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小姐你是……”言帆喜出望外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個進入沙漠腹地倍感絕望的男人,竟在不經意之中遇到了清冽的甘泉,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天上不能掉餡餅,卻能掉下個小姐!他感到從頭到腳所有的毛孔都張開了,熱騰騰的血液立時湧通了全身。
“別,別說出來……千萬別說出來,行嗎?求求你……”女孩兒仿佛害羞一般將頭紮進他的懷裏,雙手緊緊摟住了他的腰。“哥,抱抱我,我冷……我真的好冷……抱緊我……”
言帆將身體朝車門的方向挪了挪,讓她枕在自己腿上,然後低下頭向著她的嘴唇吻了下去。女孩兒豐滿的雙唇發著青紫的光,和她手上的溫度一樣,冰涼冰涼。
“哦,我不想幹這個,可我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
女孩兒緊閉雙眼,喃喃自語,“我爸爸因為貪汙公款被抓進了監獄,判了十五年,媽媽跟著一個私企老板去了深圳,沒人管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我跟學校的老師有了孩子,又因為這個被學校開除了……我不幹這行還能幹什麼?我要生活,我需要錢,可我……”
言帆無心聽她痛說家史,解開她的上衣紐扣,一隻手毫不憐惜地伸了進去,粗暴地占領了兩座高聳的雪峰……
女孩兒忽地睜開了眼,嗯了一聲,哂笑著說道:“你剛才還說自己是好人,怎麼著,這麼會兒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好人還占人家女孩兒的便宜?”
“到後邊去,好嗎?聽話,跟我到後邊去,我喜歡你……”
他的手鑽過褲衩的鬆緊帶朝她的下麵插去……
“不,不行。”女孩兒緊緊攥住了他的手腕,挺身坐起來。
“今天不行!”
“為什麼?你不是需要錢嗎?多少?你說個數,我給你!莫非說,你今天來了……”
“不是。”女孩兒知道他指的什麼,斜睨了他一眼說道:“我跟你說過的,今天是來看姥姥,不是出來找活兒的,所以,身上沒帶著工具……我耽心……”
“怕懷孕,還是……你有病?”言帆也不免有些猶豫。
“你才有病呢!”女孩兒用手指在他的額頭上戳了一下,隨即又摸了摸他的臉,撒嬌一般問道:“哥,假如我真有病,你怕不怕?你說,怕還是不怕?快說呀!”
言帆一時判斷不出真假,感到有些為難,“我……這事兒讓我怎麼說?”
“嘁,原形畢露了吧?還說喜歡我呢,連這麼點兒考驗都經受不住。我不過是隨便一說,瞧把你嚇的!”
“成心逗我咳嗽,是不?”言帆這下心裏有了底,語言也有了色彩,“實話說,你就是有艾滋病我都不怕,誰讓我看上你了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女孩兒手托下巴嘴咬手指也斜眼間了一句:“想好了?不後悔?”
“後悔是孫子!”
“真的?”
“真的!”
“那……還等什麼?”
聽到這一句,言帆得了聖旨似的迅即關掉了車內的照明燈,三兩下脫去了身上的衣服,餓虎撲食一般向女孩兒壓過去“你……你不是說……到後邊去嗎?”
“等……等不及了……就這兒……湊合吧……”
車內的燈再度亮起來時,言帆已如一攤泥癱軟在座椅上,盡管一直開著空調,成串的汗水仍不停地從他額角淌下。他點著一支煙,閉著眼,認真回味著方才的那一場酣戰。不知是因為自己與女人暌隔多日,還是這女孩兒確實與眾不同,竟讓他體驗到了十幾歲第一次初試雲雨時的快感,那一種仿佛被磁化了的激動,任什麼語言也難以說清。惟一讓他不解的是,女孩兒雖然激情如火,可身子卻一直很涼,莫非說所謂“冰肌玉膚”原本就應該這樣?他記不清是誰和他說過,性交前,男人是詩人;性交後,男人是哲學家。還真有些道理。他想得很愜意,也很累。
這時,手機“嘀嘀嘀”響起來,如交尾後的蟋蟀在草窠裏嗚叫。言帆聽任它不停地響著,他實在想不起這會兒還有誰會惦記他。
“喂,請問你找誰?”女孩兒抄起手機,輕聲問道。
“言帆,我找言帆。”一個男人的聲音。
女孩兒把手機遞了過去,小聲說:“男的,找你,我還以為是哪個小姐耐不住寂寞叫你去呢。”說罷,咯咯笑起來。
“你是誰呀?這麼晚了還打電話?”言帆有點不耐煩。
“孫治方。”對方隻說了三個字。
“哎喲,孫隊呀!大半夜的還忙著哪!您說,有什麼吩咐?”一瞬間,他仿佛生出了另一張臉。
“到處找你都找不著,隻能打這個電話。對不起了,攪了你的好事。怎麼,媳婦剛死,就又有了新歡?”
