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們結婚吧(3 / 3)

她拍掉他的手,心裏突然起了困惑:這場婚姻,她是了為父親才結的,那他呢,他為什麼願意娶她?結婚是人生大事,再不正經的人,也不會毫無緣由就結婚吧!

這個男人見慣了各種路子的美女,難不成,他是圖她幹淨?想到這兒,她的心莫名緊縮了一下,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其實坐過牢,那他會不會直接拉她去離婚?

唉,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她咬著牙,就是不搭話,可肚子卻叫了一下。

“肚子餓了?我去給你買吃的,你好好待著啊……”傅禹航披上外套,大步往外走去。

秦芳薇有點詫異,這個爆脾氣的男人居然沒有繼續逼問,反而去給她買早餐。這樣的溫柔,讓她覺得自己……被人愛著。

她的心忽然一疼,這世上,除了父親,除了索娜,還是有人關心她的嗎?

二十分鍾後,病房裏響起了男人清亮的聲音:“秦芳薇,你人要是還行,就趕緊起來洗漱吃東西,吃完我們就去刑警隊見你爸。”

她沒理他。

傅禹航挑眉:“哦,你不想去見你爸?行,那就不去了,隻要你別後悔。”

這話一出,秦芳薇猛地睜開了眼,一張線條無比剛硬的臉孔映入眼簾。

這種男人若放在古代,就是那種莽夫,品階若高一點,就是那種不知舞文弄墨的將軍,渾身上下都透著那樣一股橫勁兒,隻是那眼神深得讓人琢磨不透,讓人不自覺忽略他的粗俗。

傅禹航見她終於有反應了,又一揚眉:“看來你吃硬不吃軟啊……得,那我再警告你一句,結婚證已經被我收起來了,所以呢,往後你要是不給我好臉色看,那探望你爸這件事,咱們可以無期限地往後拖,看誰硬得過誰……”

“傅禹航,這樣威脅一個生病的人,你覺得很有成就感嗎?”秦芳薇終於被逼著開了口,隻是聲音很啞。

但這個男人卻一點也不以此為恥:“這是威脅嗎?我隻是在提醒你,我們是夫妻。既然你已經選擇了我,就該試著與我交流,這樣我們才能更好地磨合。大家都是成年人,請你不要任性地以為我就該承受你的壞臉色,要是把我的耐性全磨沒了,對你對我都沒好處。聽懂了嗎?”

口才和學曆絕對是無關的,這個男人很會雄辯,且擅長軟硬兼施。

她看了他一眼,點頭:“聽懂了。”

交流完這個問題,她起身要去洗手間洗漱,傅禹航立馬扶住她。

“不用,我能走。”她拒絕和他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

“逞什麼強?病人就得有病人的樣子。你要是再摔一個腳折腿折的,那我就虧大了,天天得在醫院伺候你不說,還享受不了應有的福利……昨晚沒能按計劃跟你洞房花燭,你還想有意拖欠是不是?”他嘴裏揩著油,目光則放肆地在她身上流轉。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病服,俏臉頓時漲紅了,雙手護在自己的胸前:“我……我衣服呢……”

“換了。”

“誰換的?”

“廢話,當然是我。”

“你……”她一愣,她的身子……竟被他看光了?

“我怎麼了?我是你丈夫,醫生讓給換病服,我難道讓別人來欣賞你的身材?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肥水不流外人田是這樣用的嗎?這人到底會不會用成語!

