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還是看看輕語姑娘還燒不燒吧。”
劉啟轉眼望見小太監一臉畏怯的樣子,深知剛才自己說話重了一些,輕歎一口氣,撫上她的額頭。
燒是有些退了,不過冒出的虛汗遠比剛才多的多。
“誰!”衛輕語雙眸一睜。
二人錯愕之間,被突然彈坐起的衛輕語著實嚇了一跳。
“啊呀媽啊,嚇死我了。”慶元一屁股跌坐在地,心慌意亂地拍拍自己心髒。
清醒過來的衛輕語才猛然發覺臀部的劇烈疼,有些意亂情迷的劉啟卻直直地盯著兩個人緊握的手。
衛輕語見他如癡如醉的樣子順勢將手猛的抽回,眼神慌亂地四處打量。
“醒了覺得好些了嗎?”劉啟臉頰順勢揚上一陣緋紅,輕咳幾聲才說了一句話。
她四下打量了周圍,才勉強回答了一句:“還,還行吧。”
“你能不行嗎,我們殿下可是整整照顧了你四個時辰呢,這都幾時了。”慶元揉著屁股爬起來,說起話來口無遮攔。
看著這個麵熟的人,衛輕語覺得見過,但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可剛才好像有聽他說,殿下?
“你說殿下?”
劉啟臉上一陣陰霾,沉悶的眼神足以把站在一旁的慶元殺死。
“啊,不是我是,我是說我們殿裏的大人照顧了你足足有四個時辰,嘿嘿。”他扯開嘴角,露出潔白的牙齒,善意的向衛輕語示好。
衛輕語對他說的話將信將疑,不過說他照顧了自己四個時辰,她是相信的。
“你眼睛怎麼紅了,好像,好像還腫了。”衛輕語沒有問關於自己如何從監牢中出來,而是第一眼便望見以往深黑似瑪瑙的雙眸如今變了色。
劉啟有意避開了她的視線,父皇歸去的消息讓他一蹶不振,不過,即便再傷心欲絕,作為未來的天子,決不可在任何人前軟弱下來,太後將他招入宮中,玉璽已穩穩交入他的手中。而即便有三五為反臣有異議,不久臨朝之後,他將一一解決。
“無礙的。”
“你該要我如何報答你,你救我兩次。”
他聽後眼角上揚,揮手退下了慶元。收斂平日的浮躁,胸腔發出真實的聲調:“談報答,才色你好像樣樣都不占。”
這話肯定不是他有意刺激她說的,衛輕語以為救她的會是梁王,誰知會是這樣一個見過不出五麵的人。
“李大人,我敬你救過我,我不想欠任何人人情。”她笑不出來,壓著嗓音說到。
劉啟沉默了片刻,到如今,她隻知道自己還是那個李莫灝,真不知道是自己騙她太深還是她當真不明白在她眼前的這個人便是這大漢未來的天下。
“你當真要報答我?”劉啟臉上浮現認真,先前有意躲開的眼光如今大膽直視她軟弱的雙眸。
她思忖了三秒,凝神點頭。
“那我隻許你一個要求,”他頓了頓,欲言又止,但又堅定說出:“此天下不可讓一人傷到你。”
以身相許,做我奴婢,甘願牛馬相勞,這種種可能都在衛輕語腦袋中快速過濾了一遍,可從他口中說出的都沒有準確與自己腦海中的思維不謀而合,答案有著天壤之別。
“什麼?”她不可置信又問一遍。
劉啟見她神情憔悴,扶住她雙臂硬是將固執的衛輕語躺下。
“這樣的身體當自己是頑石嗎。”不經意的話語在他嘴角一掠而過。
這樣的身體當自己是頑石嗎?這樣的身體當自己是頑石嗎?同樣的話,曾經還有一個人對她說過。
那年,她闌尾炎,眉目清秀的另一個人,日日相伴,就隻把這句話掛在嘴邊劉啟已經遠遠地走到池邊,腰側那一掛的碧蕭光芒一亮,閃爍了衛輕語的眼。這人,才發現,和多年前的那個人,果真有幾分相像。
漢朝沒有時鍾,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計算時間走逝的。
空蕩蕩的穀洞中,隻有衛輕語和他兩個人。抬頭見明月,低頭見地涼的,想知道現在幾時,衛輕語隻能算著望見明月偏西,星空密集,而日與月想轉方向是周而複始,按此推理下來,心中所想大概是淩晨三至四點沒錯了。
搖搖站在遠處的他異常寧靜。說來也奇怪,唯獨見過他幾次麵,知道的也隻有他是醫大夫,明叫李莫灝的身份,其他的一概不知。可偏偏總是捉弄自己的人也是他,好心救過自己的也是他,也不知哪裏結來的緣分,會把他們拉扯的那麼近。
甚至,曾經出現的一玉一蕭,也牢牢掛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