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陪伴者1(1 / 1)

門,虛掩著。

蚊子太多了,我的血都不夠吸的,我坐桌子邊梳頭發,黏蠅板上沾滿了蒼蠅,看著估計前八十年的飯菜都能吐出來。

我小心翼翼的把它拈起來扔進紙簍。

“啪,啪啪,”床上的人不耐煩的拍打胳膊,腿,安靜的屋子裏稍微一有動靜,就顯得格外大聲並且突兀,焦躁的夏天人容易漂浮。

“煩死了,睡個覺都睡不好,你他媽一天就知道坐著梳頭發,連個黏蠅板都不知道買,媽的看不到我要被蚊子咬死了是吧。”

鏡子裏他猙獰生氣的臉皺成一團肥肉擠在一起,像極了扔在紙簍裏的蒼蠅,看了讓人嘔吐。

下樓,熾熱的陽光要把人烤焦才甘心,腳踩在地上鞋子都要起火。馬路上空蕩蕩的,我提著黏蠅板還有兩瓶水上樓。

“媽的你有病是吧,有本事別管我啊!”

“愛你mb?”

“給老子滾,滾的越遠越好。”

“你說什麼,你他媽再說一遍,老子弄死你”

漸漸沒有聲音,我坐在樓下看著陽光吞沒世界,刺眼。我起身上樓,推開門,一把被人抱住,沉默,持久的沉默。

“天熱,我買了水,喝點吧。”

“你會離開我嗎?”

“喝水吧。”

我推開他,把水遞給他,順手拉開凳子坐下來。“你坐下。”我淡淡說道。他不動,我抬起頭看他,他緩緩坐下來。

“脾氣要好一點,說好不生氣的,對嗎?”我沉默的看著鏡子裏的我。

“嗯,沒事。”

淡淡的說完他起身走向窗口,黑色的背影顯得孤獨而冷漠。我看著就覺得難過,又有什麼好難過的呢?

我們還是會走著走著就散了的吧。既然知道會散,又何必這麼用心,為難自己。

萬寶路在這裏很難買到,可是我有。在這個狹小逼仄的小屋子裏,唯一看起來特別一點的東西,也是唯一屬於我的東西。

他答應我,隻要我們在一起,他會滿足我的所有要求,萬寶路是我的所有要求。

並不喜歡,並不討厭,隻是覺得有一件自己能帶走的的東西可能離開時候還有所留戀。

萬寶路跟他並無分別,餘塵,同伴而已。

人需要幫忙,形單影隻容易被欺負。心事多的人喜歡跟沉默的人相處。所以我有餘塵,這個令人聞而生畏的名字。

人跟人有時候不需要建立時間太久的聯係,比如,一見鍾情。餘塵見到我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

我們認識到現在,不過五個月。如果不是他一直重複著說他第一次見我時候的情景,我想我連在哪見的都不會記得。

“許涼生,我碰到你的那天,天在下雨,沒有行人,你撐傘站在大雨裏,地上有濕透的書,你隻是看著它濕透。

安靜的站在雨裏看著而已,我走到你身邊,你轉過身看了我一眼,然後我莫名其妙跟著你回家了。”

餘塵跟我這樣說,他每次說的時候都帶著探究的眼神,我就笑,肆意的笑。然後輕微搖頭,他就抱我抱的高高的,咧著嘴看著我笑。

那是他唯一的快樂時刻,所以他不會離開我。

人會怕失去,所以就當作不曾擁有過。

餘塵沒有父母,有個哥哥,同母異父的哥哥,他們不曾認識,僅隻知道而已。撫養他長大的是他的伯父,是個酒徒,賭徒。

我不確定我們能互相陪伴多久,所以不做任何承諾。他靠打架以及酒吧駐唱為生計,贍養已被他打殘的伯父,以及償還他欠下的債務。

我認識他第二個月,他的生日,他說不過,但是他跟我索要禮物,我送他一部相機,簡單的黑白兩色,他默默收藏我的照片。

他不喝酒,但他喝我調的酒,簡單的飲料以及威士忌混合而成的酒。

他說好喝,我騙他說,我可以一輩子隻為他調酒,並且隻調一種酒。他晃晃酒杯看著我說:“這是你說過的最甜的話。我真喜歡你。”

昏暗的燈光下他微醺的臉看起來棱角分明,然後我就扶他回去,幫他擦臉等他睡去。他睡意正酣的時候我就看著月亮抽煙,一包接著一包。

他總是半夜做夢喊著一些話,囈囈絮絮的低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