“瞧您說的,哪兒能啊,這是我的一個朋友,正在飯館談一筆生意。”
“皮肉生意吧?悠著點兒,言總,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應該清楚,萬一落在我手裏,可就好話不好說了。”
“那是,那是,您放心,我會潔身自好的。有什麼事,您說。”
“明天早上一上班,你到局裏來一趟,有些事要找你澄清一下。”
“我沒幹什麼呀,您……”
“幹沒幹什麼,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到這兒你就知道了。記住,早點兒過來,別讓我費神!”孫治方把電話掛了。
言帆愣了片刻,隻好將車發動起來,加大油門一直朝前駛去。這會兒他已看清,走過這條路,再拐上一個彎兒,就進人馬家灣開發區了。
“你姓言?”女孩兒問道。
言帆默默地點了下頭。
“是‘嚴打’的‘嚴’還是‘閻王爺’的‘閻’?要不就是‘無顏見爹娘’的‘顏’?”說到這兒,她自己先笑起來。
“好你個壞丫頭,取笑我,是不?”言帆停下車,轉身撲過去,手伸到她的腋下搔著她的癢,他感到欲火再次升騰起來。
“這不對那不對,那你姓什麼?”女孩兒笑得一陣亂扭,似花枝一般顫抖,“反正不能姓‘發炎’的‘炎’、‘鹹鹽’的‘鹽’……噢,我猜著了,是‘言而無信’的‘言’,對不?”
“我讓你嘴裏沒一句好話……拿我開心……看我怎麼治你……”言帆喘著粗氣,撕扯著她的衣服。
“言哥,”女孩兒明白了他的意圖,手臂主動環住了言帆的脖子,“你還行嗎?剛這一會兒你就……剛才弄得人家好疼……”
“這一次……到後邊去……我會注意輕點兒的……”
二十分鍾後,汽車再次啟動。言帆按照女孩兒的指點,機械地轉動著方向盤,他感到一雙手已經不再屬於自己,軟得幾乎抬不起來,眼皮也一陣陣發黏,隻想盡快把她送回家,然後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
車子穿過市區朝東郊方向開去,七彎八拐之後,駛進了一片鬆樹林。狹窄的道路開始變得磕磕絆絆起來,言帆打開了大燈,強迫自己睜大眼睛,努力尋找著可以通行的路徑。四周一派死寂,惟有車胎輾過石子不斷發出哢啦哢啦的響聲。黑魆魆的樹影似張牙舞爪的大鳥無聲地飛騰著撲來,擦著車身一路掠過。樹林深處,隱約可以看見一些高高低低大小不一的墳丘座落其間,甚或有殘缺不全的人骨從土包的破損處支楞出來。
言帆已經困意全無,不知不覺一滴冷汗從腦門上掉下來,他偷眼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孩兒,見她仍舊若無其事地凝視著前方,緊抿著發青的嘴唇,一副石雕般冷冰冰的表情。他搞不懂一個年輕柔弱的女孩兒怎麼會住在這種鬼地方。
“停車。”女孩兒發出了指令,“言哥,就送到這兒吧,前邊不遠就是我的家了。”
“你就……住在這兒?”他的聲音裏帶著顫抖。
“荒涼了點兒,是嗎?你不想想,我一個做小姐的,能有多少錢住得起城裏的高樓大廈?你要心疼我,將來出錢替我買一套?”
“也是,也是。”言帆哆哆嗦嗦從皮包裏抽出五張百元大鈔遞了過去。
“我不要錢。”女孩兒一臉冷峻。
“那……那你要什麼?”言帆感到一陣詫異,他第一次碰到不愛錢的小姐。
女孩兒笑了,又一次露出了那兩排漂亮的牙齒。“你幹嗎這麼緊張?今晚我需要你,你給了我快樂,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所以我不要你的錢。要不,送一樣東西給我留個紀念,好嗎?”
“行,行。”言帆實在不解,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是什麼?”女孩一眼看中了懸在車窗前的一個小巧玲瓏的物件,“把它送給我,行嗎?”
這是一個用五彩絲線編織的香包,六角形,雞蛋大小,下方還垂著一截紅紅的短穗。言帆記得這東西是他年前去雲南西雙版納旅遊時買下的,因為看著喜歡,便掛在車裏作了裝飾品。
言帆伸手把它解下來,“好吧,就把它送給你。這叫香包,裏麵裝有得赤等香料,還有蒼術、白芷等一些藥材的根莖,輾碎了放在裏麵,散發出的氣味有殺菌滅毒、祛風去寒、燥濕健脾、令人振作的功效,誇大點兒說,輕微的頭疼感冒聞聞它就能好。行,你拿去吧,戴在你這個女孩兒身上保證既漂亮又實用。”
“謝謝你了,言哥。”女孩子高興地把香包佩戴在脖子上。
“今天太晚了,我就不請你去我那兒了,再說,我住的地方太冷,也怕你不適應,哪天有空兒歡迎你到我家玩。”
“怎麼能再找到你呢?”言帆戀戀不舍地問道。
女孩兒將提前準備下的一張紙放到駕駛台上,“姓名、住址、電話,都寫在上麵,想我了就來找我。再見!”說完,推開車門,轉身朝樹林裏走去……
言帆拿起紙片,湊到燈下看著,上麵是三行流利飄逸的鋼筆字:
邢冰冰;
住址:東郊九龍山25號;
電話:47474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