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
李一凡把金文起叫了去。“我可是為你盡力了，但局長本人不吐口，我也沒辦法。”他說。又想到什麼，他突然問：“你是不是該燒的香沒燒到？”
“燒到了啊，還不止一次呢。”金文起答道。
“那就是沒燒到位。”便問金文起燒香的過程和內容。
聽了金文起的回答，他笑了：“你的香也燒得太傳統了，誰還稀罕一點水果、補品和煙酒，你應該給他燒點新鮮的、甚至是刺激的，最好是給他請個小姐。”
金文起聽之麵露異色：“我能走出這第一步，就反複說服自己多少遍了，還請小姐，你要我的命吧。”
李一凡擺擺手：“我是跟你開玩笑。你就是給他送小姐，他也不會接受，他野心太大，還想當副區長呢。”
“那麼多炙手可熱部門的一把手都擠不上副區長的位子，他一個檔案局局長能有幾分希望？”金文起對這個不讓他當科長的人真有點看不起。
李一凡搖搖頭：“要不說你是書生呢，什麼事都是事在人為。人家功夫下得到位，照樣能成。”
“就你來說，你之所以燒了香也不濟事，是因為你是臨時抱佛腳，自恃清高。”
“我沒那麼多閑錢。”金文起說。
“會燒香的，以有限的投入，取最大的回報，關鍵的是你要摸準脈搏，投其所好。就這方麵，我曾經提示過你，你是沒有聽到耳朵裏去。”
金文起不笨，經李一凡這麼一說，他想起了李一凡說過的與局長一起看《 查特萊夫人的情人 》的話。“我沒那種光盤。”金文起說。
李一凡不以為然，“你們搞文的，交往那麼廣，什麼樣的貨色搞不來？關鍵是你不上心。”
老劉當科長之後，對檔案科采取放任式管理：對金文起他比較敬重，也不願意頤指氣使；對陸小可他比較敬畏，因為陸小可不買他的賬。
所以，老劉當科長之後的最大變化，就是他的工作量比以前更大了，對別人他不肯支使又不能支使，就隻有自己多幹。
檔案科是個很自由的世界。
陸小可把金文起叫出門外，對他說：“你今晚別回家了。”
“沒事留在機關裏幹嗎？”他不解地問。
“不是有我嗎？我心裏很煩，你得陪我。”
“那齊玉文怎麼辦？”他首先想到的還是自己的老婆。
“我不管。”陸小可說。
“不行，我不能傷害她。”
“那你就傷害我？”
“你是個自由人，你可以自由支配一切。”
“我沒什麼可支配的，就想支配你。”
金文起很惱火：“恕不奉陪！”
陸小可不以為然地笑笑：“你甭惹我，小心我鬧出點事兒出來，大家都不好看。”
金文起感到陸小可像個地主婆，現在開始向他收債了。便無話可說了，因為地主婆雖然可厭，但攥著長工的命根子。
到底是知識分子，智商還是夠用的，他打電話對齊玉文說：“玉文，以後科室幹部要競爭上崗，競爭最關鍵的是英語和電腦；你看這兩項我哪一項都不成，危險啊！”齊玉文很著急：“也是，我就是學曆不夠才當的夥夫頭兒。作為掌門人，你可不能再下崗，你一下崗，咱一家可就慘了。”金文起說：“就是，就是。”“怎麼辦呢？”齊玉文更著急了。金文起說：“有辦法，我們這兒附近開著英語班和電腦班，下力氣學唄。”齊玉文鬆了一口氣，說：“學，一定學。都什麼時候學呢？”“晚上。”金文起回答。齊玉文又急了：“天天晚上啊？”金文起看了看眼前的台曆，這一天正是星期三，便說：“不，隔一天學一回，基本上是一、三、五晚上。”“成！成！”齊玉文愉快地說。
安頓好齊玉文，他頗不情願地留下陪陸小可了。
他與陸小可到外邊去吃飯，為了避免發生意外，他堅決不喝酒。
陸小可也不強求，點了幾個好菜。吃完了，金文起要去結賬，被陸小可攔住了：“就你老婆給你的那點錢，能吃幾頓，還是省省吧。”她說的是對的。金文起是個模範丈夫，每月的工資基本是交櫃的，甚至那小小的幾筆稿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