她咬牙瞪著這個無恥的登徒子,想推開他——

他卻扣住了她的腰,完全無視她的羞惱:“你到底在抗拒什麼?身體上的交流也是一種交流,你得慢慢適應……”頓了一下,他又低低地補了一句,“不過,你的身材,的確是我見過的最棒的……”

這絕對是一個臭流氓,絕對是!她逃脫他的桎梏,衝進洗手間,望著鏡子裏氣呼呼的自己。

她一向嫻靜好脾氣,可今天,她真是被他挑得生了怒氣,傷心自己怎麼嫁了這樣一個好色之徒,不解父親怎麼看上那樣一個惡劣的渾蛋……

傅禹航呢,在外頭,靠在牆邊低笑。

每個人都是有情緒的,樂時笑,怒時吼,哀時哭。而太過壓抑自己,隻會扭曲了自己的正常情緒。

那丫頭太壓著自己的情緒了,而他要做的是,逼出她的真性格,讓她做回真實的自己。

醫生查完病房後,傅禹航去配了一堆藥,辦了離院手續。

去刑警隊的路上,秦芳薇靜默不語,神情憂鬱。

傅禹航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沒再多說話。

索娜已經得知秦芳薇結婚的消息,跟索堯等在刑警大隊門口。見秦芳薇領著一個男人同來,她馬上衝過來,將秦芳薇拉到一邊:“喂,你居然真的跟他結婚了?會不會太輕率!就算是為了你爸,也不用這樣委屈自己……”

秦芳薇澀澀一笑,反過來拍拍好友,輕聲道:“這是我爸的選擇,我如他意,他高興就好。”

那滿臉的滄桑,讓索娜難受得想哭:這姑娘怎麼就這麼命苦呢?

小時候,父母離異,家不成家;少年時,初戀那般甜蜜,卻落得勞燕紛飛;熬啊熬,熬成了剩女,婚姻的自主權最終毀在了最愛她的父親手上……

這一身的苦難,她要熬到什麼時候才有出頭之日啊!

在索娜眼裏,這個剛剛跟來的男人,一點也不配柔弱善良的芳薇。

另一邊,傅禹航瞅著索堯一步步向自己逼近過來,嘴角不覺挑了一下:“沒想到,我這個新媳婦的朋友,居然一個是大明星,一個是大律師,倒真讓我大開眼界啊!”

索堯正用一雙銳利的目光掃視他,那裏頭帶著濃濃的研究意味:“我也沒想到小秦嫁的人是你。之前秦叔叔讓我捎話時,我還以為隻是同名同姓而已。風月街上最會打架的傅哥……之前見過你幾麵,你和人談判的架勢,我在邊上領教過,不得了。”

說著,索堯伸出手:“索堯。傅先生,今日幸會了。”

傅禹航和他握了握手:“的確很幸會,索律師。既然是熟人,那我嶽父大人的事,就拜托索律師了,往後還請你多多費心……”

“我會盡力的。結婚證呢?我得先拿著它去見秦叔一趟,回頭再安排你們見他。”

傅禹航將結婚證遞過去:“有勞。”

索堯接過去,還真是一本貨真價實的結婚證。

他不由得轉頭看那個和索娜抱作一團的姑娘,暗歎了一聲:傅禹航這個人,是個混黑道的狠角色,亦邪亦正。說他是好人,能在那種地方混得風聲水起的人,怎麼可能是好人?說他是壞人,他既沒殺人,也沒放火,更沒有逼良為昌,本本分分做生意,讓人抓不著任何把柄……

這種人,是不好惹的,小秦嫁給這種男人,未來命運還真不好說。

會見室,秦芳薇終於見到了父親秦牧。

他翻著那本結婚證,眼底浸潤著霧氣,同時流露著老懷安慰的欣喜。

“爸!”秦芳薇鼻子發酸,聲音暗啞。

“秦叔……”傅禹航嗓音清亮。

“怎麼還叫秦叔,該改口了。”秦牧一邊撫著那本證件,一邊很是滿意地瞅著這兩個孩子,嘴裏則糾正著傅禹航的錯誤稱呼。

“對,是得改口了,都怪之前叫習慣了,還請爸您見諒。”傅禹航含笑,把那個“爸”字叫得又清晰又響亮。

“沒事沒事,隻要改口就好。”秦牧臉上的笑意更濃,“現在好了,我們終於是一家人了。阿禹啊,往後我就把我最寶貝的女兒交給你了,你可不許欺負她!”

