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下大亂(3 / 3)

與此同時,玄宗皇帝命劍南(今四川省大部,雲南省瀾滄江、哀牢山以東及貴州省北端、甘肅省文縣一帶)準備物資,理由是為前線的作戰做準備。出逃前一天的夜裏,龍武大將軍陳玄禮忽然接到玄宗皇帝聖旨,讓他集結禁軍,同時挑選九百匹好馬,準備護送玄宗皇帝出征。為了避免生變,玄宗皇帝的所有命令都在暗中下達,不知情的人根本不會覺察到一絲異樣。比如當時的大多數將士,一直到了出發的時候才知道進軍的方向是劍南,而不是戰火連天的北方前線。淩晨,玄宗皇帝移駕大明宮,同時召集所有親近大臣和將領,為出逃做最後的準備。

天蒙蒙亮之後,玄宗皇帝帶著楊玉環、皇親國戚、親信大臣和宦官等,從延秋門悄無聲息地出了長安城。隊伍路過左藏庫(即唐朝國庫)的時候,楊國忠見大批財物無法帶走,建議玄宗皇帝放火燒毀。玄宗皇帝到底沒有喪心病狂,他念及百姓受到戰火之苦,決定將左藏庫裏的財物分發給百姓,並且留下一隊士兵在他們走後予以執行。然而,等到玄宗皇帝走後,這隊士兵立即衝進左藏庫哄搶,聞訊而來的百姓也很快加入了哄搶的隊伍,長安城頓時亂作一團。最終,左藏庫也沒有逃過被焚毀的命運,守城將士趕來救火,殺了十餘個亂民才穩住局勢。但是在穩住局勢之後,守城將士隨即派代表出城到安祿山軍中請降,將長安城拱手讓了出去。

這個時候,還有不明真相的大臣趕來上朝,雖然皇宮的儀仗隊還在,但是當他們走進宮門之後,才發現整座皇宮已經空空如也,大家才知道玄宗皇帝已經連夜出逃了。消息傳出來後,長安城掀起新一輪混亂,王公大臣們爭相逃命,亂民不僅闖進了這些人的家中搶奪,甚至還闖進了無人看守的皇宮,整個長安城頓時陷入一片混亂,滿眼都是亡國景象。因此,安祿山進城之後的首要任務居然成了維穩,好在守城將士全力配合,才沒有出現大規模的屠殺行為,長安城也沒有遭到太大的毀壞。

玄宗皇帝一行人由禁軍護衛,一路倉皇向劍南道逃竄。宰相楊國忠下令,大軍所過之處有橋毀橋,有路斷路,致使大批逃亡百姓被安祿山叛軍追上慘遭屠戮。玄宗皇帝於心不忍,命令高力士留下搭救百姓,但是叛軍很快追至,高力士也隻好自顧逃命。行至鹹陽(今陝西鹹陽)的時候,一行人已經是饑腸轆轆,玄宗皇帝讓宦官去找當地的官吏,才發現當地的官吏也早就逃之夭夭了。楊國忠派人向老百姓買食物,老百姓才知道玄宗皇帝就在行進隊伍中,於是紛紛前來進獻食物。隻可惜老百姓隻有粗糧糊口,進獻給玄宗皇帝的食物已經是他們的最好的食物,但是玄宗皇帝等人仍難以下咽。

望著眼前這些樸實而困苦的百姓,玄宗皇帝第一次知道他們的食物如此難吃,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不覺落下淚來。玄宗皇帝一哭,隨行官員和進獻百姓也跟著哭,頓時哭聲連成一片,響徹天地。然而,悲痛掩蓋不了饑餓,眾人哭過之後開始爭相狼吞虎咽。由於沒有餐具,一眾皇親國戚和文武百官隻能蹲在地上用手抓著食物吃,即便如此仍然沒有吃飽。最後,玄宗皇帝賞賜了進獻食物的百姓金銀財物,便帶著眾人匆忙上路了。百姓擔心安祿山叛軍屠殺,也紛紛逃散,整個鹹陽城瞬間成為一座空城。

當夜,一眾人馬露宿山野,眾人長途勞頓的怒氣開始逐漸形成,大家都開始怨恨楊國忠等奸佞之臣。一位正直大臣因此向玄宗皇帝進言說:“安祿山謀反之心路人皆知,常有朝臣和地方官進言提防,但大多都被莫名其妙地殺害了。這是因為陛下身邊聚集了一批小人,他們收受了安祿山的賄賂,阻塞了陛下的聖聽,才使局勢惡化到了今天的地步。遙想當年姚崇和宋璟做宰相的時候,所有大臣都敢於犯顏直諫,沒有人阿諛諂媚,真懷念那時的政治清明啊!如果不是安祿山反叛,陛下恐怕仍然被小人圍繞,永遠都聽不到正直之士的話了。”玄宗皇帝聞言也隻能唯唯諾諾,一邊承認自己的過錯,一邊安撫大家的情緒。

