不陪她,卻跑出來喝酒了……沒事,回頭哄哄就好。”他揚了揚手中的酒杯,笑得雲淡風輕。

“撿了個老婆?嗬,你小子隻要樂意,多少女人想倒貼。說說看,什麼樣的女人,居然被你小子套上了‘老婆’二字?”

蔡恒難得吃驚一回,因為,傅禹航這小子雖然混在風月街,卻不從沾這裏的女人,嘻嘻哈哈鬧騰的有,帶回家的倒還真沒見過。

“不一樣。倒貼的女人有幾個是正經的?我那短命的老媽告訴我,找情人得找漂亮的、活好的、會伺候人的;找老婆得找正經的、賢妻良母型的,要不然什麼時候戴了綠帽子都不知道。我覺得道理很實在……”傅禹航蹺著二朗腿,開口閉口就把老媽的遺言掛在嘴邊。

在座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孝子,可惜先前混得差,沒能讓他那早逝的媽過上好日子。

“看來這女人讓你挺滿意,瞧把你樂得。”蔡恒扯了扯嘴角。

“滿意——長得不差,身材好,學曆高,工作也不賴。她老頭子你也認得的,就是那個愛找我下棋的秦牧秦老師,人可是出身書香門第。蔡總,你說我是不是賺到了?我媽要是知道我娶了個知識分子,那得有多高興。”

傅禹航挑著濃眉,列數著老婆的好,語氣甚為得意,卻忽然頓住了,語鋒一轉道:“不過,秦老頭今兒個惹上麻煩事,被抓進去了,這事有點麻煩。我在上市那片混得開,但在這邊,還沒打開路子,我聽說蔡總和第一支隊的人很熟,回頭能不能幫我問問,也好讓我在女人跟前露露臉?省得她不信我真有那能力,把我看扁了……”

蔡恒認識傅禹航這麼久,卻是頭一回瞧著他為了女人來找他托關係,那一副認真樣兒,前所未見,不禁取笑道:“瞧你這出息,就像揀到寶似的。以前那麼多女人向你示好,也不見你有興趣!”

“嘖,那些女人向我示好,可不是因為愛我。而且我和蔡總一樣,很注重女人貞操的……”傅禹航挑著眉,笑得神神秘秘。

蔡恒眉一挑,心領神會:“看樣子,已經得到手了?”

“當然,要不是蔡總把我叫了來,我今晚一定奮戰到天亮。”傅禹航笑得有點飄飄然,極難得地露出了一副骨頭都要酥掉的神情。

蔡恒算是看明白了:原來這小子也是好色的,隻是他好的是正經姑娘。

“不過,我媳婦兒嫌我沒房,這讓我有點頭疼。以前我花錢如流水,一點兒也沒存,更沒想著買房子。結果現在被個女人小瞧了,我還真有點不服氣。”傅禹航發著牢騷,忽然湊過去,把聲音壓得低低的,“蔡總,往後您要是有什麼生財的門道,可得帶上我,我現在是有家室的人,得養活老婆,哪天我一勤奮,老婆肚子裏再裝個小的,那就越發手頭緊了……”

聞言,蔡恒目光一閃,笑著揚了揚酒杯:“你要是手頭緊,盡管開口,我馬上讓人給你準備。隻要往後阿傅你好好幫襯著我,就什麼話都好說……”

“好,這話我記下了,蔡總,往後我一定為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過,今天得先借個三十萬,一來我得給女人買個大鑽戒,二來我手下那幫兄弟也得吃飯,老大一走,我的日子真過得緊巴巴的,處處缺錢……”表明了忠心後,傅禹航立馬開口借錢,而且一借就是三十萬。

“沒問題,回頭來拿支票。”

“不能扣在工資裏,更不能讓紅姐知道……”

“當然!”

“得,那就這樣說定了,以後蔡總有事盡管差遣!幹杯!”傅禹航眉飛色舞地揚起了酒杯……

“幹杯……”蔡恒笑著碰杯,心情很是愉快。很好,終於在這人身上找著軟肋了。

午夜,看著傅禹航被小胖送回家,蔡恒這才沉聲問自己的手下關濤:“查得怎麼樣了?”

