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物種,如果缺少獨立的令性及其生存、發展環境,久而久之,出路隻能有二:一是變性,變作與其相近的其它物種,即異化;一是消亡,不複存在。一個文藝品種大抵亦然。如多年流傳於民間的皮影戲,文革期間興起的‘‘對口詞、三句半之類,或漸被電影、電視劇取代,或隨著那個混沌歲月而夭折。可見,一個文學品種,要使其不斷發展、完善、提高,臻至完美,保持其獨立個性,並創迨相應的人文環境和社會環境是多麼重要!
那麼,雜文的文體特征到底應該如何表述呢?一般地講,其內容主要是諷刺、揭露、批判、抨擊、針砭;其藝術特征主要是:幽默、辛竦、尖銳、精悴。我以為,惟有弘楊其優勢,遵循其創作規律,順應時代和社會的需要,才能使其獨立的文學品種地位更堅實,才能使其大發展、大繁榮、大活躍。
曹有相當長的一個時期,雜文的概念、特征,雜文與其它文學品種之界限等問題,理論上的研究還相當薄弱,這或許是迨成雜文發展、提高與其它文學品種相比滯後,讀者群不夠理想的緣故之一。誠然,我們不要求文學樣式的整齊劃一,但其文體特征總還是應該有個界定,有個分工,有個大體約定俗成的認識。比如,雜文與雜談、雜感、政論、議論文、讀(觀)後感、序跋、回憶錄甚至其它文體混雜在一起,便有可能使作者淡化對雜文的文學性、形象性和批判性的要求,如此,便可能降低雜文的感染乃和說服力、思辨力;就可能使讀者誤觶:雜文原來就是雜七雜八的東枵啊!魯迅先生自編的雜文臬中,就有講話、理論文幸、書評等,如《文化偏至論》、《摩羅詩力說》、《人之曆史》、《科學史教篇》、〈《坆》〕,《對於左翼作家聯盟的意見》、《關於小說題材的通信》、《關於〈唐三藏取經詩話〉的版本》、《(藝術論〉譯本序》《二心集》)等。魯迅先生曾指出:凡有文幸,鋦若分類,卻有可歸,如果編年,那就隻按作成的年月,不管文體,各種都夾在一處,於是成了‘雜’。普迅先生這樣編集是有道理、有依據的,而且當時的選編、出版條件也隻能如此。我們今天出版魯迅的雜文集應該作出注解、說明。目前不少重編的魯迅雜文集已將一些不屬於雜文範畸的文章剔出,表明選編者和出版者已經意識到這些區別之必要性。我們在此指出這個問題無非是想強調當今仍有些作家、編輯在出版雜文集時,也把一些非雜文作品與我們理解的狹義雜文等同看待,便往往出現了不能自麵其說的疰結,這是無益於雜文藝米水平的提高,且影響其在讀者心目中的地位和分量的。
更有害於雜文的是,當前出現一種很難界定的文體,迄今無法表述其性質與概念。說它不是雜文吧,還有些許的批評和針砭,說它是雜文吧,還遠遠不夠品位;說它是隨筆吧,分明是由雜文作家、作者撰寫,被報刊編輯發到雜文欄,說它不是隨筆吧,又無類可歸,姑妄稱之時髦隨筆吧。
雜文選題嚴謹,事件典盤,針砭時弊,搗露醜惡,有價值,有力度,有針對性;時髦隨筆則是作者所見、所聞、所憶、所感、所夢均可入文,常常無病呻吟、不痛不癢,輕易即可敷衍成篇。
雜文關注社會現實,展望曆史發展走勢,昭示觀念嬗變,激勵同胞珍重人生價值;時髦隨筆則是乖僻異趣的孤芳自賞,空虛心靈的流露,它往往充斥著小聰明和無聊的軼聞連事、祚分之怒,且包裝得花裏胡哨。
真正的雜文作家具有機敏的嗅覺,憂國憂民之心,高度的社會責任感與曆史使命感;時髦隨筆的作者則繞開政事,回避現實,明哲保身,自我陶醉,悠哉遊哉。
有些雜文作家、作者對炮製時髦隨筆樂此不疲,它的泛濫已經在部分讀者中造成混亂,當務之急是報刊和出版社的雜文編輯嚴格遴迭,高度負責;嚴肅的雜文作家把高品位高格調的雜文源源不斷地奉獻給廣大讀者,讓這類時髦隨筆盡早自行消失。
八大家中最年輕者已56歲,高齡者已近耄耋之年。盡管老驥伏櫪,誌在千裏,但歲月不饒人,中國雜文的希望必然寄托在中青年作家、作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