第二天,駐守潼關的王思禮追上玄宗皇帝,大家才知道哥舒翰已經被俘。玄宗皇帝隻好任命王思禮為河西、隴右節度使,趕回潼關去收拾殘兵,繼續打擊安祿山的叛軍。不過,這個時候的玄宗皇帝已經全然沒了天子的威儀,本人蓬頭垢麵不說,身邊的文武大臣也對他禮數從簡,基本上沒有人再把他當回事兒了。因此,王思禮接到任命之後也是哭笑不得,因為就算有皇帝本人的親自任命,他也隻能做一個光杆司令,更別提回去打擊叛軍了。但時局畢竟已經發展至此,王思禮隻好接受任命,匆匆趕回潼關後潛伏下來伺機而動。

送走王思禮,玄宗皇帝一行繼續趕路,由於情況越來越糟糕,大家心中的怨氣也越來越重。行至馬嵬驛,正直官員和武將對宰相楊國忠的不滿終於爆發,龍武大將軍陳玄禮對太子李亨直言不諱,認為國家破敗至此,完全是楊國忠一手造成的,因此要求他下令斬殺楊國忠以謝天下。雖然得到了宦官集團的支持,但是楊國忠有楊玉環做後盾,李亨得到建議後並沒有立即作出回應。恰逢此時,吐蕃有使者到隊伍中來,楊國忠也知道文臣武將要對他不利,因而想要依靠吐蕃的勢力自保。這一做法正好給了陳玄禮口實,他立即以楊國忠和吐蕃勾結謀反為由,讓部下殺死了楊國忠。

當時,楊國忠正在和吐蕃使者並馬而行,陳玄禮派去的武將大喊“楊國忠謀反”,拈弓搭箭就射了過去。這一箭沒有射中楊國忠,卻射中了他的坐騎,楊國忠隻好落荒而逃。但是人腿畢竟跑不過馬蹄,武將們很快追上了楊國忠,將他殺死後,又將其肢解,並且將他的頭顱插在長矛上示眾。與此同時,陳玄禮還派人將楊國忠的妻妾和子嗣斬盡殺絕,禦史大夫魏方進出麵勸阻,也被殺死。接近著,陳玄禮率兵包圍了玄宗皇帝下榻的驛站,也就是馬嵬驛。玄宗皇帝不明所以,宦官告訴他楊國忠謀反,已經被陳玄禮殺了。玄宗皇帝雖然心知肚明,卻不得不出麵陳述了楊國忠的罪狀,意思是不會追究陳玄禮等人的罪過。

然而,陳玄禮等人還是不肯離去,非要讓玄宗皇帝交出楊玉環。玄宗皇帝不肯,交涉無果後,隻得退回驛站和陳玄禮等人對峙。高力士勸說玄宗皇帝,楊國忠已死,其勢力也被鏟除幹淨,無法再被玄宗皇帝倚重,不如交出楊玉環平息眾怒。玄宗皇帝寵幸楊玉環至極,半生幸福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因而仍然不肯就範。參軍韋諤又勸諫說,將士們擔心楊玉環日後會對他們不利,最好交出楊玉環,以免生變。玄宗皇帝無可奈何,為了避免楊玉環受辱,同時也是為了讓她留有全屍,隻好讓高力士把楊玉環引入密室,將她活活勒死。屍體被抬出來示眾後,陳玄禮等人隨即跪地請罪,叩頭請罪不止。玄宗皇帝對他們安撫一番,第二天便繼續起程,一切如故,這就是我國曆史上著名的馬嵬驛兵變。

馬嵬驛兵變前後,雖然到處都是陳玄禮的影子,但是不難想象,他的背後一定有人支持,而這個人正是太子李亨。對此,玄宗皇帝心中應該也是清楚的,因而為了避免太子對自己不利,在此次兵變之後,玄宗皇帝便與太子分道揚鑣了。玄宗皇帝繼續逃亡劍南,太子則轉而北上,與叛軍且戰且走,最終得以在靈武(今寧夏靈武)站住腳,並於此地另立朝廷,登基稱帝,是為唐肅宗。繼位之後,肅宗皇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任命郭子儀為天下兵馬副元帥,負責領兵收複長安,同時讓李光弼從旁協同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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