關濤恭謹地答道:“秦牧是個退休教師,離異,前妻二十年前另嫁富豪卓萬虎。膝下有一女,名叫秦芳薇,十九歲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刑一年,現在在雷騰集團當建築設計師,不出名,但品貌端莊。照片我已經讓人發到您手機了,恒哥可以翻來看看……”

“嗯,確實很有氣質,怪不得小傅會看上眼。”蔡恒翻看著照片,給了一個中肯的評價,他可是個閱女無數的主,眼光向來挑剔。

“今天下午,傅禹航把人領去民政廳了,現在秦芳薇已經是他老婆,這話不假。他日常開銷大,沒存什麼錢,這也不假。如果想討女人歡心,而突然變得有點貪錢,想要房子,這也說得過去。恒哥您對他是不是還不放心?”

蔡恒不說話。

關濤就說了說自己對這人所持有的看法:“兩年來,傅禹航不碰女色,不收來曆不明的錢,隻做本份事。說來,吳老大的確沒看走眼,這小子做起事是有那麼一套,將店麵打理得蒸蒸日上,上下關係也料理得無可挑剔。現在老大沒了,老大女人終歸靠不住,他會見風使舵也正常……”

“何況他現在娶老婆了,為討老婆歡心,又失去了老大那條線上的利益,向我們示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這些道理蔡恒心裏也有數,但還是不太放心。他摸著下巴琢磨著:“我想不明白的是,他怎麼會娶這樣一個有前科的女人。你說他到底圖什麼?”

“也許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吧!”關濤猜測道,“據我所知,傅禹航以前就暗中去過雷騰集團附近蹲點,什麼也不做,就坐在車裏。等到了十點以後,雷騰的人加完班了,他會跟著一輛公交車在城裏亂開。我記得那趟公交車有一站就是到剛剛那小區的。這說明,他早對那女人存了心思。其實,這些我們都可以不管,總而言之,這個發現,對我們來說有利就是了。”

這些分析是相當有道理的,一個人隻要有了貪欲,就能被攻下來。

“再觀察一陣子吧!不急在一時。吳老大那女人肯定也會在他身上動心思的。吳老大還在世時,她就看上了姓傅的,也許現在會把人捧上老大的位子也說不定。所以我在想,小傅娶這個女人,會不會是為了掩人耳目?這事,我們得好好瞧仔細了。不過,給他的恩惠不要少,以後見機行事。”

“明白,恒哥,我會看緊他的。”

在他們眼裏,這個傅禹航絕不好對付,如果不能為他們所用,就必須把他踢出天上人間,否則後患無窮。

傅禹航到了家門口,對扶著他的小胖說:“走吧走吧……我可以的……”

小胖見他醉得厲害,有點不放心,但還是乖乖走了。

傅禹航進門後,徑直衝進洗手間,把剛剛喝的酒全吐了。吐完,他洗了一把臉,抬頭看向鏡子時,已然沒了醉酒的模樣。

而後,他走到秦芳薇的房間門口,一扭門把,沒扭動。

他笑了,他老婆把他當賊呢!

不過他也的確有當賊的本事,隨手掏出一件工具,兩三下就搞定。

開了燈,他理直氣壯地走了進去。從今晚起,他就可以抱著老婆睡覺了!雖然不知道老婆肯不肯被他抱……

房內,小小的床上蜷著一個嬌小的人兒,發出痛苦的呻吟。

傅禹航一怔,忙大步走到床邊查看,隻見秦芳薇雙頰通紅,臉上皆是痛苦之色。他隻覺得自己的心一緊,抓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小胖,回來,馬上送我去醫院!”

秦芳薇醒來時,發現自己在醫院,而旁邊的陪護床上躺著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顯得那陪護床非常擁擠。

“你醒了!”陪護床上的男人突然坐起,走到她身邊,一隻寬厚的手掌緊跟著壓了下來。她本能地抗拒,但他用另一隻手捉住了她,那手掌還是覆上了她的額頭。

肌膚相貼,他的手很厚實,掌心還長了一層繭,撫上來,紮得肌膚有點癢癢的。

“你昨天不舒服,怎麼沒跟我說?又是急性腸胃炎又是發燒的,也不知道給我打電話,我昨天要是睡在外頭,你這小命可能就得報銷了。”

這話絕對是誇張了,但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在病中的人聽來卻自有一股親切和溫柔。

“昨天你沒好好吃飯?”傅禹航還在嘮叨著。

這不廢話嘛,父親入獄、她被逼與他結婚,誰能吃得下飯?秦芳薇閉上眼,不想和這個男人說話。

傅禹航眯起眼,輕輕捏住她的臉蛋:“哎,秦芳薇,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昨晚照顧你一宿,現在你醒了,沒一句謝也就算了,我和你說話,你還這麼冷漠?你要真討厭我,就不該求我和你結這個婚。既然結了,你就得把我當成你男人。平心而論,你這樣的做法,對我公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