傅禹航鄭重地說道:“您放心,我一定把她當作寶貝一樣捧在手心。”

“倒也不用捧著,隻要你們和和氣氣的,再早點生個孩子,那我就心滿意足了。”秦牧想得可遠了。

“這個嘛,得慢慢來,慢慢來。”

“是,慢慢來吧,現在你們倆好好相處著就行。”說著,秦牧看向女兒,“薇薇,往後你要和阿禹相敬相親,知道嗎……”

見到一個“外人”,比見到她這個唯一的親人還要高興,秦芳微心裏實在很不是滋味,暗想:這個男人身上,到底藏著怎樣優良的品質,能讓父親如此喜歡。

“爸,您還是和我說說115事件是怎麼回事吧!他們說您殺人了,我不信,您是最講道理的,怎麼可能殺人。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秦芳薇關心的隻有這件事,她的婚姻幸福與否,不重要,一點也不重要。

秦牧看著她,語氣平淡:“沒誤會。我殺了人,這是事實。”

“不可能,您有什麼理由殺人?!”秦芳薇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薇薇,誰都有一時衝動、一時失手的時候……我真心認罪,真心懺悔。”秦牧身子挺得筆直,“二十二年前,我犯過罪;二十二年後,我就得為自己的罪行負責。”

父親端正的坐姿、平靜的神情,還有那甘於受審的淡然,讓秦芳微無比恐慌。

難道這是真的?不該是這樣的,不該的!

“索律師,你能把我女兒帶出去嗎?我想跟傅禹航單獨談談。”

索堯遲疑了一下,隨即來到秦芳薇的身邊:“小秦,我們先出去吧!”

秦芳薇不肯走,反問道:“我不出去,爸,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嗎?”

“好吧,你想聽也行……”秦牧看向傅禹航,眼底全是欣賞,“阿禹,其實,我一早就認出你了。我知道你的好,可薇薇不知道。現在她可能會很排斥你,但是她終究會懂你的。在她還沒有愛上你之前,希望你能多多包容,給她一個溫暖的家。她其實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這話,讓傅禹航目光一深,心中不由得驚歎:薑果然是老的辣。

結束與秦牧的會麵後,四人共進午餐。

傅禹航突然問索堯:“索律師,能跟我們說說115事件嗎?”

索堯放下筷子,開始講述當年的案情。

“二十二年前,常山市有一位叫劉翠玉的老師離奇失蹤,警方始終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但最近,在常山市一處新開發的公園裏,有人發現了一具屍骨,其手骨中抓著一塊碎玉。”

聽到這兒,傅禹航也大致明白了:“然後警方查出那具屍骨就是劉翠玉老師,而那碎玉則是我老丈人秦牧的東西?”

索堯看了一眼秦芳薇,心生不忍,但還是點了點頭:“現在,秦叔已經交代了整個犯罪過程……當初,他和同事劉翠玉起爭執,一不小心把人從台階上推了下去,當場致死,秦叔便趁夜深人靜把人給深埋了。”

秦芳薇一直悶著頭不說話,許久之後才問道:“我爸為什麼要和劉翠玉起爭執?”

關於這個劉老師,她認得的,是一個妖豔的女人,在學校裏的風評很不好,父親和她並無往來。

索堯遲疑了一下,才繼續說:“因為秦叔和初戀情人私會時,被劉翠玉看到了。劉翠玉還拍了照片,想用那些照片要挾秦叔和她做一夜露水夫妻,秦叔不同意,兩個人你拉我推之下,導致了慘劇。當時你還小,秦叔考慮到你媽媽沒辦法一個人帶著你求生,就悄悄把人埋了,想等你長大一些再去投案自首。誰知後來秦叔離婚了,你跟了他,迫不得已,他為了把你養大,就把這事一再延後。如今,你有了可以托付的人,他也不想再逃避了……”

整個過程擺在眼前,令人難以置信,卻已然成了殘酷的現實。

秦芳薇強作鎮定:“那,法院會怎麼判?”

