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節(1 / 3)

正文 第二十六節

無論怎麼看吳大根都是呆頭呆腦,比他的老婆隻多出一竅心思,吃罷早飯泥手泥腿地從外頭走進來,身上東一塊泥巴西一撮草屑,臉上憨厚地笑,“黃先生說你們要上山,叫我帶路咯。”沈緋衣展顏一笑,“那就多謝了。”吳大根把腰間的麻繩紮了,先去倉庫裏把那輛軲轆車推出,道,“看這天氣遲早要下雨,呆會兒肯定山路滑,兩位公子多加小心些。”自己

‘咕咕嚕嚕’地大步往前走,沈緋衣與小嚴在後頭跟著,才到山腳處,天空果然飄起蒙蒙細雨,浸得山路泥濘不堪,沈緋衣也還罷了,唯有小嚴腳下打滑,走起來十分辛苦。一口氣登上山頭,遠遠看見那片殘磚焦瓦黑乎乎如野獸盤踞在地,依稀還能辯出先前宅子的輪廓,沈緋衣不顧到處汙泥水漬,先去園子處翻了一遍,誰曉得這一翻果真找出怪事來,滿地焦木灰燼猶在,甚至園子裏的石桌石椅原樣舊貌,唯有那處地道入口卻連影子都不見。沈緋衣心中一動,用力拍打地麵,硬梆梆重且厚的粘土層,哪有什麼地洞在下頭。

小嚴不知就裏,見他突然呆在那裏,心裏也猜出七八分,歎,“是不是那個墳墓口找不到了?唉,我剛才就在想,那些人手段比閻王爺還厲害,隻怕真會妖法。”“世上真有妖法嗎?”沈緋衣道,也不起來,蹲在原地用石塊去刮腳下泥土,一直刨出個大洞來還不住手,吳大根與小嚴看他動作,像是個小孩子在認真的挖掘兔子窟,兩人麵對麵傻站了半天,小嚴忍不住過去蹲在他身旁,“喂,你,沒事吧?”嘴上這麼說,手上也挽起袖子,準備幫他一塊挖。與此同時,沈緋衣不聲不響,猛地停止動作,挺身站起來。“噯,你這個人!”小嚴嚇一跳,隻好也跟著站起來,瞪他,“你得了失心瘋了?”“你見過房屋火災嗎?”沈緋衣反問。“咦?我當然見過。”“那你看這裏有什麼古怪?”“古怪?”小嚴無緣無故吃他一個難題,少不得凝神往四處打量一番,那晚他並沒有親眼見到火燒時的情形,然而從滿地狼藉中能看出其中火勢凶猛,地上不僅有燒成焦炭的木頭,也有灼成灰白的石塊,扁狀平滑些的是熏得烏黑的碎陶爛瓷,另有些疙瘩變形的卻是各種尺寸的鐵器,想是吊環窗鉤門鎖鐵皮一流物件,小嚴皺著眉頭看了許久,搖頭,“恕我眼拙,似乎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那你看這裏。”沈緋衣足尖挑了剛才他刨開的洞,示意小嚴過去。小嚴又湊過去細看幾眼,突然一拍腦袋,“我明白了,這裏頭確實有古怪。”他抬起臉,沈緋衣也轉過頭,兩個人四雙眼,齊齊定在吳大根身上,吳大根本來在聽他們倆說話,此時見他們不約而同看到自己身上,滿臉莫名其妙,摸著頭問,“公子爺,怎麼咧?”“你說咧?”小嚴學著他的口氣反問。

“我不知道咯。”他有些緊張,尷尬地笑,“你們要我辦的事我都辦完了,我是不是可以走咧?”“不可以。事情沒辦完,我怎麼舍得放你走?”“你說什麼呀,我不懂。”“不,你懂的。你就是太懂了,所以急著想溜。”小嚴嬉皮笑臉地阻住他去路,環抱了雙臂,“我看你本來也算是個極精明強幹的人,裝得比傻子還像是傻子,可惜成天裝模作樣,到底把腦子弄壞了,竟然想偷天換日,你打量我們全是傻子呀!”吳大根見他風言風語話裏有話,又不知道哪裏露了餡,心裏到底還存著絲僥幸,以為小嚴在訛他,堆起滿臉癡笑,“我的爺,你這是和我打的什麼啞謎?小人一句也聽不懂咧。”“唉,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小嚴一把把他拖到沈緋衣刨的洞前麵,“你小子見過宅子火燒嗎?不光是地上的東西完蛋,連泥土也免不了受到牽連,所謂上白中黑下黃,第一層燒成白灰,下頭才覆著層黑色焦土,焦土下烘得悶黃鬆幹,你自己看看,現在這裏第一層是炭土,第二層是濕泥,裏頭還埋著新鮮草根,你以為把火災殘骸換一個地方就算完事了?憑你再怎麼厲害,都沒辦法換掉整片土地!”一番話說得沈緋衣微笑點頭,吳大根沉了臉,陰森蠟黃的麵孔上眼珠子四處轉溜,小嚴道:“咦,你還想逃不成?”他挽了袖子叉起腰,“有種就試一試!”“嚴公子,陳公子,”那人逃不掉,逼急了,反露出笑臉,抱拳道,“何苦和小人過不去呢?我不過是個無知的鄉下人。”“呸!你少裝大頭蒜!”“公子,做人不能太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