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晁曼衍咬出幾個字。

跪在一旁的女婢也早早對她使了眼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來日,她定會找衛輕語算賬!

晁曼衍一行人走了之後,慶元才敢長出一口氣,眼下這牢中潮濕淩亂,慶元也不得搖搖頭,這次衛輕語真有的受了。

“慶兒啊。”

慶元聞聲看去,正是旁邊牢中的奶娘在叫喚自己。

“奶娘,我好久沒來看你了,你最近有沒有受苦啊。”慶元拎著衣服跑到牢旁,隔著木欄拉住那女人的手。

蓬頭蓋麵的女人輕笑出聲,欣慰地搖搖頭,聲音帶有沙啞說:“放心,我沒事,好在太後還在乎些昔日情分,沒把我怎麼樣。”

“你放心,太子殿下說了,過不了幾日就把你接到太子殿,就不會像在牢中這樣受苦了。”

她撥開自己的發絲,姣有容貌的麵龐拉扯開一抹笑意:“沒事的,我是把你和太子從小拉扯大的奶娘再怎麼說還是有皇後保著的,倒是那姑娘。”

聽到她提到衛輕語,慶元恍然驚醒,才像想起大事一般,轉身奔到衛輕語跟前小心翼翼把她扶起。白綾勒住的脖頸已經泛起一圈紅印,鼻翼間的呼吸若有若無。

他把衛輕語背起,搖搖晃晃地對那女人說:“這是太子殿下要救的人,奶娘我先走了啊。”

顛簸的背脊,讓衛輕語眼前景象搖搖晃晃,可再怎麼依舊睜不開眼。

幾聲滴答響徹空穀。

銅盆中傳來幾縷水源被擠幹的清脆聲,不為人多的步伐,但倉促匆亂。

絲絲冰涼刺痛著脖頸的意識,先是冰涼入骨,繼而伴著緩慢柔和的動作才倍感舒適。

坐在毛裘前的人拖著長袖,被盆中水浸濕的水滴在床鋪之上拖著長長一條弧線。

健朗眉翼之間的愁緒醒目可見,深黑雙眸之間隱忍著揮之不去的陰霾。

“梨香膏呢,我讓你去拿去痕消腫的藥物呢。”他低吟著聲音,胸腔中發出半高不低的聲音。

慶元拿著一精致的銅盒遞過去,說:“在這呢,太子殿中沒有這種藥了,我還是薄美人那裏拿的,她以為是你受傷的,我給掩蓋過去了。”

“恩。”他應答一聲,親自挑出一些,蓋著那傷口,小心翼翼輕撫上去。

早些日子就說過,出了他沒有人可以傷害她!這次又是誰竟然在牢中私自用刑,想要致衛輕語於死罪,太後還未發話,就有人如此肆意妄為。

“是誰做的?”

他把銅盒蓋上,遞回給了慶元,看到衛輕語一番虛弱被背進來時,他早就想問了。

“曼良人。”

“曼良人?我什麼時候又多了個良人了?”劉啟麵容冷然,滿是厭惡。

“是太後近親,昨日才冊封。家人子入選當日招進宮中的,父親是……”慶元說到一半有些打住。

劉啟見他異常,目光一閃:“是誰?”

“是您家令晁錯晁大人。”

劉啟頓時臉色一黑,轉過頭去。衛輕語在被子裏稍稍蠕動一下,眉間痛苦一皺,他順勢將鬆軟的毛裘向上拽了拽,遲疑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她憔悴不堪的麵龐上。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一從慶元那聽到有關太後懲罰衛輕語之事,胸腔之中像是被硬生生灌進了滿湖渾水,大風一吹隨即驚濤駭浪。

他在沉思該如何向晁錯提及此事,衛輕語又警覺性嘟囔幾句,緊閉的嘴唇微微一張。

“慶元,快去拿水!”劉啟催促一句。

衛輕語的身體輕若翼羽,起初用金勺喂水時總是難以下咽,無奈之下,他才借鑒古人之法,先喝入自己口中,再以木管倒流到她的口中。曖昧的情形讓在一旁的慶元見著都有意無意的轉過頭去。

“放開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衛輕語突兀地驚喊,張牙舞爪將水打翻了一地。

倒是沒見過這樣場麵的慶元走上前,看著眼前一臉狼狽的主子,倒吸一口涼氣,可從來沒人敢在他主子麵前這樣囂張過啊,他說:“輕語姑娘肯定是受刺激了,不然不會連做夢都噩耗連連的。”

“還用你說!”

慶元被劉啟一句話給噎住,委屈的癟了癟嘴巴,有神的眼睛頓時水波蕩漾,心中埋怨:我也不是有意這麼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