“刑期可能在十年以上。”索堯不想瞞她,“這一點,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秦芳薇垂下了頭。

傅禹航以茶代酒,向索堯敬了敬:“我老丈人的事,就拜托你了。”

午餐是傅禹航埋單的。

出來時,索娜看著好友坐進這個男人的車裏,心裏很不是滋味。

說句良心話,這個男人的長相還不錯,是陳道明那種類型,麵相夠硬,體魄夠精壯。但關鍵是,薇薇喜歡書生型的男人。

“傅禹航。”她叫住他。

這個男人正要上車,聞言,雙手支在車門上,笑得有點不正經:“大明星有什麼指教?”

“不管你是怎樣一個人,我希望你不要辜負秦叔對你的托付。如果你欺負了薇薇,我一定和你拚命。”

聞言,傅禹航哆嗦了一下:“哎喲,我好怕。”

可他臉上哪有怕的模樣,長腿一伸就跨進車裏,隻留下一句話:“老婆就是用來欺負的,我就愛欺負她,你能拿我怎麼著……”

果然像極了臭流氓。

索娜真想追上去狠狠揍他一頓!

索堯忙拉住了她,這女人,衝動起來完全不顧形象。

“為什麼拉我?”索娜怒目相對,努力掙脫了他,整個人就像一隻被激怒的小獸。

“請注意一下自己的風度,在公開場合,你這樣肆意自毀形象,是想提早結束你的演藝生涯嗎?”索堯好心提醒。

索娜還是很難受:“他說的那是人話嗎?我心疼薇薇,真的太心疼了。索堯,難道你就忍心這麼一個好女孩,白白叫這樣一個渣男給糟蹋了?”

索堯瞄了她一眼:“人生百態,各有緣份,各有行道。索索,我沒那麼多同情心去心疼別人……”

“冷漠……你就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

索堯沒介意索娜對自己的指責,隻是淡淡地說出自己的看法:“傅禹航的確有一個複雜的背景,但這不代表他一定是個渣男。我們都不了解他,你隻和他簡單說了幾句話就認定他是渣男,那隻能說明你很膚淺,很武斷。”

索娜啞口無言,律師的嘴,就是厲害。

索堯將話題扯開:“我要回家了,你要一起回去看看爺爺嗎?”

“不回。隻要一天他不同意我嫁給小修,我就一天不會回家。”索娜說完,鑽進了自己的車子。

索堯身子僵了僵,很想問一句,那個修敏祺有什麼好,你要這麼癡迷他,而無視一個真正待你好的人?可到底什麼也沒說——這世上,最苦莫過單相思。這話說得對極了。

傅禹航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這是秦芳薇很想弄明白的一件事。

在回家的路上,這個男人接了好幾個電話,有時正經嚴肅,有時嘻嘻哈哈,有時又極度盛氣淩人……

顯然,這人非常善於交際,對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他心裏非常清楚——換而言之,他是個絕對的人精。

回到家,她問出心中的疑惑:“傅禹航,我爸說他其實一早就認出你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傅禹航慢條斯理地扯著領帶:“如果我說,我曾經是秦老師的學生,你信嗎?”

“不可能,我爸的學生,我每一個都認得。你到底是誰?”她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又說傻話了,我是你男人啊!”

這人又在忽悠她。

這時,正好鈴聲響起。

“我先接電話,回頭咱們把婚床處理一下……你那床真太小,必須換,這事沒得商量。”

“……”

這人的大腦,怎麼老是想這種沒營養的事,真是要氣死她了!

他管理的“天上人間”,多的是女人,環肥燕瘦,挑什麼樣的沒有?幹什麼老盯著她!

不知為什麼,想到他很可能有過很多女人,她忽然有點鬱悶了。

掛斷電話,傅禹航看向她:“秦芳薇,公司有事,我得出差一趟,床的事等我回來再弄。我趕飛機,先走了。”

話音落下,他果然出去了,行色匆匆。

接下來的好幾天,他都沒有回來,甚至連電話也沒有通過。

秦芳薇鬆了一口氣,至少不用與他行“夫妻之實”了,但莫名地,又覺得有幾分失落。

可是,有什麼好失落的呢,反正她又不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